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芒像探照燈般籠罩著避難所，將鐵絲網和瞭望塔染成暗紅色。程墨和維迦潛伏在最后一道山脊上，俯視下方的戰(zhàn)場。
陳銘的部隊已經突破了外圍防線，變異體和機械士兵如潮水般涌入。避難所的守衛(wèi)們節(jié)節(jié)敗退，自動炮臺的火力在變異體大軍面前如同杯水車薪。
"防線撐不了十分鐘。"程墨的黑紋在血月下躁動不安，"林小雨在哪？"
維迦閉上眼睛，黑色長發(fā)無風自動："中央醫(yī)療區(qū)。能量讀數異常高...她在變化。"
程墨的影族視覺穿透硝煙，看到避難所中央帳篷區(qū)上方盤旋著詭異的黑紅色能量漩渦。那絕不是普通變異能產生的現象。
"陳銘的目標是她。"維迦突然說，"看那邊。"
一支特種小隊正從側翼突進，直奔醫(yī)療區(qū)。帶隊的是個穿銀色裝甲的高大男子，手持一把造型古怪的長槍，槍身閃爍著藍光。
"基因分解炮的升級版。"維迦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緊張，"一發(fā)就能徹底瓦解影族基因結構。"
程墨的吞噬本能因威脅而咆哮。黑紋瞬間覆蓋全身90%，骨骼發(fā)出不自然的脆響："我們走。"
兩人如鬼魅般滑下山坡。程墨進入完全體狀態(tài)，四肢拉長，化為一道黑影沖在最前。維迦則保持人形，但皮膚上的黑紋組成復雜的圖案，散發(fā)出淡淡熒光。
第一道防線前的變異體哨兵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警報，就被程墨撕成碎片。吞噬能力自動發(fā)動，將敵人的能量轉化為己用。但程墨能感覺到，每次吞噬都在讓黑紋更進一步侵蝕他的意識。
"警告：基因穩(wěn)定性降至28%。影族基因占比45%。臨界點接近。"
系統(tǒng)的警報被戰(zhàn)斗本能淹沒。程墨沖入敵陣，利爪所過之處血肉橫飛。維迦緊隨其后，她的能力更加詭異——手指輕點，敵人的身體就自行分解，化為黑色塵埃。
避難所大門近在咫尺，但一道銀色身影突然攔在路前——那個持槍的裝甲男子。他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擊，藍色能量束撕裂空氣。
程墨本能地閃避，但光束還是擦過左肩。劇痛瞬間蔓延，黑紋在那片區(qū)域如退潮般消失，露出慘白的原生皮膚。
"候選者7號。"男子的聲音經過裝甲變調，冰冷刺骨，"陳上校的命令：投降或銷毀。"
程墨沒有廢話，直接撲了上去。完全體狀態(tài)下的速度遠超常人，但男子的反應同樣驚人。他側身避開，長槍橫掃，槍刃上的藍光在程墨胸前劃出一道傷口。
黑血噴涌而出，程墨踉蹌后退。這武器能直接傷害影族基因！
維迦突然出現在男子身后，手指化為尖刺直取后心。但男子仿佛背后長眼，一個前滾翻避開，同時回手一槍。維迦的手臂被擦中，黑色液體滴落。
"反影族特制裝甲。"維迦退到程墨身邊，"他有運動預判系統(tǒng)。"
程墨的黑紋因痛苦而扭曲，但吞噬本能更加狂暴。他注意到男子的每次攻擊前，裝甲關節(jié)處都會閃過微光。
"系統(tǒng)，分析弱點。"
"檢測到能量波動。裝甲動力源：背部中央。防護等級：中等。"
程墨與維迦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微微點頭，突然沖向男子左側。男子果然轉身應對，露出后背空檔。程墨如離弦之箭撲上，利爪直取裝甲能源核心。
金屬撕裂聲刺耳，藍色能量液噴濺而出。男子悶哼一聲，動作頓時遲緩。程墨趁機一爪劃過他的頭盔，面罩碎裂，露出一張年輕而蒼白的臉。
"你...不會贏的..."男子咳出黑血，"上校已經...啟動了最終協(xié)議..."
他的身體突然膨脹，裝甲發(fā)出刺耳警報。維迦大喊："后退！自爆程序！"
程墨勉強跳開，爆炸的沖擊波還是將他掀飛。他在空中調整姿勢，落地翻滾數圈才停下。抬頭時，男子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個冒煙的深坑。
"陳銘的瘋子們。"維迦拉起程墨，"快走，他肯定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兩人突破最后防線，沖入避難所內部。這里一片混亂，平民尖叫著逃竄，守衛(wèi)們各自為戰(zhàn)。遠處醫(yī)療區(qū)上空的黑紅漩渦更加明顯，不時有閃電般的能量劈下。
"那是什么？"程墨指向漩渦。
維迦的表情變得凝重："23號的能力失控了。她在無意識中扭曲局部現實。"
他們剛接近醫(yī)療區(qū)，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一個三米高的身影從天而降，砸在兩人面前——是陳銘，但已經與程墨上次見到時完全不同。他的影族部分進一步擴散，現在只有面部還保留著人類特征，其余部分完全化為漆黑的怪物形態(tài)。
"候選者7號。"陳銘的聲音像是從深淵中傳來，"你來得正是時候。23號正在覺醒，我們需要你的共鳴來完成儀式。"
程墨的黑紋因陳銘的接近而沸騰："什么儀式？"
"門的開啟，當然。"陳銘的銀白色眼睛閃爍著瘋狂，"血月高峰是維度壁壘最薄弱的時刻。你和23號的共鳴將創(chuàng)造一條永久通道。"
維迦突然擋在程墨面前："你欺騙了他們，陳銘。這不是通道，是單向吞噬。影族會通過門涌入這個世界，消滅所有人類。"
陳銘大笑，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人類？看看我們，維迦！人類時代結束了！新種族將統(tǒng)治這個世界——進化者！而我將成為他們的王！"
程墨這才明白陳銘的瘋狂計劃——他想要主動引影族入侵，創(chuàng)造一個由他控制的雜交種族。
"瘋子。"程墨咬牙，"林小雨只是個孩子！"
"她是完美的容器！"陳銘狂熱地說，"23號體內有最純凈的影族基因片段，足以穩(wěn)定門的結構。而你，7號，是激活她的鑰匙。"
程墨不再廢話，直接發(fā)動攻擊。完全體狀態(tài)下的他速度驚人，但陳銘的反應更快。兩人的利爪在空中相撞，爆發(fā)出黑紅色火花。沖擊波震碎了周圍建筑的玻璃。
維迦從側面突襲，她的手臂化為長鞭纏住陳銘的脖子。但陳銘只是冷笑一聲，身體突然液化，掙脫束縛后重新凝聚。
"你以為我沒防備你嗎，叛徒？"陳銘的銀白色眼睛瞇起，"'橋梁'本該連接兩個世界，而不是阻礙進化！"
他突然張開嘴，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尖嘯。聲波如有實質，將維迦擊飛數十米，撞穿兩堵墻才停下。
程墨趁機撲上，吞噬能力全開。他的利爪刺入陳銘胸口，瘋狂吸收能量。但陳銘不躲不閃，反而獰笑著抓住程墨的手腕。
"對，就是這樣，7號。釋放你的本能！"
程墨驚恐地發(fā)現，自己無法停止吞噬。陳銘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入體內，黑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眨眼間，全身95%的面積被覆蓋，只剩下左眼周圍的一小片人類皮膚。
"基因穩(wěn)定性：22%。緊急警告：臨界點突破。"
系統(tǒng)的警報被淹沒在能量洪流中。程墨感到意識開始模糊，某種更原始、更狂暴的存在正在接管他的身體。
就在這時，醫(yī)療區(qū)中央突然爆發(fā)出一道耀眼金光。能量波橫掃整個戰(zhàn)場，所有人都被迫停下動作。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然后——
林小雨懸浮在醫(yī)療區(qū)上空，金發(fā)在能量場中飄揚，雙眼完全變成了璀璨的金色。她小小的身體周圍，空間扭曲成奇異的幾何圖案。
"程墨..."她的聲音同時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不要變成它們..."
這道聲音如清泉般流入程墨混沌的意識。黑紋略微回縮，讓他重新掌控了身體。他艱難地轉頭看向林小雨，震驚地發(fā)現小女孩背后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金色虛影——一個與黑色城市中王座上的存在輪廓相似，但顏色完全相反的身影。
"雙重基因表達！"維迦從廢墟中爬出，聲音充滿震驚，"23號體內有雙重基因！影族和...某種更古老的存在！"
陳銘的表情從狂喜變成了恐懼："不可能！我只植入了影族基因！除非..."他突然瞪大眼睛，"那個老東西騙了我！"
林小雨緩緩降落在程墨和陳銘之間。她的腳尖離地三寸，金色能量如漣漪般擴散。所過之處，受傷的避難所居民傷口開始愈合，而陳銘的變異體部隊則痛苦地蜷縮起來。
"小雨..."程墨艱難地呼喚，黑紋因林小雨的接近而波動，"控制它...不要被它控制..."
林小雨轉向程墨，金色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熟悉的童真："程墨...我好害怕...有聲音在我腦子里說話..."
陳銘趁機撲向林小雨："你是我的創(chuàng)造物！服從我！"
維迦比陳銘更快。她化為一道黑光擋在林小雨面前，雙手交叉形成屏障。陳銘的攻擊被彈開，但他立刻變招，利爪刺向維迦腹部。
"小心！"程墨大喊，但為時已晚。
陳銘的爪子穿透維迦的身體，黑色液體噴涌而出。維迦卻笑了，抓住陳銘的手臂："抓住你了，叛徒。"
她的身體突然液化，沿著陳銘的手臂蔓延，瞬間覆蓋了他全身。陳銘驚恐地發(fā)現，自己的影族部分正在被維迦吸收！
"不！你不能這樣！我是你的創(chuàng)造者！"
"不，陳銘。"維迦的聲音從黑色物質中傳出，"你只是發(fā)現了我。而我，記得一切。"
陳銘的人類部分開始崩潰，皮膚龜裂，露出下面的黑色物質。他瘋狂掙扎，但維迦的束縛越來越緊。
程墨趁機抱起林小雨，退到安全距離。小女孩的金色能量正在減弱，眼中的光芒也開始閃爍。
"堅持住，小雨。"程墨輕聲道，"快結束了。"
突然，新的炮火聲從避難所外圍傳來。程墨轉頭，看到一隊穿紅色裝甲的士兵正在突破防線——凈化者的主力部隊到了。
"該死！"程墨咒罵一聲，"維迦！我們得走了！"
維迦已經將陳銘的人類部分完全吞噬，只剩下一團蠕動的黑色物質。她重新凝聚成人形，但臉色蒼白，身形不穩(wěn)。
"他...還沒死..."維迦喘息著說，"只是暫時...被壓制了..."
程墨一手抱著林小雨，一手扶住維迦："能走嗎？"
維迦點頭，但動作遲緩。三人向避難所后方撤退，那里有一條通往山區(qū)的小路。
林小雨突然在程墨懷中掙扎："蘇姐姐！我們不能丟下蘇姐姐！"
程墨這才想起蘇雨晴。他環(huán)顧四周，醫(yī)療區(qū)已經半毀，幸存者四散奔逃。
"系統(tǒng)，掃描蘇雨晴的生命信號。"
"檢測到目標。方位：西北50米。狀態(tài)：受傷但穩(wěn)定。"
程墨轉向維迦："帶小雨先走。我去找蘇雨晴。"
維迦猶豫了一下："血月高峰還有六小時。你的基因穩(wěn)定性..."
"沒時間爭論！"程墨將林小雨交給維迦，"山路上等我。一小時內回來。"
維迦最終點頭，抱起已經半昏迷的林小雨向山區(qū)跑去。程墨則轉身沖入混亂的醫(yī)療區(qū)。
硝煙和尖叫聲中，程墨的黑紋指引著他。蘇雨晴的生命能量如同一盞明燈，在影族視覺中清晰可見。他踢開倒塌的帳篷支架，在一張翻倒的病床下找到了受傷的蘇雨晴。
她的右腿被鋼筋刺穿，臉色蒼白如紙，但看到程墨時眼睛一亮："程墨！小雨呢？"
"安全了。"程墨小心移開鋼筋，簡單包扎傷口，"能走嗎？"
蘇雨晴咬牙搖頭："腿斷了。你自己走吧，別管我。"
程墨沒說話，直接將她抱起。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程墨轉身，看到五名凈化者精英士兵舉槍瞄準，為首的正是那個在氣象站見過的紅胡子壯漢。
"終于找到你了，怪物。"紅胡子冷笑，"放下那個女人，乖乖投降。我們只想要你和那個小女孩。"
程墨的黑紋因威脅而躁動，但他強壓住吞噬本能——蘇雨晴在懷里，他不能冒險進入完全體狀態(tài)。
"系統(tǒng)，分析逃脫路線。"
"路線計算中...后方通風管道可通往建筑外側。警告：敵方武器為高級基因分解彈，命中率預估：87%。"
程墨慢慢后退，尋找掩護。紅胡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舉起一個遙控器："別想了，進化者。整個區(qū)域都被力場包圍。你逃不掉的。"
蘇雨晴突然在程墨耳邊低語："放下我...你自己能逃..."
程墨搖頭，正準備拼死一搏，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一連串爆炸聲，凈化者的通訊器里傳來急促的呼叫：
"隊長！后方遭遇襲擊！是軍方的殘部！"
紅胡子咒罵一聲，分神看向爆炸方向。程墨抓住機會，抱著蘇雨晴沖向通風口。子彈在身后呼嘯，一發(fā)擦過程墨的肩膀，帶走一片血肉。
劇痛讓程墨踉蹌了一下，但他咬牙堅持，終于鉆入通風管道。黑暗的金屬通道中，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和蘇雨晴壓抑的啜泣。
"堅持住..."程墨喘息著說，"快到出口了..."
通風管道盡頭是一處懸崖邊的小溪。程墨踢開銹蝕的柵欄，抱著蘇雨晴滾落到溪邊。凈化者的力場果然沒有覆蓋到這里。
"系統(tǒng)，掃描追蹤信號。"
"檢測到敵方追蹤器。位置：宿主左肩傷口。"
程墨這才發(fā)現肩膀傷口中嵌著一顆發(fā)光的金屬顆粒。他咬牙將其挖出，丟進湍急的溪水中。
"他們暫時找不到我們了。"程墨檢查蘇雨晴的傷勢，"必須盡快與維迦和小雨匯合。"
蘇雨晴虛弱地點頭，突然抓住程墨的手："你的臉...黑紋又擴散了..."
程墨摸向自己的左眼——那里最后的人類皮膚已經被黑紋侵蝕。他完全變成了什么？人類？影族？還是介于兩者之間的怪物？
"沒關系。"他輕聲說，"只要能保護你們，變成什么都行。"
遠處，血月的光芒更加濃郁，將整個山區(qū)籠罩在不祥的紅紗中。程墨抱起蘇雨晴，向山路走去。無論前方有什么等待著他，都比身后的地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