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的傷,在陳嫣的精心照料下,恢復得很快。
半個月后,他就能下地活動了。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而陳嫣的“嫣然小吃”,也在停業(yè)半個月后,重新開張。
生意,比以前更火爆了。
很多人都聽說了陳嫣“有后臺”,不僅沒人敢惹,甚至還有人上門巴結。
陳嫣對此,一概不理。
她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生意,攢著自己的錢。
離去大學報到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周了。
她已經(jīng)攢夠了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甚至還有富余。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戶口。
她必須在走之前,把自己的戶口,從陳家的戶口本上遷出來。
這天,她主動找到了陳國福。
她沒有去他們租的那個破爛小屋,而是約在了鎮(zhèn)上的一家國營飯店。
陳國-福接到電話時,受寵若驚。他以為,女兒這是想通了,要認他們了。
他特意換了件干凈的衣服,準時赴約。
陳嫣點了一桌子菜。紅燒肉,大盤雞,還有一瓶白酒。
陳國??粗鴿M桌的硬菜,眼睛都直了。他們被趕出家門后,日子過得非常艱難,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么多肉了。
“嫣嫣,你……你這是……”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吃吧?!标愭探o他倒了一杯酒,“今天,我請客?!?/p>
陳國-福也不客氣,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陳嫣沒有動筷子,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陳國福吃得滿嘴流油,臉上也泛起了紅光。
“嫣嫣啊,”他打了個飽嗝,開始擺出父親的架子,“爸知道,以前是家里對不起你。你媽她……她也是糊涂。你別往心里去。我們總歸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啊?!?/p>
陳嫣笑了笑,不置可否。
“爸,我快要去上學了。”她說。
“好好好!”陳國-福連連點頭,“有出息!你是我們陳家的驕傲!”
“上學,需要遷戶口?!标愭探K于說出了她的目的。
陳國-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放下筷子,眼神閃爍起來?!斑w戶口啊……這個事,得……得你媽同意才行?!?/p>
“我今天,是來通知你,不是來跟你商量。”陳嫣的語氣,冷了下來,“明天上午九點,我在派出所門口等你們。把戶口本帶上?!?/p>
“嫣嫣,這……”陳國-福面露難色。
劉蘭和陳東,怎么可能輕易同意?他們還指望著拿戶口本拿捏陳嫣,從她身上再榨點油水出來呢。
“你沒有選擇?!标愭炭粗?,一字一句地說,“你如果不來,或者來了,事情辦不成。那么——”
她從包里,拿出了一疊照片,扔在桌子上。
照片上,是陳東。
他在一個地下**里,推牌九,搖骰子。輸?shù)妹婕t耳赤,還跟人借了高利貸,按了手印。
陳國-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他指著陳嫣,說不出話來。
“你兒子,欠了**五百塊錢?!标愭唐届o地說,“利滾利,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一千了。你說,如果我還不上,**的人,會怎么對他?”
陳國-F福的身體,開始發(fā)抖。
“或者,我把這些照片,交給警察。聚眾堵伯,你說,他要被關幾年?”
陳國-福徹底崩潰了。
他知道,陳嫣說得出,就做得到。
“我……我答應你!我明天一定去!”他幾乎是哀求道。
“很好?!标愭陶酒鹕?,“這頓飯,算是我給你們這個家,斷頭的踐行飯。從明天起,我陳嫣,跟你們陳家,再無瓜葛。是死是活,各安天命?!?/p>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留下陳國-福一個人,癱在椅子上,看著滿桌的殘羹冷炙,老淚縱橫。
他知道,他徹底失去了這個女兒。
第二天上午九點。
派出所門口。
陳國福和劉蘭,準時出現(xiàn)了。劉蘭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一夜。陳東沒有來。
他們看到陳嫣,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怨恨。
“戶口本?!标愭躺斐鍪?。
劉蘭不情不愿地從懷里掏出戶口本,遞了過去。
手續(xù),辦得異常順利。
當陳嫣拿到那張獨立的戶口頁時,她感覺自己身上的一副無形的枷鎖,終于被徹底砸碎了。
她自由了。
她走出派出所,外面的天空,藍得刺眼。
她回頭,看了她的親生父母最后一眼。
然后,轉身,大步離開。
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