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了。"
托比亞斯說出這話的時候,眼角似乎閃過一絲失望。
"我對你沒興趣了?,F(xiàn)在去把圣印交過來吧。"
不,不行!澗光掙扎著想要反抗他們,但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像被灌滿了鐵鉛一般沉重,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自行動了起來,向他的房間走了過去。
"額...呵..."他努力地想張開嘴發(fā)出點聲音,但只傳出無意義的音節(jié)。
托尼亞斯一路跟隨著他,看著他從一個隱秘的角落里拿出來一個小木箱,打開后,里面整整齊齊放了許多雜物。
母親給他編織的第一件毛衣...張叔為他精心打造的一柄小木劍...還有那本翻了無數(shù)遍連封面都沒有的小書...
托比亞斯瞟了一眼這些雜物,"凡庸"他不屑地說。
然后又隨手拿起那本小書翻了幾頁。
"無聊,全都是些沒有根據(jù)的傳說和不著調(diào)的故事,怪不得他們叫你幻想家,你整天就看這種東西嗎?"
澗光沒有回答,也沒法回答,他覺得自己渾身輕盈,想要從他自己的軀殼中離開。那軀殼像鐵籠一樣,把他死死關(guān)在里面,無法掙脫。
他的身體突然停下了,所有的東西都從小木箱中翻到了外面,可是依然不見圓盤的蹤影。
這下連托比亞斯都有些驚訝起來,"既然你去執(zhí)行這個命令了,說明在你的原本認知中,圣印就放在這個地方,居然不在這,這下有意思了..."
"算了,基本也不需要圣印來尋找'殘軀'了,我們大概已經(jīng)知道它在哪里,不過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我們將繼續(xù)進行審問,把剩下了所有對我們可能產(chǎn)生威脅的家伙通通控制住,這是一件多么偉大的工程啊!一條毒蛇悄無聲息地注入毒液,最后將大象毒倒,嘻嘻嘻哈哈哈!??!"托比亞斯看著林澗光無神的雙眼,癲狂地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
偏僻的一處谷倉內(nèi)。
刺眼的藍光迸發(fā)出來,把漆黑的谷倉內(nèi)照得宛如白晝。玲琦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無數(shù)細小的六邊形組成,像蜂巢一樣精密排列的瞳孔快速而反復(fù)地掃描著手中的紅寶石圓盤,寶石似乎產(chǎn)生了共鳴,圓盤上刻著的符文全都亮了起來。
時間回到一天前。
村口的鐘響起來的時候,玲琦正扛著兩大捆麥穗向家的方向走去。
"玲琦姑娘,等一下!"不遠處突然傳來趙老頭的聲音。
玲琦停下來轉(zhuǎn)過身,看到趙老頭拄著拐飛速地趕來過來,氣喘吁吁的擦了擦汗。
"玲琦姑娘,你走的也太快了,我有話要和你說!"
玲琦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看向趙老頭。
"澗光偷了那兩人的圣印,現(xiàn)在他們很快就來了,在審訊中他絕對會暴露,你現(xiàn)在趕緊去把圣印取出來,應(yīng)該是放在他那個最寶貝的小箱子里,然后全力解析它,快!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趙老頭說完就又迅速的離開了,玲琦微微地低下頭,眼里的藍光一閃而逝。
……
兩天過去了。
除了消失不見的玲琦和一些老弱病殘外,教廷二人將整個村莊都審訊完畢,對了,他們也審訊了趙老頭,可惜不管兩人如何威逼利誘,趙老頭就是打死不說一句話,眼睛也全程閉上,兩人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畢竟你也算是老和病,我們也是要講人權(quán)的嘛,放過你好了。"托比亞斯不認為他會對自己的計劃有什么影響。
至于玲琦,他們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去尋找,但是都一無所獲。
"你的姐姐似乎逃跑了呢。"托比亞斯饒有興致的對澗光說道。
"我呸!"澗光憤怒地向他吐了口口水,托比亞斯輕松躲過,但卻落在賽勒斯的黑色長袍上,他冷冷地看了澗光一眼。
"根據(jù)教條第1423條規(guī)定..."
"好了好了,司鐸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用再說些教條之內(nèi)的嚇唬他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呢。"
澗光同其他被控制的人一樣,平時和正常人一樣,但是教廷二人隨時可以讓他變成對他們言聽計從,任由其擺布的傀儡。
"鐺——鐺——"
老槐樹底下的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教廷二人集合眾人的工具。
澗光趕到老槐樹底下時,第一眼就看到了老槐樹周圍密密麻麻的奇異符號。
和夢中一樣!難道接下來的發(fā)展,也會如夢中預(yù)料的那般嗎?
"各位村民們,最近過的怎么樣,今天把大家再次集合在此,是想告訴大家三個好消息。"托比亞斯演都不演了,很多村民此時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家伙才是兩人之間真正的主導(dǎo)者。
"第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我們村里,根本沒有異端!恭喜你們,在這三天的詢問當(dāng)中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這家伙還是那副作嘔的表情,一邊說話一邊自己鼓起掌來,村民們沒有人跟著他鼓掌,但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
"第二個好消息,就是,今天晚上,我們就要離開了!恭喜恭喜!"這次好像的確算是個好消息,大家絕望的目光中冒出了點希冀。
"第三個好消息,也是最大的好消息!我們都還記得第一天來的時候,得到了最好的招待。如今我們要走了,怎么能不舉辦一場告別宴會呢?今晚,就在這里,讓大家一起開心起來!恭喜恭喜!"
什么,宴會?大家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兩位大人,村口的場地太小了,沒法讓這么多人辦宴會"村長連忙說道。
"說的好,說到點子上了,那么,這地方最礙人的是什么東西呢?"
沒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他突然狂笑出聲:"嘻嘻嘻哈哈哈??!當(dāng)然是這棵大槐樹,多占位置啊,砍掉它,再多擺上十桌也沒問題??!"
"不可啊,萬萬不可啊...這是..."
沒理會村長的阻撓,賽勒斯上前一步"村里最好的伐木工,帶上你的斧子,把這棵老槐樹砍了,你這是在為偉大的主做貢獻!主會獎賞你的!呵呵呵!"
沒有人能夠違背他們的命令,那個伐木工提著斧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樹的底下。這棵樹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雨,看著村里一代又一代的人出生到離世,這棵樹幾乎是他們的信仰,而現(xiàn)在,信仰要被無情的摧毀了。
"啊啊?。。?伐木工不忍直視地一斧子砍去,耳邊卻突然傳來了村民們驚恐的交談聲,以及托比亞斯狂喜的大笑聲。
他睜眼望去,只見斧子劈開的老槐樹的缺口處,緩緩地流出了紅色的如血一般的液體,他驚恐的連退兩步,向后栽倒在地上。
"嘻嘻嘻哈哈哈!??!'殘軀'果然在這里,真是不枉我苦心尋找多年,誰能想到,他竟然在這種地方沉睡這么多年,都沒有半點動靜呢?"
"那么現(xiàn)在,宴會開始了! "托比亞斯狂熱的笑聲在澗光的腦海中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他一動也沒有動地站在原地,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逃不掉!所有人都逃不掉!
老槐樹的斷口處流出的血紅色液體流出來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很快覆蓋了所有的符號。
村民們驚慌失措,四散而逃。
"不要過來!"...
"快逃?。?...
此起彼伏的呼喊,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死亡之地。
"小翠!抓緊我的手!不要松開!我們快離開這里!"張叔大聲喊道。
"澗光!澗光!快過來!"
是父親的喊聲,澗光麻木的回頭,他正焦急地對他揮著手。
托比亞斯站在樹邊上,任由液體漫過他的腳踝,他打了個響指。
所有被控制過的村民都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向血海深處走去。
"不要啊?。?!爸爸!抓緊我的手,不要松開啊!"小翠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呼喊,那是鴿子被老鷹吃掉前最后一聲鳴叫。
他們的皮膚觸碰到老槐樹的缺口露出的液體后,頓時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他們的眼球上爬滿了血絲,帶著一種恐怖的神情看向了對方。
"自相殘殺是一種特殊的行為。我常常心懷一個疑問,人類究竟與動物的最大區(qū)別是什么,經(jīng)歷無數(shù)后我明白了,那就是人類的自相殘殺,最大的原因,不是為了地盤,不是為了食物,僅僅是為了那份樂趣。
最崇高的欲望,就是殺死你身邊的人,沐浴著他們的血,靜靜體會著那份轉(zhuǎn)瞬即逝的溫?zé)?,來自生命的溫度,嘻嘻嘻哈哈哈?。?!實在是太瘋狂了!殺死了人的人的靈魂,還會是人的模樣嗎?"
殺!殺!殺!
澗光此時此刻在他們之間,站在血海上,已經(jīng)完全被瘋狂占據(jù)了頭腦。
他撿起伐木工逃命時丟下的那把斧子,殺氣騰騰地看向其他人。他們的臉都模糊不清。
敵人!敵人!
他舉起斧子,向一個嬌小的背影狠狠砍了過去。
砰!
一記重拳打在了他的臉上,他向后倒在血中,斧頭也脫手而出。
"...澗光哥...澗光哥..."他好像恢復(fù)了一點理智,小翠...是你嗎?
頸部,被死死地掐住了。
他拼命掙扎著。
糟了,使不上力,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