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表面是江寧府蘇家飽受白眼的廢柴贅婿,實則乃神秘隱世宗門“玄天宗”宗主,
身負無上古武傳承與風水秘術。當岳母與小姨子逼迫他簽下離婚書,
欲將愛妻蘇清月改嫁豪門時,他不再隱忍。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以風水鎮(zhèn)煞,以古武破敵。
只是,妻子那懷疑與不解的目光,何時才能化為徹底的震撼與傾慕?1 煞氣初現(xiàn)江寧府,
蘇家大宅。張燈結彩,賓客如云。今日是蘇家老太君六十壽辰,
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不少,廳堂內一片喧騰熱鬧。沈昊坐在角落的一桌,
與周遭的錦衣華服格格不入。他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衫,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茶杯,
目光平靜地掃過宴客廳的布局。朱漆大門正對長廊,穿堂風過,吹得燭火搖曳。
“穿心煞…”他心中微哂。這格局,破財損丁,家宅不寧,蘇家近來諸事不順,根源在此。
“喂!沈昊!”一個尖銳的女聲打破了他的思緒。小姨子蘇曼玉端著酒杯,
滿臉譏誚地走了過來,她身旁跟著面色不虞的岳母王氏。“大家都給老太君獻上厚禮,
你的呢?不會又是什么地攤上淘來的破爛吧?”蘇曼玉的聲音不小,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些目光落在沈昊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看戲的意味。沈昊抬眼,神色淡然。
“心意到了便可?!彼馈!靶囊??”蘇曼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咯咯笑起來。
“你一個吃我們蘇家、住我們蘇家的廢物贅婿,除了會動動嘴皮子,還能有什么心意?
”“三年來,你為蘇家賺過一枚銅錢?還是結交過一位豪杰?”“姐姐當年真是瞎了眼,
才招了你這么個窩囊廢進門!”岳母王氏冷哼一聲,
將一份早已備好的文書拍在沈昊面前的桌上。紙張粗糙,最上面三個墨字刺眼——離婚書。
“沈昊,今日就當著諸位賓客的面,把字簽了。”王氏語氣冰冷,不容置疑?!拔覀兲K家,
容不下你這尊只會招災惹禍的瘟神!”“娘!曼玉!你們做什么!
”一道清冷焦急的聲音傳來。蘇清月快步走來,擋在沈昊身前。她今日穿著一身水藍色衣裙,
容顏清麗,此刻卻柳眉緊蹙,臉上帶著慍怒和無奈?!敖袢帐悄棠虊鄢剑?/p>
有什么事不能日后再說?”“日后?”蘇曼玉嗤笑?!敖?,你還護著這個廢物?
要不是他上次得罪了張員外,我們城西那批貨能黃嗎?”“他就是個掃把星!留他在蘇家,
我們永無寧日!”王氏也厲聲道:“清月,讓開!今日這婚,必須離!
劉家的公子已托人說了幾次媒,那才是你的良配!”蘇清月身體微微一顫。
她回頭看了沈昊一眼,那眼神復雜至極,有維護,但更深的是三年積攢下來的失望與疲憊。
“沈昊他…再怎么說也是我夫君?!薄澳銈儾荒苓@樣當眾逼他?!彼木S護,在此刻場景下,
反而更顯得沈昊無能,需要妻子庇護。賓客中已傳來竊竊私語和低笑聲。
沈昊終于放下了茶杯。瓷器與木桌輕碰,發(fā)出一聲脆響。莫名的,周圍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看向蘇清月,眼神溫和?!扒逶拢瑹o妨?!彼挚聪蚰羌堧x婚書,
以及氣勢洶洶的岳母和小姨子,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不存在的弧度。
像是在看一場拙劣的鬧劇?!斑@休書,我不會簽?!彼曇舨淮螅瑓s異常清晰?!傲硗?,
蘇家近日禍事不斷,非是因我。”他目光轉向宴客廳的布局,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尋常事。
“根源在此地風水?!薄按藦d格局,犯穿心煞,主破財、耗損、口舌是非?!薄叭粼俨徽{整,
恐有更大的災殃?!痹捯袈湎拢瑥d內先是死寂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哄笑聲?!肮?/p>
風水?他說風水?” “一個贅婿,懂什么風水堪輿?” “瘋了,真是瘋了!
為了不下休書,這種胡話都編得出來!”蘇曼玉笑得前仰后合,指著沈昊。“聽見了嗎?娘!
他說他是風水大師呢!” “姐,你聽聽!這就是你嫁的好夫君,滿嘴妄語,真是不知所謂!
”王氏氣得臉色發(fā)青?!盎熨~東西!自己無能,還敢妄言家宅風水,詛咒我蘇家?
給我滾出去!”蘇清月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是羞憤,是難堪。她猛地拉住沈昊的衣袖,
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氣惱和失望。“沈昊!你閉嘴!” “還嫌不夠丟人嗎?
” “不會說話就別說!什么風水煞氣,那也是你能胡謅的?”她真覺得心力交瘁。
這個男人,沒有本事也就罷了,為何偏偏要在這種時候,用這種可笑的方式強撐面子?
他將她置于何地?將他們這最后一點搖搖欲墜的夫妻情分置于何地?
沈昊看著她因激動而微紅的眼圈,心中輕嘆。螻蟻喧嘩,他視而不見。但妻子的眼淚,
卻讓他心緒微瀾。他并未爭辯,只是輕輕拍了拍蘇清月的手背。觸之冰涼?!昂?,我不說了。
”他順從道。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處,一絲冷冽的寒光一閃而逝。玄天宗宗主,
言出法隨。既然有人不信,那便讓這煞氣,顯化一二吧。他指尖在桌下微不可查地一彈。
一道無形氣勁悄無聲息地射出,精準地擊中了長廊盡頭懸掛的一面用來辟邪的青銅小鏡。
鏡面角度,發(fā)生了極其細微的偏轉。穿堂風似乎更疾了些。廳內燭火猛地一陣亂晃。
幾乎同時。正得意洋洋指著沈昊嘲笑的蘇曼玉,突然“哎呀”一聲尖叫。
她腰間束著的華麗絲絳,毫無征兆地崩斷。羅裙散開,雖未至失禮,
卻也讓她當眾出了個大丑。“?。 蓖豢?,岳母王氏猛地捂住心口,臉色煞白,
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氣短,險些站立不穩(wěn)。歡聲笑語的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一下。
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方才那陣陰風…還有這接連的意外…難道…蘇清月也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沈昊。
卻見沈昊依舊安坐原位,神色如常,仿佛眼前一切與他毫無干系。他只是重新端起了那杯茶。
氣定神閑。2 風水之謎廳內的哄笑戛然而止。一陣莫名的寒意順著眾人的脊背爬升。
那陣邪風來得太巧。蘇曼玉的裙帶斷得更是詭異。王氏按著心口,呼吸急促,臉上血色褪盡,
不似作偽。幾樁事情接連發(fā)生,偏偏就在那贅婿說出“穿心煞”之后。一時間,
竟無人再敢出聲嘲諷。蘇清月扶住微微顫抖的母親,美眸中驚疑不定。
她下意識地又看向沈昊。他卻已低下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那件舊青衫的袖口,
仿佛周遭的混亂與他毫無瓜葛。那副事不關己的平靜模樣,
讓蘇清月心頭剛剛升起的一絲荒謬聯(lián)想瞬間熄滅。怎會與他有關?定是巧合。
或是…這宴客廳真的風水不好,沖撞了什么?!澳铮趺礃??快坐下歇歇。
”蘇清月壓下心頭的紛亂思緒,攙著王氏坐下。蘇曼玉手忙腳亂地系好裙子,
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羞憤交加。她不敢再去看賓客們各異的目光,
將一腔怒火全數(shù)傾瀉到沈昊身上?!岸际悄?!沈昊!”“定是你這掃把星杵在這里,
才招來這些晦氣!”“你怎么還不滾?!”沈昊抬眸,淡淡瞥她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
卻讓蘇曼玉沒來由地心底一寒,后面更難聽的話竟卡在了喉嚨里?!奥瘢僬f兩句!
”蘇清月低聲斥道,只覺得無比疲憊。她轉向沈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更多的是無奈?!吧蜿?,你先…先去偏院回避一下吧。”“算我求你,別再惹事了,好嗎?
”沈昊看著她眼底的倦色,沉默片刻,終于起身?!昂??!彼麘酶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轉身便朝著通往外廊的側門走去。背影頎長,在滿堂華服賓客的注視下,
那件舊青衫顯得格外落拓,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從容。見他離去,
廳內凝滯的氣氛才稍稍活絡起來。眾人交換著眼神,竊竊私語,
話題無一例外圍繞著剛才的異狀和那個被驅逐的贅婿。蘇清月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心頭莫名空了一下。旋即又暗自搖頭。自己還在期待什么?
難道真指望他能說出什么金玉良言,改變這一切嗎?他能乖乖離開,不再火上澆油,
已是萬幸。沈昊走出喧鬧的宴客廳,穿行在蘇家庭院曲折的回廊下。夜風拂過,
帶來草木清香。他步履不停,卻并非走向偏僻的側院。方才氣勁微調,只是暫緩煞氣沖撞,
治標不治本。這蘇宅的風水格局,被人動過手腳,絕非無意形成。且手法頗為陰損。
他行至一處假山旁,月光被山石遮擋,投下濃重陰影。“墨淵?!彼麑χ諢o一人的陰影處,
輕聲開口。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浮現(xiàn),單膝跪地。
來人全身籠罩在夜行衣中,氣息收斂得如同死物,唯有抬頭時,
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顯示出其不凡的修為?!白谥鳌!甭曇舻统粒瑤е^對的恭敬。
“查清了嗎?”沈昊負手而立,目光望著遠處宴客廳通明的燈火,語氣平淡?!笆?。
蘇宅風水乃一月前由一名游方道士改動,此人收了對面李家白銀千兩?!蹦珳Y言簡意賅。
“李家…”沈昊嘴角微揚,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手伸得夠長。
”“屬下已鎖定那道士行蹤,隨時可將其‘請’來。”“不急?!鄙蜿粩[了擺手。
“老鼠要等它徹底鉆進籠子,才好一網(wǎng)打盡?!彼D了頓,
吩咐道:“眼下你先去將東南角那株歪脖柳移走,震位埋下的三枚厭勝銅錢起出。
”“煞眼暫封,不必盡除,留些痕跡?!薄笆??!蹦珳Y毫無遲疑,應聲便要退下?!暗鹊取?/p>
”沈昊忽然叫住他。“做得隱蔽些?!薄皩傧旅靼??!焙谟耙换危缤眵劝闳谌胍股?,
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沈昊在原地靜立片刻,感受著周遭氣場的細微變化。
那令人不適的壓抑感正在緩緩消散。他理了理衣袖,正準備返回偏院。一轉身,卻猛地頓住。
回廊盡頭,蘇清月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月光灑在她水藍色的衣裙上,清冷皎潔。
她正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方才面對的那片空無一人的陰影。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美麗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困惑,以及一種逐漸彌漫開來的…恐懼。她顯然沒有看到墨淵。
但她看到了沈昊對著陰影自言自語??吹搅怂樕夏欠N她從未見過的、淡漠而威嚴的神情。
“沈昊…”蘇清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澳恪銊偛旁诤驼l說話?
”她一步步走近,目光緊緊鎖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蛛絲馬跡?!澳抢锔緵]有人!
”沈昊看著她,神色已恢復成平日里的溫和,甚至帶著一點被她突然出現(xiàn)而嚇到的無奈。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悶,出來透透氣,自言自語罷了?!彼Z氣輕松,
試圖化解她的疑慮?!白匝宰哉Z?”蘇清月根本不信。她方才明明看到他嘴唇翕動,
神態(tài)絕非自言自語那般簡單!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存在下達指令!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鉆進她的腦海。
結合方才廳內發(fā)生的怪事…她猛地抓住沈昊的手臂,指尖冰涼?!吧蜿?,你跟我說實話!
”“你是不是…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還是說…你因為被逼離婚,受了刺激,
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眼神里充滿了擔憂和后怕?!俺隽耸裁磫栴}?
”沈昊:“……”他看著妻子那寫滿“你定然是中了邪或者瘋了”的表情,
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玄天宗宗主,統(tǒng)御隱世宗門,言出法隨,可斷山河氣運。此刻,
在自己妻子眼中,卻大抵是個撞邪的瘋子。他心中苦笑,面上卻只能維持著平靜?!扒逶拢?/p>
你多心了。”他試圖安撫?!拔艺娴闹皇浅鰜碜咦??!碧K清月卻死死盯著他,
仿佛要從他眼睛里看出真相。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堅決,甚至帶著一絲哀求。“沈昊,
你聽我說?!薄安还軇偛拍鞘窃趺椿厥?,不管你是怎么了。
”“明天…明天我?guī)闳コ峭獯劝菜抡掖髱熆纯矗 薄澳阋欢ㄒィ?/p>
”沈昊看著妻子深信不疑、憂心忡忡的模樣,徹底無言。良久,他只得輕輕嘆了口氣?!昂?。
”“依你。”3 神秘預言蘇清月幾乎是一夜未眠。眼前反復浮現(xiàn)的,
是沈昊立于陰影前那陌生而威嚴的側影,是他那絕不像自言自語的唇語翕動。
還有他那句輕飄飄的“依你”。慈安寺香火鼎盛。蘇清月帶著沈昊,避開喧鬧的正殿,
徑直去了后山一位據(jù)說頗有神通的了塵禪師靜修的小院。一路上,她緊抿著唇,目不斜視。
沈昊跟在她身后半步,神色如常,甚至頗有閑情地打量著寺周的山勢布局?!安仫L聚氣,
倒是處好地方?!彼S口評點。蘇清月腳步一滯,猛地回頭瞪他,壓低聲線:“你少說兩句!
佛門清凈地,莫要再胡言亂語什么風水氣運!”她真怕他這“癔癥”沖撞了佛法,
讓大師都不愿出手相助。沈昊從善如流地閉嘴,眼底卻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小院清幽,
檀香裊裊。了塵禪師須眉皆白,面容慈和。他目光在沈昊身上停留片刻,
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極細微的驚疑,快得讓人無法捕捉。蘇清月恭敬行禮,言辭懇切,
將昨日壽宴異狀與自己的擔憂和盤托出,只隱去了離婚書一節(jié)?!岸U師,
信女夫君他…近日言行有些異常,時常獨自囈語,竟還妄言家宅風水…”她越說越是心焦。
“信女恐他是沖撞了什么,或是…心神耗損,懇請禪師慈悲,為他看看?!绷藟m禪師聽完,
并未立即表態(tài)。他緩緩起身,走到沈昊面前,仔細端詳他的面色。沈昊坦然受之,
甚至還對老和尚微微頷首。了塵禪師的手指搭上沈昊的手腕,似在號脈,又似在感知什么。
片刻后,他如同觸電般縮回手,白眉劇烈地抖動了一下,看向沈昊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敬畏,甚至有一絲惶恐。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
轉向一臉緊張的蘇清月,雙手合十,聲音竟有些干澀?!鞍浲臃稹!薄芭┲鳎愣鄳]了。
”“尊夫…面色紅潤,神完氣足,非但無任何邪祟侵擾之象,反而…”老和尚頓了頓,
似乎在斟酌用詞,最終無比肯定地道。“反而身具大氣運,百邪不侵,諸晦退避。
”“乃貧僧生平僅見。”“什么?”蘇清月愕然抬頭,懷疑自己聽錯了。大氣運?百邪不侵?
這說的是那個在蘇家受盡白眼、被斥為廢物的沈昊?“禪師,您是否再看仔細些?
他昨日還胡言亂語…”“絕非胡言!”了塵禪師打斷她,語氣竟帶上了幾分急促的肯定。
“尊夫所言,定然有其深意!女施主,萬不可錯怪了貴人!”他甚至對著沈昊微微躬身。
“府上若有何疑慮,依…依尊夫之意而行,必能逢兇化吉。”蘇清月徹底呆在原地,
大腦一片空白。這和她預想的全然不同!大師非但沒說沈昊中邪,
反而將他捧到了如此高的位置?她怔怔地看向沈昊。他卻只是淡淡一笑,
對著了塵禪師略一拱手?!岸U師過譽了?!闭Z氣平淡,仿佛對方說的只是尋常小事。
離開慈安寺時,蘇清月神情恍惚,腳步都是虛浮的。了塵禪師那敬畏的眼神,
那斬釘截鐵的話語,不斷在她腦中回響?!按髿膺\…百邪不侵…”她喃喃自語,
猛地停住腳步,看向身旁一派輕松的沈昊?!吧蜿?,你老實告訴我,
你是不是…是不是私下里求了哪位香客,讓他買通了了塵禪師,陪你演這出戲?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釋。沈昊聞言,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搖了搖頭,
目光落在寺外不遠處的官道上。一列車隊正浩浩蕩蕩駛來,旌旗招展,護衛(wèi)精悍,
簇擁著一輛極為奢華的四駕馬車。馬車一側,懸著一面小小的旗幟,
上書一個龍飛鳳舞的“魏”字。“魏家的車隊?!鄙蜿幌袷亲匝宰哉Z,又像是對蘇清月說。
“看其行止,主營鏢局貨運,勢力遍布數(shù)州,但近來似乎頗為不順,車隊煞氣纏身,
恐有血光之災?!碧K清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那氣勢不凡的車隊。
聽到他又開始“妄言”,她下意識地便要斥責??闪藟m禪師的話鬼使神差地在她耳邊響起。
——“尊夫所言,定然有其深意!”她到了嘴邊的呵斥,竟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蹙緊眉頭,
低聲道:“你別胡亂詛咒人家!”就在這時,
那奢華馬車一側的車輪猛地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整個車廂瞬間傾斜!拉車的駿馬受驚,
揚蹄嘶鳴!車隊頓時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護衛(wèi)們驚慌失措地涌上前,勉強控制住驚馬,
卻對傾覆的馬車束手無策。車簾掀開,一位衣著華貴、面色威嚴的中年男子在仆從的攙扶下,
狼狽地鉆了出來,臉色鐵青。正是魏家家主,魏長風。他方才在車中假寐,險些受傷。
“怎么回事?!”魏長風怒聲喝道,查看那斷裂的車軸,眉頭緊鎖。
這已是這個月第三次出行意外了。一次比一次兇險。蘇清月捂住了嘴,美眸圓睜,
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一片混亂,又猛地轉頭看向沈昊。他…他又說中了?
沈昊目光掃過魏長風的面門,淡淡道:“印堂青黑,煞氣侵體,已入骨髓。不出三日,
必有性命之憂?!彼穆曇舨淮?,卻清晰地順著風,飄入了正煩躁的魏長風耳中。
魏長風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沈昊和蘇清月。他推開身旁的護衛(wèi),
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臉色陰沉得可怕。蘇清月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擋在沈昊身前。完了!
沈昊的胡話被正主聽去了!這下闖大禍了!魏家勢大,豈是他們能招惹的?
她急忙躬身賠禮:“魏家主,萬分抱歉!我夫君他…他胡言亂語,您千萬別…”“你說什么?
”魏長風根本不理她,目光如電,直射沈昊,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壓迫感。“你方才,
說我有性命之憂?”氣氛瞬間繃緊!所有魏家護衛(wèi)的手都按上了刀柄,目光不善地圍攏過來。
蘇清月嚇得臉色發(fā)白,手心全是冷汗。她用力拽了拽沈昊的衣袖,示意他趕緊道歉。
沈昊卻恍若未覺。他平靜地迎上魏長風審視的目光,語氣依舊淡然?!败囖H斷裂,非是偶然。
”“閣下近日是否常感心悸夜驚,舊傷隱痛,且諸事不順,屢逢意外?
”魏長風瞳孔驟然收縮!沈昊所說,竟分毫不差!他強壓下心中震動,
沉聲道:“你如何得知?”“煞氣纏身,顯于外物,現(xiàn)于氣色?!鄙蜿惶?,
隨意指向魏長風腰間懸掛的一枚古玉。“此玉乃新得之物?煞氣源頭,便在它身上。
”魏長風下意識地握住那枚溫潤古玉,這是他一月前重金購得,極為喜愛,終日佩戴不離身。
他臉色變幻不定,盯著沈昊。眼前這年輕人,衣著普通,氣質卻沉穩(wěn)得可怕。
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古井,竟讓他這見慣風浪的人也有些看不透。沉默了足足十息。
魏長風猛地深吸一口氣,竟對著沈昊抱拳拱手,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霸谙挛洪L風,
懇請先生指點!”此言一出,全場死寂。所有護衛(wèi)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主竟對這來歷不明的年輕人如此客氣?蘇清月更是驚呆了,小嘴微張,看著身旁的沈昊,
又看看態(tài)度大變的魏長風,只覺得眼前一切荒謬得不真實。沈昊微微頷首,
似乎對魏長風的態(tài)度并不意外?!昂唵??!薄按擞衲四怪信阍嶂?,沾染陰煞,
又經(jīng)歹人處理,佩戴愈久,煞氣侵體愈深?!薄皩⑵渲糜诹胰障卤袢?,
或以烈酒浸泡七日,煞氣自解?!蔽洪L風聞言,毫不猶豫,立刻將那塊視若珍寶的古玉扯下,
遞給身旁護衛(wèi)?!鞍聪壬愿廊プ觯 彼俅慰聪蛏蜿?,眼神已帶上幾分敬畏?!跋壬蟛?,
救命之恩,魏某沒齒難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仙鄉(xiāng)何處?魏某必當厚報!”沈昊擺了擺手。
“萍水相逢,舉手之勞?!薄案孓o?!闭f完,他竟不再多言,拉起還在發(fā)懵的蘇清月,
轉身便走。魏長風怔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竟不敢出聲阻攔。他久經(jīng)世故,
深知有些高人脾氣古怪,不喜俗禮。他默默記下沈昊的容貌,
心中已將此人列為絕不可得罪、必須極力交好的對象。直到走出很遠,
再也看不見慈安寺和魏家車隊。蘇清月才猛地甩開沈昊的手,停住腳步。她胸脯劇烈起伏著,
臉上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混亂。她看著沈昊,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了塵禪師的敬畏評判…魏長風的恭敬請教…還有那精準得可怕的“預言”…這一切,
不斷沖擊著她三年來的固有認知?!吧蜿弧彼穆曇魩е澮簟!澳恪愕降鬃隽耸裁??
”“那魏家主…他為什么會那樣?你是不是認識他?還是你早就知道他的事?
”她拼命想為這不可思議的一切找到一個合理的、符合她認知的解釋。
“你是不是…偷偷打聽過魏家的事?剛才是不是故意說那些話引起他注意?
”“你告訴我實話!”沈昊停下腳步,回身看著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
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眼神依舊溫和,卻似乎多了一些蘇清月看不懂的東西。
他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想替她理一理被風吹亂的鬢發(fā)。蘇清月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避開了他的觸碰。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角,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懷疑。沈昊的手頓在半空,
隨即自然垂下。他看著她,緩緩開口?!扒逶??!薄叭粑艺f,我了然天地氣運,
能斷吉兇禍福。”“你信嗎?”4 真相漸露他的目光平靜,
卻帶著一種蘇清月從未見過的穿透力。仿佛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蘇清月的心臟猛地一跳。她看著沈昊,看著他臉上那不再有絲毫玩笑意味的神情,
看著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平靜。了然天地氣運?斷吉兇禍福?這話若是半個時辰前聽到,
她只會覺得他瘋得更厲害了??涩F(xiàn)在…了塵禪師敬畏的眼神。魏長風前倨后恭的態(tài)度。
還有那精準應驗的“預言”…這些畫面在她腦中瘋狂交織,沖擊著她堅固的認知壁壘。
她張了張嘴,想說不信。可那個“不”字卻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吐不出來。最終,
她猛地扭開頭,避開他那過于懾人的目光,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拔摇也恢?!
”“沈昊,你別再問我這些奇怪的問題!”她像是要擺脫什么令人不安的東西,
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幾乎是逃離般下了山?;氐教K家大宅時,已是午后。
門口的仆人見到他們,眼神有些閃爍,態(tài)度卻似乎比往日恭敬了那么一絲。蘇清月心事重重,
并未留意。5 危機伏剛穿過前院,就聽見正廳方向傳來一陣喧嘩,
夾雜著蘇曼玉尖利的哭訴和王氏憤懣的抱怨?!啊铮∧欢ㄒ獮槲易鲋?!
就是沈昊那個喪門星咒的!我的臉都丟盡了!” “還有您的心悸!定然也是他克的!
” “這婚必須離!立刻讓他滾出蘇家!”蘇清月臉色一白,下意識地看向沈昊。
他卻像是沒聽見那些刺耳的話,神色淡漠,徑直朝著他們居住的偏僻小院走去。“站??!
”一聲冷喝從身后傳來。蘇曼玉提著裙擺沖了出來,臉上淚痕未干,指著沈昊的鼻子。
“你還敢回來?你這…”她的咒罵還沒出口,一個蘇家仆役慌慌張張地從大門外跑進來,
差點撞到她?!盎攀裁?!沒規(guī)矩的東西!”蘇曼玉正在氣頭上,遷怒道。那仆役臉色發(fā)白,
也顧不得道歉,急聲道:“二小姐,夫人,大小姐…不好了!碼頭…碼頭出事了!
”“我們泊在港里的三條貨船,船底…船底同時漏了!貨物淹了大半!”“什么?!
”王氏猛地從廳中站起身,臉色驟變。
那三條船裝的可是蘇家這次壓上大半流動資金收購的一批緊俏絲綢!若是盡數(shù)泡湯,
蘇家資金鏈立時就要斷裂!“怎么會同時漏了?看守的人呢?!”王氏急步上前,聲音發(fā)顫。
“查…查不出原因!”仆役哭喪著臉,“就像是…像是約好了一樣,
毫無征兆就…”站在一旁的蘇曼玉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因激動而扭曲。
“是他!又是他!沈昊!”她瘋狂地指向正要離開的沈昊?!皠偛旁谏缴衔揖吐犚娏耍?/p>
他對姐姐說什么煞氣!說什么災殃!” “定是他這瘟神詛咒的!他存心要毀了我們蘇家!
”王氏聞言,本就因心悸而蒼白的臉更是血色盡失,看向沈昊的眼神充滿了驚怒和怨毒。
“沈昊!是不是你搞的鬼?!”蘇清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呆了。
她看著狀若瘋狂的妹妹和母親,又看向被無故指責的沈昊,心中一片冰涼和無力?!澳?!
曼玉!碼頭出事,與沈昊何干?他方才一直同我在慈安寺!”“怎么無關?!
”蘇曼玉尖聲道?!傲藟m大師都說他邪門!魏家主也著了他的道!他現(xiàn)在回來,碼頭就出事!
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定是他用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邪術!”這荒謬的指控,
在此刻慌亂的氣氛下,竟顯得有幾分“合理”起來。
幾個聞訊趕來的蘇家族人也對著沈昊指指點點,眼神驚疑不定。沈昊終于停下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氣急敗壞的蘇曼玉,掃過驚疑不定的王氏,
最后落在臉色蒼白的蘇清月身上。他忽然輕輕笑了一下。那笑聲很輕,
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寒意,讓在場的嘈雜瞬間低了下去?!靶靶g?”他重復著這兩個字,
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叭粑艺嬗羞@等揮手間令舟船傾覆的‘邪術’。
”他目光轉向蘇曼玉,聲音平淡無波?!澳愦丝?,還能站在這里,對我大呼小叫?
”蘇曼玉被他那冰冷的眼神一看,囂張氣焰竟是一窒,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沈昊不再看她,
轉而望向王氏。“船底同時泄漏,非是意外,更非詛咒?!薄笆怯腥嗽谒聞恿耸帜_,
用了腐蝕性的藥物,算準了時間發(fā)作?!蓖跏弦汇叮骸澳恪阍趺粗??”沈昊卻不再解釋,
目光掠過庭院東南角。那里,一株新移來的富貴竹長勢正好。但在他的眼中,
那方位的氣場卻透著一絲不和諧的滯澀。墨淵只是暫封煞眼,并未根除。
而這新的布置…他微微瞇起眼?!凹抑薪袢?,是否新添了綠植?或是動了東南方位的土木?
”王氏又是一怔,下意識答道:“上午…李家的公子送來幾盆名貴的‘金絲翡竹’,
說是給老太君壽辰的補禮,我看著喜氣,
就讓人擺在了東南角…”“金絲翡竹…”沈昊嗤笑一聲?!棒渲駪株?,根莖帶煞。
置于東南巽位,水生木旺,反而助長陰煞之氣,與原本的穿心煞兩相疊加。”“輕則破財,
重則傷丁?!薄八痛宋镏?,其心可誅?!彼捯羝降?,卻如驚雷炸響在眾人耳邊。李家!
江寧府與蘇家明爭暗斗多年的對頭!王氏臉色劇變,她再愚昧,也聽出了其中的關竅!
送竹是假,借風水害人是真!蘇曼玉也傻眼了,張著嘴,卻再也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周圍的族人面面相覷,看向沈昊的眼神徹底變了。從之前的輕視、懷疑,
變成了驚駭與難以置信。他…他竟然真的懂?而且一眼就看破了李家的毒計?
蘇清月怔怔地看著沈昊??粗麖娜莸榔菩C,看著他三言兩語便扭轉了局面。
看著他身上那股陌生的、令人心悸的威嚴氣質。山上的對話,又一次在她腦中回響。
——“若我說,我了然天地氣運,能斷吉兇禍福。你信嗎?”她的心臟,
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一個她從未想過、也不敢去想的念頭,如同破土的春筍,
瘋狂地滋生出來。難道…他說的…竟是真的?就在這時,又一名仆役連滾爬爬地沖進院子,
臉上卻帶著狂喜?!胺蛉耍⌒〗?!好事!天大的好事!”“碼頭…碼頭沒事了!”“???
”王氏幾乎站不穩(wěn),“方才不是說…”“是魏家!魏家主親自帶人來了!
”仆役激動得語無倫次。“帶來了最好的工匠和材料,二話不說就幫我們把船底補好了!
還說損失的貨物,魏家一律照價賠償,雙倍!”“此刻…此刻魏家主就在門外,
說是…說是要親自來拜謝沈…沈姑爺!”全場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
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死死地釘在那個一身舊青衫的贅婿身上。魏長風?
那個勢力龐大的魏家家主?親自來…拜謝沈昊?雙倍賠償?蘇曼玉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身體開始微微發(fā)抖。王氏扶著門框,手指掐得發(fā)白,目瞪口呆。蘇清月猛地捂住嘴,
一雙美眸睜到了極致,看著沈昊。仿佛第一次,真正地看清這個男人。沈昊感受到她的目光,
微微側過頭。對上她震驚、茫然、充斥著巨大問號的眼睛。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對她,
幾不可查地,輕輕眨了一下眼。6 暗流涌動那一眨眼,輕佻,隨意,帶著點戲謔。
卻像一道驚雷,直直劈入蘇清月的腦海。將她所有的認知、所有的堅持,都炸得粉碎。
她呆呆地看著沈昊,看著他轉回頭去,臉上又恢復那副古井無波的平靜。
仿佛剛才那個近乎調笑的眨眼,只是她的幻覺。門外已傳來沉穩(wěn)而急促的腳步聲。
魏長風竟等不及通傳,已親自走了進來。這位在江寧府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此刻臉上竟帶著毫不掩飾的急切與恭敬。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沈昊,
完全無視了廳前神色各異的蘇家眾人。“沈先生!”魏長風快步上前,
竟對著沈昊便是深深一揖。“魏某處理完瑣事,便立刻前來拜謝先生救命大恩!唐突之處,
還望先生海涵!”姿態(tài)放得極低。全場鴉雀無聲。只有蘇曼玉倒抽冷氣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王氏扶著門框的手抖得厲害,臉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震驚,茫然,
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恐懼。沈昊受了這一禮,只是微微頷首。“魏家主客氣了,舉手之勞。
”“對先生是舉手之勞,對魏某卻是再造之恩!”魏長風語氣激動?!叭舴窍壬c破,
魏某此刻怕是已遭不測!那古玉…那古玉…”他臉上露出后怕與憤怒交織的神情。
“魏某已查明,確是敵對所為,陰毒至極!”他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份燙金的禮單,
雙手奉上?!皡^(qū)區(qū)薄禮,聊表謝意,萬望先生笑納。碼頭之事,魏某的人會處理妥當,
絕不叫蘇家蒙受半分損失。”沈昊看都未看那禮單一眼,隨意擺了擺手?!安槐?。
”魏長風舉著禮單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敬畏之色更濃。高人風范!
果真視錢財如糞土!他不敢強求,恭敬地收回禮單,略一沉吟,
又從拇指上褪下一枚墨玉扳指。那扳指色澤深沉,其上雕琢著繁復的云紋,
中間嵌著一顆細小的血紅寶石,隱隱有流光轉動,一看便知絕非凡品?!跋壬?,
魏某佩服?!薄按四宋椅杭倚盼铩瓢狻?,先生日后若有任何差遣,憑此物,
魏家名下所有鏢局、貨行、銀莊,乃至魏某麾下眾人,見物如見人,無敢不從!”這一次,
他的態(tài)度更加堅決,帶著一種不容推拒的懇切。沈昊目光在那扳指上停留一瞬,
似乎覺得有點意思,終于點了點頭?!翱??!彼舆^扳指,隨手揣入袖中,
動作隨意得像收下一顆石子。魏長風見狀,竟像是了卻了一樁天大心愿般,長長松了口氣,
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又寒暄了幾句,態(tài)度恭謹至極,這才心滿意足地告辭離去。
自始至終,他的注意力幾乎全在沈昊身上,對一旁的王氏、蘇曼玉等人,
只是臨走時略略點頭示意,完全是看在沈昊面子上敷衍。魏長風一走,
前院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蘇家下人,
連同聞訊趕來的幾位旁支族人,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眼神卻偷偷瞟向那個依舊淡然立在原地的青衫贅婿。
恐懼、敬畏、好奇、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空氣中無聲交織。蘇曼玉臉色煞白如紙,
身體微微發(fā)抖,下意識地往母親身后縮了縮,再不敢看沈昊一眼。王氏喉嚨滾動了幾下,
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她看著沈昊,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驚疑,后悔,尷尬,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恐懼。她想起自己方才的刻薄指責,
想起那紙離婚書,臉上像是被人扇了幾巴掌,火辣辣的疼。
沈昊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這詭異的氣氛。他理了理衣袖,目光轉向一旁魂不守舍的蘇清月,
語氣平淡。“累了,回房歇息?!闭f完,也不等回應,
便自顧自朝著他們那處偏僻的小院走去。留下身后一院子神色各異的眾人。蘇清月如夢初醒,
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地抬腳跟了上去。腳步有些虛浮?;氐嚼淅淝迩宓男≡?。
沈昊徑直走進屋內,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蘇清月跟進來,反手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板,
仿佛這樣才能支撐住發(fā)軟的身體。她看著沈昊,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喝茶,
看著他平靜無波的側臉。終于,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氣,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
的人物…為什么會對你…對你那么…”她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魏長風那近乎卑微的恭敬。
“還有碼頭的事…李家的算計…你怎么會…”她的話語凌亂,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動搖。
沈昊放下茶杯,抬眼看她?!拔艺f了?!彼穆曇艉芷届o?!爸皇锹酝L水,
看出些小問題而已?!薄奥酝??”蘇清月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激動。
“略通能讓了塵大師那樣看你?略通能讓魏長風對你鞠躬作揖?
略通能一眼看破李家布置了幾個月的毒計?!”她向前走了兩步,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像是要從中找出隱藏的真相。“沈昊,你告訴我實話!”“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三年…你一直在裝傻充愣?你入贅蘇家,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如同決堤的洪水。沈昊與她對視著,沉默了片刻。窗外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
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忽然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窗邊?!扒逶?。
”他望著窗外漸沉的落日,聲音聽不出情緒?!坝行┦拢恢辣戎腊踩?。
”“你只需記住,我不會害你?!薄爸劣谖沂钦l…”他頓了頓,側過頭,半張臉隱在陰影里。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這不是回答。卻比任何回答都更讓蘇清月心驚肉跳。
她看著他被夕陽勾勒出的輪廓,那身影依舊熟悉,卻籠罩上了一層濃得化不開的迷霧。強大,
神秘,令人不安。她忽然想起三年前,他渾身是傷、昏迷不醒地倒在蘇家后門外的雨夜里。
是她救了他。他醒來后,忘卻前事,只記得自己叫沈昊。她見他無家可歸,又恰逢家族逼婚,
便…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鉆入她的心底。她猛地后退一步,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微微扭曲?!澳恪闶浭羌俚模?/p>
”“你這三年留在蘇家…是不是…是不是在躲避仇家?
”7 生死線她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尖銳,帶著一種被欺騙后的恐慌和冰涼。
沈昊的背影微微一滯。他緩緩轉過身,夕陽的余暉恰好照亮他半張臉,
另外半張仍陷在陰影里,神情莫測。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妻子臉上那如同受驚小鹿般的恐懼和懷疑。這種沉默,
比任何回答都更讓蘇清月感到窒息。她寧愿他大聲辯解,
哪怕是用那些聽起來荒誕不經(jīng)的風水之說搪塞她,也好過這樣深不見底的沉默。這沉默,
幾乎等同于默認?!澳恪阏娴氖恰碧K清月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一步步后退,
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數(shù)江湖話本里的情節(jié)——仇殺、追殺、易容、隱姓埋名…那些血雨腥風的想象幾乎將她吞沒。
她救回來的,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而是一個…身負驚天秘密,
甚至可能引來滅門之禍的…麻煩?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手腳冰涼。
沈昊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看著她眼中幾乎溢出的驚懼,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向前邁了一步?!皠e過來!”蘇清月幾乎是尖叫出聲,猛地抬起手阻止他,
身體緊貼著墻壁,仿佛他是擇人而噬的兇獸。沈昊的腳步頓住。他看著她,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無奈?他嘆了口氣,聲音放緩了些。“清月,
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樣。”“那是怎樣?!”蘇清月激動地打斷他,
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來,在眼眶里打轉?!澳愀嬖V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躲誰?
他們…他們會不會找到這里?會不會連累蘇家?連累…我?”最后兩個字,她問得輕飄飄的,
帶著哭腔,卻像一根針,輕輕刺了一下沈昊的心口。他沉默了片刻,
目光掃過她微微顫抖的肩頭,終是又嘆了口氣?!安粫??!彼f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有我在,無人能傷你,無人能動蘇家分毫?!边@話若是放在半個時辰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