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撒了我生前最愛的桂花末。每年秋天，我都會(huì)采了桂花曬干，存在罐子里，

泡茶做點(diǎn)心都能用上。林晚知道我喜歡，每年都幫我采最新鮮的桂花。

她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媽，您別怕，我按張嬸說的，燈芯裹了棉線，

還撒了您喜歡的桂花末。張嬸說，四七的燈要在酉時(shí)前點(diǎn)亮，點(diǎn)的時(shí)候得念'魂歸有徑，

愿了心安'，您就能順著燈光找著要去的地方了。"我飄至她身邊，

幾乎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溫?zé)?。油紙燈上?/p>

她歪歪扭扭畫了朵梅花——那是她學(xué)了許久才畫成的，花瓣邊緣還沾著些許桐油，

使梅花顯得朦朧而脆弱。這讓我想起她六歲那年，也是畫了這樣一朵梅花，

興沖沖地拿給我看，說："媽，我以后要當(dāng)畫家，畫好多好多梅花給您看。

"可惜后來家境不好，她早早輟學(xué)打工，這個(gè)夢想也就此擱置了。忽然間，記憶如潮水涌來。

二十年前，林晚剛上小學(xué)，也是這樣蹲在院子里，用蠟筆在紙上畫梅花，畫得歪歪扭扭，

卻興高采烈舉到我面前："媽，以后我給您扎真的梅花燈！"如今燈扎成了，

卻是給我這亡魂用的。世事難料，莫過于此。酉時(shí)的梆子聲從巷口傳來，"咚——咚——"，

兩下，不輕不重，卻像敲在人心尖上。這梆子聲在巷子里響了幾十年，

從前是賣豆腐的老李頭敲，后來是他兒子敲，如今也不知道是誰在敲了。聲音依舊，

敲梆的人卻換了一茬又一茬。林晚急忙劃亮火柴，火苗小心翼翼地舔舐燈芯，

桐油遇熱散發(fā)出淡淡的焦香，混著桂花末的甜膩氣息，在暮色中裊裊升起。

這味道讓我想起從前每個(gè)黃昏，我在廚房做飯時(shí)飄出的香氣，林晚在院子里寫作業(yè)，

聞到香味就會(huì)跑進(jìn)來，偷偷捏一塊菜吃。她雙手捧著那盞引路燈，走至院門口，

輕輕放在石階上，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黃紙——那是她寫的"愿單"，

上面寫著"愿媽解開心事，安心輪回"，字跡被淚水洇得有些模糊。這孩子的字還是像我，

工工整整，一筆一劃都透著認(rèn)真。"魂歸有徑，愿了心安。"林晚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