我穿書了。穿成了書中那個(gè),與我同名同姓的,下場最凄慘的惡毒女配,蘇錦。
按照原書情節(jié),我,當(dāng)朝太師的嫡女,因?yàn)榀偪衩詰倌兄鹘侨首樱O(shè)計(jì)陷害女主角。
最終,計(jì)劃敗露,被皇帝一道圣旨,
賜婚給了書中最大的反派——權(quán)傾朝野、心狠手辣的東廠提督,九千歲,沈宴。
沈宴是個(gè)太監(jiān)。一個(gè)據(jù)說在凈身時(shí),被人動(dòng)了手腳,導(dǎo)致心理極度扭曲,以折磨人為樂的,
真太監(jiān)。原主嫁給他之后,不出三個(gè)月,就被他折磨致死。死狀,極其慘烈。而我,
就在成親的當(dāng)天晚上,穿了過來。更要命的是,我還綁定了一個(gè),莫名其妙的,求生系統(tǒng)。
系統(tǒng)告訴我,要想活下去,我必須完成一個(gè),終極任務(wù)。那就是——懷上沈宴的孩子。
我當(dāng)時(shí)就傻了。讓一個(gè)太監(jiān),懷上我的孩子?不不不,是我,懷上一個(gè)太監(jiān)的孩子?這他媽,
比直接讓我去死,還要離譜吧?!系統(tǒng)沒有給我,任何解釋。它只是,冷冰冰地,
在我腦海里,顯示了一行,血紅色的倒計(jì)時(shí)。【任務(wù)期限:一年。】【任務(wù)失?。耗?。
】那一刻,我看著銅鏡里,那張美得驚心動(dòng)魄,卻寫滿了驚恐的臉。又看了看,門外那個(gè),
據(jù)說今晚就要來“寵幸”我的,傳說中的,變態(tài)太監(jiān)老公。我的心里,只有一個(gè)念頭。
這操蛋的世界,趕緊毀滅吧。1紅。觸目所及,皆是刺眼的、不祥的紅。紅色的喜帳,
紅色的龍鳳燭,紅色的合巹酒。還有,我身上這件,繡著金線的、繁復(fù)而又沉重的紅色嫁衣。
我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床沿上。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就在一個(gè)小時(shí)前,我還是一個(gè),
為了趕項(xiàng)目策劃案,連續(xù)熬了三個(gè)通宵的、平平無奇的社畜。我最后的記憶,是我的心臟,
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然后,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我就出現(xiàn)在了這個(gè),陌生而又詭異的地方。
腦海里,還多了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和那個(gè),自稱是“求生系統(tǒng)”的,冰冷的機(jī)械音。
我,蘇錦,一個(gè)二十一世紀(jì)的獨(dú)立女性。竟然,穿書了。還穿成了,一個(gè)即將被,
變態(tài)太監(jiān)老公,折磨致死的,惡毒女配。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這不是夢。
“吱呀——”一聲,悠長而又刺耳的推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的心,瞬間,
提到了嗓子眼。他來了。我那個(gè),傳說中的,太監(jiān)老公,沈宴。我緊張地,抬起頭,
看向門口。一個(gè)人影,逆著光,緩緩地,走了進(jìn)來。他穿著一身,和我身上這件同樣刺眼的,
大紅色的喜服。那紅色,襯得他的皮膚,愈發(fā)地,蒼白如雪。他的身形,很高,很瘦。但,
并不羸弱。反而,像一柄,淬了劇毒的、收在鞘里的利刃。透著一股,危險(xiǎn)的,鋒利的,
氣息。他走到我的面前,停下。一股,淡淡的、好聞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香,
鉆入了我的鼻腔。我看不清他的臉。因?yàn)椋凑找?guī)矩,我的頭上,還蓋著一塊,
厚重的紅蓋頭。我只能看到,他那雙,穿著黑色官靴的腳。和,那雙,
骨節(jié)分明、蒼白修長的手。那雙手,很好看。但,一想到,就是這雙手,在不久的將來,
會用各種殘忍的方式,折磨死這具身體的原主。我就感覺,不寒而栗。他沒有說話。
整個(gè)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龍鳳燭燃燒時(shí),發(fā)出的,輕微的“噼啪”聲。和,我那,
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我感覺,他的目光,正在,透過那層紅蓋頭,一寸一寸地,審視著我。
那目光,很冷,不帶一絲溫度。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讓我,坐立不安。就在我快要,
被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逼瘋的時(shí)候。他,終于,動(dòng)了。他伸出手,用一根,玉制的喜秤,
輕輕地,挑開了我的紅蓋頭。我的視線,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我也終于,看清了,
他的臉。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幾乎,停止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gè)男人,
可以長成這個(gè)樣子。他的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像是,最高明的畫師,用最濃的墨,
最艷的彩,精心描摹出來的,一幅,驚心動(dòng)魄的畫卷。尤其是,他那雙,微微上挑的,
丹鳳眼。眼尾處,還有一顆,小小的,紅色的淚痣。為他那張,本就雌雄莫辨的臉,
又增添了幾分,妖冶的氣息。他,很好看。好看得,充滿了攻擊性。也好看得,讓人,
心生畏懼。因?yàn)?,他的那雙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如同深淵般的,
死寂和冰冷。他看著我,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疤K小姐。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冷,而又華麗。像一塊,上好的,冷玉?!芭恫唬F(xiàn)在,應(yīng)該叫,
督主夫人了?!薄敖裢恚@出戲,還滿意嗎?”他的話,讓我,愣住了。什么……什么戲?
“你不必,在本督面前,裝出這副,受驚的小白兔的樣子?!彼斐鍪?,用他那冰冷的,
如同蛇信一般的手指,輕輕地,抬起了我的下巴?!澳阄叶己芮宄?,這場婚事,不過是,
你和你那個(gè)好父親,為了攀附權(quán)貴,演給天下人看的,一出好戲而已。”“你,
想要榮華富貴?!薄岸径剑枰粋€(gè),身份高貴的女人,來堵住,朝堂上那些,
老東西的嘴?!薄拔覀?,各取所需,不是嗎?”我看著他,腦子里,飛速地,運(yùn)轉(zhuǎn)著。原來,
是這樣。原主和她的那個(gè)太師父親,竟然,是主動(dòng),設(shè)計(jì)的這場婚事。為的,就是攀附上,
沈宴這個(gè),權(quán)傾朝野的大宦官。而沈宴,也需要,一個(gè)太師嫡女的身份,
來鞏固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所以,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政治聯(lián)姻?!霸趺??
”沈宴看著我,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里,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被本督,說中了心事,
無話可說了?”“不。”我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知道,我現(xiàn)在,絕對不能,
表現(xiàn)出任何的,心虛和恐懼。否則,只會被這個(gè),心思縝密的男人,看出破綻。“督主大人,
您說得對?!蔽铱粗?,學(xué)著原主那,驕縱而又愚蠢的樣子,笑了笑。“我們,確實(shí),
是各取所需。”“但是……”我的話鋒,一轉(zhuǎn)?!拔蚁胍模刹粌H僅是,一個(gè),
督主夫人的虛名?!薄芭叮俊鄙蜓绲拿济?,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對我,產(chǎn)生了一絲興趣。
“那,你還想要什么?”“我,還想要……”我深吸一口氣,鼓起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勇氣。
我伸出手,輕輕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湊到他的耳邊,用一種,曖-昧的,
充滿誘惑的語氣,輕聲說道?!拔?,還想要,一個(gè),您的孩子?!?我的話音,剛落。
整個(gè)房間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了十幾度。我清楚地感覺到,我勾著他脖子的那只手,
下面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股,冰冷的、如同實(shí)質(zhì)般的殺氣,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
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甚至,毫不懷疑。下一秒,他那只,蒼白而又修長的手,
就會,毫不留情地,掐斷我的脖子。我嚇得,趕緊,松開了手,向后退了兩步。和他,
拉開了安全的距離。“督主大人,您……您別生氣啊?!蔽覕D出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道?!拔摇覜]有別的意思?!薄拔揖褪牵_個(gè)玩笑,
活躍一下氣氛而已……”沈宴沒有說話。他只是,用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眼睛,死死地,
盯著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gè),已經(jīng)死掉的,東西。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自己,
就要這么,被他用眼神,凌遲處死的時(shí)候。他,突然,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像一朵,
在午夜,悄然綻放的,黑色的曼陀羅。美麗,而又致命?!耙粋€(gè),我的孩子?
”他重復(fù)了一遍我的話,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嘲諷和譏誚。“蘇錦。
”“你是不是覺得,本督,是個(gè)傻子?”“還是說,你那個(gè),自作聰明的好父親,
忘了告訴你?!薄氨径?,是個(gè),什么樣的‘男人’?”他特意,在“男人”那兩個(gè)字上,
加重了語氣。我知道,他在,提醒我。提醒我,他是個(gè),太監(jiān)。一個(gè),
身體有殘缺的、不完整的、永遠(yuǎn)也不可能,有孩子的,男人。而我剛才的話,無疑是,
把他最大的,也是最隱秘的傷疤,血淋-漓地,揭開了。還狠狠地,在上面,撒了一把鹽。
【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瞬間,飆升百分之五十!】【當(dāng)前黑化值:百分之八十!
】【請宿主,立刻,采取補(bǔ)救措施!】【否則,將有,生命危險(xiǎn)!】那個(gè)該死的系統(tǒng),
又在我的腦海里,瘋狂地報(bào)警。我簡直,快要哭了。我也不想??!還不是你這個(gè)破系統(tǒng),
給我發(fā)布的這個(gè),離譜的任務(wù)!“督主大人,您誤會了!”我急中生智,趕緊,撲了上去,
抱住了他的大腿。“我當(dāng)然知道,您,是……是……與眾不同的!”我絞盡腦汁,
想出了一個(gè),比較委婉的詞?!暗?,我知道,您,肯定有辦法的!”“您權(quán)傾朝野,
手眼通天,沒有什么事,是您辦不到的!”“您看,外面那些人,都說您是,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薄暗蝗酥?,終究,還是在人之下?!薄翱扇绻?,有了子嗣,
那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把他,培養(yǎng)成,未來的皇帝!”“到時(shí)候,您就是,太上皇!
”“那才是,真正的,萬人之上??!”我發(fā)揮了我,當(dāng)年做項(xiàng)目策劃案時(shí),忽悠甲方的,
全部功力。企圖,用一個(gè),宏偉的藍(lán)圖,來打動(dòng)他。沈宴聽完我的話,臉上的表情,變得,
更加古怪了。他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gè),無可救藥的,瘋子?!疤K錦?!彼f。
“你的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你以為,皇位,是路邊的大白菜,想讓誰當(dāng),
就讓誰當(dāng)嗎?”“還是說,你覺得,本督,有那個(gè)閑情逸致,去陪你,玩這種,
過家家的游戲?”說完,他一腳,踹開了我。力道之大,讓我的身體,像一個(gè)破布娃娃一樣,
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桌角上。我的后腰,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我感覺,
我的骨頭,都快要,斷了?!氨径?,最后,再警告你一次?!鄙蜓缇痈吲R下地,看著我,
聲音,冷得,像冰?!鞍卜质丶旱兀?dāng)好你的,督主夫人?!薄安灰?,再動(dòng)那些,不該有的,
歪心思?!薄胺駝t?!薄氨径?,不介意,讓你,和你那個(gè),野心勃勃的好父親,一起,
從這個(gè)世界上,消失?!彼f完,就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gè),
充滿了不祥氣息的喜房。只留下我一個(gè)人,癱在冰冷的地上,疼得,冷汗直流。
【反派黑化值:百分之八十。】【狀態(tài):穩(wěn)定。】【請宿主,再接再厲?!肯到y(tǒng)那,
不帶一絲感情的機(jī)械音,又在我的腦海里,響了起來。再接再厲?我厲你個(gè)頭啊!我差點(diǎn),
就被人給弄死了,好嗎!我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
體會到了,什么叫,求生無門。這個(gè)沈宴,軟硬不吃,油鹽不進(jìn)。而且,極度厭惡,
別人提起,他身體的缺陷。我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在不激怒他的前提下,讓他,
心甘情愿地,和我,生個(gè)孩子???這根本,就是一個(g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系統(tǒng),你他媽,
就是在玩我吧?!3我在冰冷的地上,趴了很久。才終于,緩過了一口氣。我掙扎著,
從地上,爬了起來。后腰上的疼痛,讓我,齜牙咧嘴。我走到床邊,脫下了那件,
沉重而又繁復(fù)的嫁衣。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素色常服。然后,我走出了那間,讓我差點(diǎn),
丟了小命的喜房。外面,是一個(gè),很安靜的,也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種著幾竿,
翠綠的竹子。一個(gè)穿著,青色衣服的,看起來,很機(jī)靈的小太監(jiān),正站在門口,等著我。
看到我出來,他趕緊,迎了上來。“夫人,您醒了?!彼麑ξ遥辛藗€(gè)禮?!芭沤校?/p>
小安子,是督主大人,派來,伺候您的。”“督主大人呢?”我問。“督主大人,天還沒亮,
就去,東廠上值了?!毙“沧踊卮鸬?。東廠。那個(gè),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人間地獄。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餓了?!蔽艺f?!皬N房在哪里?”小安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
我會問這個(gè)問題?!胺蛉耍氤允裁?,吩咐奴才一聲就行了?!薄芭艜?,御膳房的人,
給您送過來。”“不用了。”我搖了搖頭?!皫胰N房就行?!蔽矣幸粋€(gè),新的計(jì)劃。
既然,硬的不行。那我就,來軟的。既然,宏偉的藍(lán)圖,打動(dòng)不了他。那我就用,
人間的煙火氣,來溫暖他。俗話說得好。要想,抓住一個(gè)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雖然,他是個(gè)太監(jiān)。但,他總得,吃飯吧?小安子把我,帶到了,一個(gè),巨大的,
堪比五星級酒店后廚的,廚房里。我看著里面,琳瑯滿目的,各種食材和廚具。滿意地,
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我把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我一個(gè)人,在廚房里,忙活了一整個(gè)上午。
我做了,四菜一湯。糖醋里脊,麻婆豆腐,清蒸鱸魚,蒜蓉西蘭花。還有一個(gè),蓮藕排骨湯。
這些,都是我,以前在現(xiàn)代社會時(shí),最拿手的,家常菜。我不知道,沈宴,會不會喜歡。但,
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努力了。傍晚時(shí)分。沈宴,終于,回來了。他脫下了,那身,
代表著權(quán)力和血腥的,東廠提督的官服。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繡著暗紋的常服。少了幾分,
白日里的,陰鷙和狠戾。多了幾分,居家的,慵懶和隨意。他看到,桌子上那,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愣了一下。他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地,瞇了起來。“這是,
你做的?”他問。“是啊。”我趕緊,狗腿地,迎了上去,幫他,盛了一碗湯?!拔遗?,
御膳房的飯菜,不合您的胃口?!薄八?,就親手,給您做了幾道,家常小菜。”“您嘗嘗,
看喜不喜歡?”我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排骨湯,遞到了他的面前。沈宴看著我,眼神里,
充滿了,探究和懷疑。他似乎,想從我那張,寫滿了“討好”和“諂媚”的臉上,看出什么,
陰謀詭計(jì)來。但他,什么都沒看出來。他沉默地,接過了那碗湯。然后,拿起勺子,輕輕地,
舀了一勺,送入了口中。我緊張地,看著他。連呼吸,都忘了。怎么樣?好吃嗎?快夸我??!
沈宴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默默地,喝完了那碗湯。然后,又吃了,
半碗飯。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吃完之后,他就放下了碗筷?!氨径?,吃飽了?!彼f。
“你,慢慢用。”說完,他就起身,準(zhǔn)備離開。“等一下!”我趕緊,叫住了他。
“督主大人!”“您……您覺得,我做的菜,怎么樣?”我還是,不死心地,問道。
沈宴停下腳步,回過頭。他看著我,嘴角,又勾起了那抹,熟悉的,譏諷的笑容?!疤K錦。
”他說?!笆掌鹉隳切蝗肓鞯?,小把戲吧?!薄氨径剑幌矚g?!闭f完,
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我一個(gè)人,看著那滿桌子,幾乎沒怎么動(dòng)的飯菜。和一顆,
涼了半截的心。我的,美食攻略計(jì)劃。第一天,就宣告了,徹底的失敗。4我沒有,放棄。
第二天,我起了個(gè)大早。又一次,鉆進(jìn)了廚房。這一次,我給他做了,一頓,精致的,
廣式早茶。有蝦餃,有燒麥,有鳳爪,還有,我親手熬的,皮蛋瘦肉粥。我把它們,
裝進(jìn)了一個(gè),漂亮的食盒里。然后,我找到了,小安子?!靶“沧印!蔽艺f?!拔乙?,
東廠,給督主大人,送早餐。”小安子聽到我的話,嚇得,臉都白了。“夫人!使不得?。?/p>
”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皷|廠那種地方,是您能去的嗎?!”“那里,可是,
人間地獄?。 薄岸街鞔笕艘侵懒?,非得,扒了奴才的皮不可!”“他不會知道的。
”我說。“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呢?”“再說了?!蔽叶紫律?,
拍了拍他的肩膀?!拔抑皇侨?,送個(gè)飯而已?!薄坝植皇侨?,砸場子?!薄澳闩率裁??
”最終,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小安子,還是,屈服了。他趕著一輛,極其低調(diào)的,
青布小馬車。載著我,來到了,那個(gè),讓整個(gè)京城,都聞風(fēng)喪膽的地方。東廠。那是一座,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色建筑。門口,連個(gè)牌匾,都沒有。只有,兩個(gè),穿著飛魚服的,
面無表情的番役,像兩尊門神一樣,守在那里。馬車,在門口,停下。小安子,顫抖著,
對我說道?!胺蛉?,就……就到這里了。”“奴才,不敢再往里走了。”“好。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提著那個(gè)食盒,下了馬車。然后,我深吸一口氣,朝著那扇,
如同巨獸之口般的,黑色大門,走了過去。“站??!”門口的兩個(gè)番役,伸出手中的繡春刀,
攔住了我?!皷|廠重地,閑人免入!”他們的聲音,像他們的表情一樣,冰冷,
沒有一絲感情?!拔?,是你們督主夫-人?!蔽姨痤^,看著他們,說道?!拔襾?,
給你們督主,送早餐?!蹦莾蓚€(gè)番-役,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他們對視了一眼,眼神里,
都充滿了,驚訝和不解。其中一個(gè),猶豫了一下,還是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似乎是,去通報(bào)了。
另一個(gè),則依舊,像一尊雕塑一樣,攔在我的面前。過了一會兒。那個(gè)進(jìn)去通報(bào)的番役,
回來了。他對-我,做了個(gè),“請”的手勢?!胺蛉耍街鞔笕?,有請?!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
提著食盒,走了進(jìn)去。東廠的里面,比我想象的,還要,陰森。光線,很暗??諝庵?,
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潮濕的霉味。走廊的兩邊,是一間間的,牢房。牢房里,
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些,壓抑的,痛苦的呻吟聲。我目不斜視,跟著那個(gè)番役,一直,
往里走。最終,我們停在了,一間,最大的,也最里面的房間門口?!胺蛉?,督主大人,
就在里面?!蹦莻€(gè)番役說完,就退下了。我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房間里,很寬敞。但,陳設(shè),
卻很簡單。只有,一張巨大的,黑色的,書案。和,一整面墻的,刑具。那些刑具,
奇形怪狀。上面,還殘留著,早已干涸的,暗紅色的血跡。沈宴,就坐在那張,書案的后面。
他正在,批閱著,一份文件。他聽到我進(jìn)來,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仿佛,我只是,一團(tuán),
無足輕重的,空氣?!罢l讓你,來這里的?”他一邊寫著字,一邊,冷冷地問道?!拔?,
想你了。”我把食盒,放在他的桌子上,柔聲說道?!八?,就想來看看你?!薄绊槺?,
給你,帶了點(diǎn),我親手做的早餐?!鄙蜓鐚懽值墓P,頓了一下。他終于,抬起了頭。他那雙,
漂亮的丹鳳眼,微微地,瞇了起來。那里面,閃爍著,危險(xiǎn)的,如同刀鋒一般的光芒。
“蘇錦?!彼f?!澳愕哪懽?,是越來越大了?!薄澳闶遣皇钦娴囊詾?,本督,不敢殺你?
”5“我當(dāng)然知道,您敢殺我?!蔽铱粗?,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
“您是九千歲,是東廠的提督,是這天下,除了皇上之外,最大的官?!薄皻⒁粋€(gè),
像我這樣的,無足輕重的女人,對您來說,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薄暗?。
”我的話鋒,又是一轉(zhuǎn)?!拔遥吘故?,太師府的嫡女?!薄笆腔噬?,親口下旨,
賜婚給您的,正妻?!薄叭绻?,我剛嫁給您沒幾天,就暴斃而亡?!薄澳f,外面的那些人,
會怎么想?”“他們會說,您,連一個(gè)弱女子,都容不下?!薄八麄儠f,您,不把太師,
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到時(shí)候,那些,早就看您不順眼的言官,恐怕,又要,在朝堂上,
鬧翻天了吧?”沈宴看著我,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變得,愈發(fā)的,冰冷了。我知道,
我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他,雖然權(quán)傾朝野。但,也并非,可以,為所欲為。他,
也需要,顧及,自己的名聲和地位。而我,現(xiàn)在,就是他,最大的,軟肋?!澳悖?/p>
到底想怎么樣?”他看著我,聲音里,充滿了,不耐煩?!拔也幌朐趺礃??!蔽掖蜷_食盒,
把里面那些,精致的,還冒著熱氣的早點(diǎn),一樣一樣地,擺在了他的面前?!拔抑皇?,
想盡一個(gè),做妻子的,本分?!薄昂煤玫?,伺候您?!薄白屇谔幚砟切?,
煩人的公務(wù)之余,也能,感受到一點(diǎn),家的溫暖?!蔽艺f著,就把一雙,干凈的筷子,
遞到了他的手里?!皣L嘗吧,督主大人?!薄盀榱俗鲞@些,我可是,起了個(gè)大早呢。
”沈宴看著桌子上那些,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dòng)的早點(diǎn)。又看了看我那張,
寫滿了“真誠”和“期待”的臉。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捉摸的,復(fù)雜的表情。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拿起了筷子。他夾起一個(gè),晶瑩剔-透的蝦餃,放進(jìn)了嘴里。
然后,他的動(dòng)作,就停住了。我緊張地,看著他?!霸趺礃??不好吃嗎?”他沒有回答我。
他只是,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那眼神里,有驚訝,有疑惑,還有一絲,
我看不懂的,懷念。就在這時(shí)。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開了。幾個(gè)番役,
拖著一個(gè),渾身是血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岸街鞔笕?!”“人,帶來了!
”那個(gè)渾身是血的男人,被他們,像扔一條死狗一樣,扔在了地上。我被這,
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我看到,那個(gè)男人的身上,布滿了,各種,恐怖的傷口。
他的十根手指,指甲,都已經(jīng)被,活生生地,拔掉了。鮮血淋漓?!罢f?!鄙蜓绶畔铝丝曜?,
看著那個(gè)男人,聲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冰冷和殘酷。“東西,藏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那個(gè)男人,奄奄一息地,說道?!拔艺娴模?/p>
什么都不知道……”“是嗎?”沈宴冷笑了一聲。他站起身,從那面墻的刑具架上,
拿起了一把,小巧的,帶著倒鉤的,匕首。他走到那個(gè)男人的面前,蹲下身?!氨径剑?/p>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彼f。“說,還是不說?”“我……我真的……”那個(gè)男人,
話還沒說完。沈宴手中的匕首,就已經(jīng),毫不留情地,刺進(jìn)了他的大腿。然后,狠狠地,
一轉(zhuǎn)?!鞍 。。 蹦莻€(gè)男人,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的慘叫。
我看著眼前這,血腥而又殘忍的一幕。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墻角,
“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我把早上,辛辛苦苦做的那些,精致的早點(diǎn),吐了一地。
沈宴聽到我的聲音,回過頭。他看著我那,狼狽不堪的樣子。眼神里,閃過一絲,
不易察覺的,厭惡和鄙夷?!皫氯??!彼麑δ菐讉€(gè)番役,說道。“用點(diǎn),能讓他開口的,
法子?!薄笆牵 蹦菐讉€(gè)番役,又把那個(gè),已經(jīng)痛暈過去的男人,拖了下去。房間里,
又只剩下,我們兩個(gè)人。和,一股,揮之不去的,濃重的,血腥味?!霸趺??
”沈宴走到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這就,受不了了?”“本督,還以為,
太師府的嫡女,膽子,能有多大呢?”我扶著墻,站了起來。我擦了擦嘴角的污漬,抬起頭,
看著他。我的臉上,沒有,他預(yù)想中的,恐懼和退縮。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沈宴。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澳悖芟硎?,這種,折磨人的,感覺嗎?”“看著別人,
在你的腳下,痛苦地,掙扎,求饒?!薄笆遣皇?,能讓你,感覺到,自己,還像一個(gè),
真正的男人?”6我的話,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利劍。狠狠地,刺進(jìn)了,沈宴那顆,
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還要蒼白。他那雙,漂亮的丹鳳眼,
因?yàn)闃O致的憤怒,而微微地,泛起了紅色。一股,比剛才,還要恐怖,還要冰冷的殺氣,
從他的身上,爆發(fā)了出來?!疤K錦!”他咬牙切齒地,叫著我的名字?!澳?,找死!
”他伸出手,像一只鐵鉗一樣,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整個(gè)人,都提了起-來。
我的雙腳,離開了地面。一股,強(qiáng)烈的窒息感,瞬間,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