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斷刀新徒
凌仙宗的晨鐘第七次敲響時,蘇寒正對著斷刀堂門前的石碑發(fā)呆。三丈高的石碑上,新刻的 "斷刀堂首徒" 五個大字還帶著朱砂的潮氣,旁邊歪歪扭扭刻著行小字 ——"唐清瑤監(jiān)工",顯然是某人趁夜偷偷加上去的。他摸著石碑上深淺不一的刀痕,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回頭便看見唐清瑤抱著一摞玉簡躲在樹后,腰間的雙魚玉佩叮當亂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獸。
"看什么看!" 唐清瑤梗著脖子走出來,玉簡上的《凌仙水劍訣》掉了三本,"本師姐是來檢查你練刀的!別以為成了首徒就能偷懶,昨天你在演武場劈壞三棵凌仙松,長老們心疼得直拍大腿!" 話雖如此,卻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里面躺著熱氣騰騰的蟹粉酥,"劉嬤嬤說... 說首徒費腦子,得補補。"
蘇寒忍笑接過,發(fā)現(xiàn)油紙包上還印著半枚唇印,顯然是唐清瑤偷吃時留下的。斷刀喵從刀鞘里探出腦袋,尾巴卷起一塊酥皮就跑,氣得唐清瑤直跺腳:"死貓!那是給蘇寒的!" 卻在看見蘇寒咬下第一口時,耳尖發(fā)紅地轉(zhuǎn)身,盯著石碑上的 "唐清瑤監(jiān)工" 直發(fā)呆 —— 那是她昨夜用凌水劍刻的,足足磨壞了三根劍穗。
斷刀堂的特訓比外門苦三倍,卻讓蘇寒如魚得水。每日卯初,他便在斷刀崖殘陣中練刀,斷月刀與玉佩共鳴時,能看見初代圣女的虛影在霧中揮刀,每道刀痕都與星象圖完美契合。洛凌仙常抱著《古神血契》來觀陣,發(fā)間的凌仙花簪隨著刀風輕顫,有次竟被氣浪卷到蘇寒發(fā)間,惹得斷刀喵 "喵" 地笑出聲。
"你看," 洛凌仙指著血契上的插圖,"古神斷刀訣分九重,每重都需與凌仙花共鳴。昨天你劈出第三重時,谷里的凌仙花全開了,像給斷月刀鋪了條花路。" 她忽然想起秘境中蘇寒護著她穿過光門的場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云紋,"長老會說明日派你去東州凌塵殿,探尋四大圣地信物的下落..."
話未說完,斷刀崖的霧墻突然震動,十七道凌天閣劍穗的氣息再次逼近。蘇寒握緊斷月刀,發(fā)現(xiàn)這次領頭者的斷云令上,七道劍痕竟變成了九道 —— 顯然,凌天閣為了復仇,派來了更強大的內(nèi)門弟子。
"躲在我身后。" 蘇寒將洛凌仙護在石后,斷月刀與玉佩同時發(fā)熱,刀身上的古神虛影竟凝出半實體,握著他的手共同揮刀。這是他第一次嘗試與虛影合擊,只覺得渾身元氣沸騰,斷月刀劈開的不僅是劍氣,更是昨日在藏經(jīng)閣看到的凌天閣密卷內(nèi)容:"四大圣地信物齊聚,可開古神寶庫,得永生之道。"
戰(zhàn)斗在霧墻邊緣展開,蘇寒發(fā)現(xiàn)這些內(nèi)門弟子的劍招中夾雜著青州蘇家的斷刀式 —— 顯然,他們曾研究過父親的戰(zhàn)斗風格。他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刀要跟著心走,別被招式困住。" 于是故意賣個破綻,引對方刺向腰腹,斷月刀卻突然翻轉(zhuǎn),刀穗上的凌仙花掃過對方手腕,竟讓對方的劍瞬間沾滿花粉,如同被膠水粘住般難以揮動。
"你!你使詐!" 凌天閣弟子看著劍柄上的粉白花瓣,氣得臉色鐵青。蘇寒趁機一腳踹在對方膝窩,斷月刀背敲在對方后頸,卻在對方倒地時,偷偷扯下了對方腰上的凌天閣密信 —— 這是唐清瑤教他的 "凌仙宗偷信術",美其名曰 "對付敵人要用巧勁"。
密信上的內(nèi)容讓他瞳孔驟縮:"凌仙宗斷刀堂首徒蘇寒,身懷古神血契與斷月刀魂,四大圣地信物已現(xiàn)其三,速奪之。" 他忽然想起洛凌仙說的四大圣地信物,除了凌天閣的 "凌天劍"、焚心谷的 "焚心火",還有凌塵殿的 "凌塵碑" 與寒江樓的 "寒江令",而自己的斷月刀魂,竟被凌天閣視為其中之一。
"沒事吧?" 洛凌仙從石后走出,裙擺上沾著凌仙花的碎屑,"你的刀穗... 又斷了。" 她取出繡著斷刀圖案的凌仙帕,輕輕擦拭蘇寒手背的擦傷,"等你從東州回來,我?guī)湍阒匦戮幍端?,這次繡上九朵凌仙花,免得再被劍氣削斷。"
夕陽漫過斷刀崖時,兩人坐在霧墻前分食最后一塊蟹粉酥。蘇寒望著洛凌仙被霞光染金的睫毛,忽然想起母親信中說的 "光門后藏著世間最純的凌仙花",原來最純的花,早已開在他眼前 —— 那個在他被流言包圍時依然遞來糖糕,在他練刀受傷時默默上藥的少女,才是他心中最珍貴的 "圣地信物"。
次日清晨,聽濤閣外擠滿了來送別的弟子。唐清瑤抱著一堆玉簡堵在門口,每本玉簡上都畫著歪歪扭扭的斷刀,說是 "凌仙宗女修們的心意"。劉嬤嬤塞給他個錦囊,里面裝著曬干的凌仙花瓣,說是能在東州的旱地里泡茶喝。就連斷刀喵都蹲在他肩頭,尾巴卷起半塊沒吃完的蟹粉酥,準備路上偷吃。
"早去早回!" 唐清瑤忽然想起什么,從腰間扯下雙魚玉佩塞給他,"這玉佩能避水,東州多江河,省得你像落湯雞似的回來!" 卻在蘇寒接過時,突然跺腳跑開,聲音悶悶的,"本師姐才不是擔心你... 只是怕你丟了凌仙宗的臉!"
洛凌仙站在云紋廊柱后,看著這一幕輕笑出聲。她遞給蘇寒的玉瓶里,裝著昨夜在觀星臺采集的星露,據(jù)說能讓斷月刀的古神虛影維持更久。"東州凌塵殿以體修聞名," 她忽然想起父親的叮囑,"他們可能會看不起咱們仙法宗門的弟子,不過..." 她看著蘇寒腰間的斷月刀,"你有斷月刀魂,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以刀入體,萬法不侵’。"
晨霧中的凌仙宗漸漸遠去,蘇寒摸著懷中的密信,想起昨夜在云紋殿看見的場景:洛青羽長老對著母親的畫像喃喃自語,"雪丫頭,你兒子比你當年還軸,連唐老鬼的孫女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原來,唐清瑤的姑姑,正是當年母親在凌仙宗的好友,那些刁難與關心,不過是換了種方式的守護。
東州的地平線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蘇寒忽然聽見斷刀喵在耳邊 "喵" 了一聲,低頭看見刀穗上的凌仙花竟在晨露中綻放。他忽然輕笑,想起唐清瑤在告示上畫的斷刀喵 —— 那只舉著蟹粉酥的胖貓,旁邊寫著 "敢傷蘇寒者,本師姐讓他嘗嘗寒江決泡酥餅"。
秋風掠過他的青衫,斷月刀在腰間輕輕發(fā)燙。蘇寒知道,東州之行必定充滿挑戰(zhàn),凌塵殿的體修們或許會嘲笑他的斷月刀不夠剛猛,或許會質(zhì)疑他的古神血脈不夠純正,但他不在乎。因為他的刀,從來不是為了證明給誰看,而是為了守護那些在他生命中種下凌仙花的人,無論是唐清瑤的蟹粉酥,還是洛凌仙的護心符,都是他在武道之路上,最溫暖的鎧甲。
斷刀喵忽然從他肩頭竄下,追著一只飛過的流螢跑遠,尾巴上的凌仙花瓣紛紛揚揚。蘇寒望著遠處的云霞,忽然覺得,這一路的刀光劍影,終將化作春泥,滋養(yǎng)出滿山的凌仙花,而他手中的斷月刀,也終將在四大圣地的試煉中,斬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 一條帶著糖糕香、繡帕暖、還有少女們傲嬌關心的,不孤單的武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