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原前的“審判”臘月二十七的年夜飯,圓桌中央的紅燒魚還冒著熱氣,
我碗里就被三姑夾滿了“催生”的菜。“寧寧啊,你媽托我問了,
年后那個銀行行長的兒子有空,人家不嫌你大……”我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剛要開口,
對面的張姨已經晃著手腕上的金鐲子接話:“可不是嘛,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30歲了還在外面飄著,翻譯官聽著好聽,能當飯吃?能當孫子抱?
”她唾沫星子濺到清蒸蝦上,“我前陣子給王局長家閨女介紹的富二代,彩禮就給了八十萬,
人家才26!”我媽坐在旁邊,筷子在碗里撥來撥去,沒看我,
卻低聲說:“你張姨也是為你好,女孩子穩(wěn)定最重要?!薄胺€(wěn)定”兩個字像針,
扎得我太陽穴突突跳。我在翻譯公司做了八年,從助理翻譯做到首席,
上個月剛拿下歐盟的項目,正準備簽續(xù)約合同。可在親戚眼里,
這些都抵不過“30歲未婚”這個“原罪”?!拔夜ぷ魍玫模宦闊堃藤M心了。
”我盡量讓語氣平靜?!昂檬裁春茫俊倍税丫票赵谧郎?,酒氣撲面而來,
“上次你表妹結婚,你隨禮才兩千塊,人家婆家背后都笑話我們家沒人。你要是嫁個有錢人,
我們臉上也有光啊!”“我的錢是自己掙的,隨多少禮是我的心意?!蔽彝χ奔贡常?/p>
“而且我不覺得結婚是為了給你們長臉?!薄昂伲@孩子怎么說話呢!”三姑拍了桌子,
“翅膀硬了是吧?忘了你上大學時你媽到處借錢供你?現(xiàn)在讓你相個親就不愿意了?良心呢?
”圓桌周圍的聲音像潮水般涌來,指責、嘲諷、“為你好”的勸誡交織在一起,
壓得我喘不過氣。我看著滿桌的菜,突然沒了胃口。這些年我拼命工作,
就是想證明女孩子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可在他們眼里,我永遠是個“嫁不出去的失敗品”。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科考隊的錄用通知郵件。早上出發(fā)前特意設了提醒,
沒想到此刻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猛地掏出手機,解鎖屏幕,把亮著的通知懟到圓桌中央。
極科考隊2024-2025年度越冬科考翻譯官錄用確認……”喧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連電視里的春晚預告都清晰起來。三姑的筷子停在半空,張姨臉上的笑容僵成了褶子。
“你……你要去南極?”我媽終于抬頭看我,眼睛里全是震驚。“對。”我把手機收回來,
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下個月出發(fā),去南極科考站做翻譯,為期三個月。
”張姨最先反應過來,尖著嗓子說:“胡鬧!那地方是人待的嗎?冰天雪地的,
你這是跟家里賭氣!”“我是去工作,不是賭氣。”我看著她,“科考隊招多語種翻譯,
我過了三輪選拔,筆試、面試、體能測試,憑本事考上的?!倍似财沧欤骸澳苡惺裁幢臼??
怕不是在城里混不下去,找個借口躲出去吧?南極那種地方,連個男人都沒有,
回來更嫁不出去了!”“有沒有男人不重要,”我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比起嫁給誰,我更想看看南極的極光。
”我媽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冰涼,帶著汗:“寧寧,那邊太冷了,
聽說還有危險……咱不去行不行?媽再去跟你張姨說說,不相親了,咱不嫁了行不行?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心里一酸。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逼我結婚,
只是被親戚的議論壓得抬不起頭。這些年她一個人帶我長大,受了不少委屈,
總覺得我結婚了才算有了依靠?!皨?,沒事的?!蔽曳次兆∷氖?,“科考隊有專業(yè)的保障,
而且我只是做翻譯,不用去危險的地方?!蔽翌D了頓,補充道,“這是我的工作,
也是我的選擇,你會支持我的對嗎?”我媽看著我眼里的堅定,沉默了半天,最后嘆了口氣,
抹了把眼淚:“你這孩子,跟你爸一樣倔。去就去吧,記得每天給我報平安。
”張姨還想說什么,被我媽一個眼神制止了。其他親戚訕訕地轉移話題,沒人再提相親的事。
那頓飯剩下的時間,我吃得異常安靜,心里卻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逃離催婚的輕松,
有對未知旅程的期待,還有對母親的愧疚?;氐匠鲎馕菀呀浭巧钜?,我打開電腦,
調出南極科考的資料。冰原、極光、極晝極夜、多國科考隊員……陌生又充滿吸引力。
桌上的翻譯詞典被我翻得卷了邊,那是我剛工作時買的,扉頁上寫著“永遠保持熱愛,
永遠奔赴山海”。我開始收拾行李箱,
羽絨服、沖鋒褲、保暖內衣、凍瘡膏……一件件放進箱子里。最后,
我把那本詞典也塞了進去。窗外的煙花炸開,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我眼里的光。我知道,
這場被催婚逼出來的冒險,或許會改變我的人生。親戚們的議論還在耳邊回響,但這一次,
我不想再活在他們的期待里。南極的風或許很冷,但至少那里的冰原不會對我指手畫腳,
那里的極光不會追問我的婚期。我合上行李箱,仿佛已經聽到了冰原的召喚。明天,
我將踏上旅程,去尋找屬于自己的人生坐標。
第二章:冰縫里的語言壁壘南極科考站的風是帶著棱角的,剛下飛機踏上冰原,
那股寒氣就順著沖鋒衣的縫隙往里鉆,凍得我牙齒都在打顫。比寒風更讓人心頭發(fā)冷的,
是眼前劍拔弩張的對峙——美國氣象學家馬克正指著中國隊員的采樣設備怒吼,
唾沫星子混著哈氣凝成白霧,在零下四十度的空氣里瞬間消散。“你們根本不懂!
采樣深度必須精確到厘米!這樣粗糙的操作會毀了所有數(shù)據(jù)!”馬克的中文帶著濃重的口音,
每個字都像砸在冰面上的石塊,硬邦邦的。負責采樣的小陳漲紅了臉,
手里的冰鉆攥得發(fā)白:“我們按規(guī)程來的!是你給的參數(shù)翻譯錯了!
”我剛把行李箱放在宿舍門口,就被領隊李教授拽著胳膊往前推:“姜寧快來!
專業(yè)術語翻譯出問題了,他們快吵翻天了!”冰原上的風呼嘯著,把兩人的爭執(zhí)撕成碎片。
我快步走到中間,先按住小陳的肩膀,又看向馬克:“馬克博士,能先告訴我具體爭議點嗎?
用英語說,我來翻譯。”馬克顯然對我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新面孔”充滿質疑,
上下打量我兩眼,語氣更沖:“你是誰?我要找專業(yè)的翻譯,不是實習生!
”他的目光掃過我胸前的工作證,“姜寧?之前的翻譯不是你。
”“我是新到崗的專職翻譯姜寧,主攻英、法雙語?!蔽液雎运Z氣里的輕視,
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請說具體術語,我會精準傳達。
”李教授在一旁打圓場:“馬克博士,姜寧是我們精挑細選的翻譯,專業(yè)能力很強,
你先冷靜下來?!瘪R克不耐煩地揮手:“采樣深度!
他們把‘bedrock interface(基巖界面)’翻譯成了‘冰層表面’,
差了整整五米!這會導致冰芯樣本完全失去參考價值!”我心里咯噔一下,
迅速在筆記本上寫下術語對比,轉頭對小陳解釋:“他說的是基巖界面,不是表層。
咱們的翻譯手冊里可能沒標注這個細分術語。”小陳這才恍然大悟,臉色緩和下來,
開始解釋設備精度的問題。我站在兩人中間,逐字逐句地翻譯,
把馬克的專業(yè)要求轉化為更易理解的表述,又將小陳關于設備限制的說明精準傳達。
二十分鐘后,馬克緊繃的下頜線終于放松,對著小陳生硬地說了句“抱歉”,
轉身卻丟下一句“下次別找菜鳥翻譯”,摔門進了觀測站。
那句“菜鳥翻譯”像根冰錐扎在我心上。我捏著凍得發(fā)僵的手指,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來之前我做了三個月的專業(yè)術語準備,卻沒料到實戰(zhàn)中的溝通障礙遠比想象中復雜。
“別往心里去,馬克就是這脾氣,對專業(yè)太較真?!崩罱淌谂牧伺奈业募绨?,
“他之前因為翻譯問題跟好幾個人吵過架,你能快速化解矛盾已經很厲害了?!被氐剿奚?,
我立刻打開電腦整理術語表。極晝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屏幕上,晃得人眼睛發(fā)酸——在這里,
太陽永遠掛在天上,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我泡了杯熱可可,咖啡因卻壓不住心頭的焦慮,
干脆把所有氣象、地質相關的專業(yè)詞典攤開,連夜制作《多國科考術語對照表》,
在每個術語后標注適用場景和常見翻譯誤區(qū)。凌晨三點,宿舍門被輕輕敲響,
是同屋的后勤大姐:“小姜,你媽剛才打電話來,語氣不太好,說讓你看到消息回個電話。
”我心里一緊,趕緊撥通衛(wèi)星電話。信號時斷時續(xù),媽媽的聲音夾雜著電流聲傳來:“寧寧,
你張姨在小區(qū)群里說……說你是被公司開除才去南極躲債的,還說那邊條件差得很,
你是不是受委屈了?”我的心沉了下去。張姨那張搬弄是非的嘴,竟然把謠言傳到了南極。
“媽,你別信她胡說,我是正常離職參加科考項目,這里條件很好,有暖氣有熱水,
同事也都很照顧我。”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輕松,“她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好,
你別往心里去?!薄拔抑?,可她在群里說得有鼻子有眼,
鄰居都來問我……”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要不你還是回來吧,媽不在乎別人說什么了。
”“媽,我不能半途而廢。”我深吸一口氣,“等項目結束我回去,拿成果給他們看,
到時候謠言自然就破了?!睊炝穗娫?,我看著窗外白茫茫的冰原,突然覺得有些孤單。
這里的寒冷不僅來自氣候,更來自人心——老家的謠言像一顆埋好的炸彈,
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炸開。而眼前的工作難題也實實在在,馬克的輕視、專業(yè)術語的壁壘,
都需要我一點點攻破。第二天一早,我拿著打印好的術語對照表找到馬克。
他正在調試氣象設備,看到我時皺了皺眉?!榜R克博士,這是我整理的術語表,
標注了容易混淆的翻譯點,你看看是否需要補充?!蔽野驯砀襁f過去,盡量讓語氣平和。
馬克接過表格,漫不經心地翻著,手指在某一頁停住,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
的‘permafrost active layer(多年凍土活動層)’翻譯很準確,
之前的翻譯一直搞錯。”他抬頭看我,語氣緩和了些,“你做了不少功課。
”“只是分內之事?!蔽宜闪丝跉?,“如果有其他術語問題,隨時可以找我溝通。
”他沒再反駁,算是默認了我的工作。我轉身離開時,
聽見他跟助手用英語說:“這個新翻譯比之前的專業(yè)。”雖然聲音不大,
卻足夠讓我心頭一暖。回到辦公室,李教授遞給我一份設備清單:“法國地質組明天到,
這是他們的設備清單,你幫忙核對翻譯一下,別出岔子?!蔽医舆^清單,
上面的法語術語密密麻麻,看來今晚又要熬夜了。深夜整理清單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親戚發(fā)來的截圖——張姨在老家群里說:“姜寧肯定是在南極待不下去了,
聽說那邊男多女少,指不定要靠男人才能活……”后面跟著一串附和的表情包。我盯著屏幕,
手指冰涼。這顆埋藏的炸彈,已經開始引線燃燒了。我關掉聊天框,
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清單上?,F(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只有做好手頭的工作,
才能讓所有謠言不攻自破。窗外的極晝依舊明亮,冰原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我知道,
真正的挑戰(zhàn)才剛剛開始,不僅要跨越語言的壁壘,還要頂住遠方的惡意。但此刻,
我心里的那股韌勁卻被激發(fā)出來——越是被質疑,越要證明自己。
第三章:極光下的信任南極的暴風雪來得比預告早了兩小時。
我剛把法國地質組的設備清單翻譯完,窗外的冰原就被白茫茫的風雪吞噬,能見度不足五米。
對講機里突然傳來急促的呼喊,是李教授的聲音:“姜寧!速到氣象觀測站!
馬克那邊出事了!”我抓起防寒服就往外沖,風雪像無數(shù)小刀子刮在臉上,
每走一步都要費盡全力。觀測站離主樓不過百米,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剛推開觀測站的門,
就聽見馬克壓抑的咒罵聲,他正對著屏幕上亂跳的數(shù)據(jù)發(fā)愁,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怎么回事?”我跺掉靴子上的雪,凍得舌頭都有些僵硬。
馬克頭也不抬地指了指窗外:“傳感器故障!暴風雪把接線盒凍裂了,數(shù)據(jù)傳輸中斷,
這樣下去我們一周的觀測成果都會丟失!”他的中文比之前流利了些,
但語氣里的焦慮藏不住,“我需要去外面修復,但我的助手發(fā)燒了,其他人都在忙采樣。
”我看向窗外肆虐的風雪,風速計顯示已經達到每秒25米,
這種天氣外出極有可能遭遇凍傷甚至雪盲。“我跟你去!”話一出口,
我自己都愣了一下——來之前我最怕的就是極端天氣作業(yè)。馬克也愣住了,
上下打量我兩眼:“你?外面很冷,而且需要懂基本的設備原理?!薄拔覍W過基礎電工,
而且我能幫你傳遞工具、翻譯技術參數(shù)?!蔽依饹_鋒衣的拉鏈,“總不能看著數(shù)據(jù)丟失吧?
”他沉默了幾秒,點點頭:“穿好全套防護裝備,我們速去速回。
”穿戴好冰爪、安全帽和防護面罩,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觀測設備。
風雪打在面罩上噼啪作響,視線里只有白茫茫一片。馬克在前面開路,
用冰鎬敲打著地面探路,我緊跟在他身后,手里緊緊攥著工具箱。“就是這里!
”馬克蹲在一個半埋在雪里的金屬盒前,用冰鎬刨開積雪。接線盒的外殼果然裂了道縫,
里面的線路凍得結了冰?!靶枰呀泳€重新固定,但空間太小,我一個人操作不了。
”我趴在雪地上,湊近看那個狹小的接線盒。里面的線路錯綜復雜,凍得硬邦邦的。
“你說步驟,我來遞工具、照手電筒?!蔽野褟姽馐蛛娨г谧炖?,騰出雙手準備接應。
馬克卸下手套,露出戴著薄款防護手套的手,開始拆解外殼。零下四十度的低溫里,
裸露的皮膚暴露在外不到十分鐘就會凍傷。他的手指很快變得通紅,
動作卻依舊精準:“需要十字螺絲刀,還有絕緣膠帶!”我迅速從工具箱里找出遞給他,
牙齒咬著手電筒,看著他在狹小的空間里艱難操作。風雪灌進我的衣領,后背早已凍透,
可額頭上卻急出了汗?!凹t色線接正極,藍色接負極,對嗎?”我怕他冷得聽不清,
特意提高了音量。馬克抬頭看了我一眼,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你看得懂電路圖?
”“大學輔修過電子工程基礎?!蔽倚χ瘟嘶问蛛娡?,“沒想到在這里派上用場了。
”他的嘴角難得地勾起一抹笑意,低頭繼續(xù)工作:“看來我之前低估你了,姜翻譯。
”這句話比任何暖流都管用,我心里一熱,連寒冷都仿佛減輕了幾分。
兩人配合著固定線路、包裹絕緣層,原本需要一小時的工作,四十分鐘就完成了。
當馬克按下測試鍵,觀測站的指示燈重新亮起綠色時,我們都松了口氣?;氐接^測站,
我趕緊遞給他暖手寶。馬克搓著凍得發(fā)紫的手指,
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塞給我:“美國產的,高熱量,補充體力。
”我剝開糖紙塞進嘴里,甜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窗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小了,
天邊竟然透出一抹淡淡的綠色——是極光!淡綠色的光帶在夜空中緩緩流動,像仙女的裙擺,
溫柔地拂過冰原。“極光!”我驚喜地指著窗外,忘了自己還凍得發(fā)抖。來南極前,
我最期待的就是親眼見到極光。馬克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也愣了一下,
隨即拿出手機:“我?guī)湍闩膹堈瞻?。”我站在窗邊,極光的綠光灑在我臉上,
身后是閃爍的觀測設備。馬克舉著手機,突然說:“笑一笑,這是你應得的紀念。
”那天晚上,我把照片發(fā)了朋友圈,配文“冰原上的戰(zhàn)友”。照片里的我裹得像個粽子,
眼睛卻亮得驚人,身后的極光模糊成一片溫柔的綠。我沒指望有人看到,
畢竟時差和信號都不穩(wěn)定。沒想到第二天一早,
媽媽就發(fā)來微信:“你張姨在群里說你跟外國男人在南極‘不清不楚’,
我把你說的‘戰(zhàn)友’截圖發(fā)群里了,還說了你們是在修設備,她沒再說話。
”后面跟著一個驕傲的表情包。我點開家族群,果然看到媽媽的發(fā)言,
下面還有幾個遠房親戚附和:“寧寧真厲害,在南極還能做技術活”“這極光真漂亮,
咱家人也能去這么遠的地方了”。張姨的頭像暗著,沒再發(fā)任何消息。正看著手機,
馬克推門進來,手里拿著兩杯熱可可:“李教授說你幫了大忙,這是謝禮。
”他把杯子放在我桌上,目光落在我的手機屏幕上,“那是你們老家的群?”“嗯,
我媽怕我受委屈,幫我懟了造謠的人。”我笑著抿了口熱可可,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心里。
馬克皺了皺眉:“造謠?就因為我們的合照?”見我點頭,他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機,
“我應該發(fā)個澄清視頻,說明我們是在工作?!薄安挥美?,清者自清?!蔽覕[擺手,
“而且現(xiàn)在他們已經知道我是在認真工作了?!彼麤]再堅持,
卻在當天下午把我們修復設備的過程寫成了日志,發(fā)在了科考隊的國際交流平臺上,
特意提到:“感謝翻譯官姜寧的專業(yè)協(xié)助,她的冷靜和技能救了我們的數(shù)據(jù)?!蹦翘焱砩?,
我整理完術語手冊,看著窗外再次出現(xiàn)的極光,突然覺得南極的寒冷也沒那么可怕了。
這里有肆虐的風雪,有棘手的工作,卻也有并肩作戰(zhàn)的信任,有不期而遇的溫暖。
我想起媽媽在群里維護我的樣子,想起馬克遞來的巧克力和熱可可,嘴角忍不住上揚。
或許冰原上的語言壁壘需要慢慢打破,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有時只需要一場暴風雪里的互助,一道極光下的微笑。而那些藏在遠方的惡意,
在這些真實的溫暖面前,似乎也沒那么鋒利了。
第四章:藏在詞典里的野心李教授找到我的時候,手里捏著一疊厚厚的文件,
臉色比南極的冰面還要凝重。他把文件放在我桌上,紙張邊緣因反復翻閱有些卷翹,
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術語和數(shù)據(jù)看得我心頭一緊?!敖獙帲@次可能要辛苦你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保溫杯放在桌上發(fā)出輕響,“我們在埃默里冰架發(fā)現(xiàn)了新型冰芯樣本,
里面的氣候數(shù)據(jù)對研究全球變暖至關重要。國際極地研究中心催得緊,
要求一周內提交中英法三語對照報告。
”我指尖劃過文件上的“ice core analysis(冰芯分析)”字樣,
心跳莫名加速。這可是能上國際期刊的重要成果,對科考隊和我個人都是極大的認可。
“教授,里面涉及很多跨學科術語吧?”“沒錯,氣象、地質、化學多領域交叉。
”李教授點點頭,“馬克博士是主要研究者,他最熟悉數(shù)據(jù)背景,但語言溝通是難題。
我想讓你們組成臨時翻譯小組,他負責專業(yè)解釋,你負責精準轉化,能接嗎?
”我看著他眼里的期待,又瞥了眼窗外的冰原。來南極前,
我最大的野心不過是擺脫催婚的枷鎖,可現(xiàn)在,
一個更具誘惑力的目標擺在面前——用專業(yè)能力在國際舞臺上留下痕跡?!拔医樱?/p>
”找到馬克時,他正在實驗室調試質譜儀,屏幕上跳動的曲線像極了心電圖。
聽說要合作翻譯報告,他挑了挑眉,難得沒有嘲諷:“你法語怎么樣?
很多化學術語需要精準對應?!薄按髮W輔修過法語翻譯,專業(yè)術語我可以查詞典。
”我晃了晃桌上那本被翻得卷邊的《英法漢科技詞典》,
“但需要你把每個數(shù)據(jù)背后的邏輯講清楚,我才能準確轉化。”馬克關掉質譜儀,
從抽屜里抽出一疊手稿:“這些是我的實驗筆記,里面有術語注解,你先看。下午三點,
實驗室見?!彼f來的手稿上,除了英文批注,還有不少用鉛筆寫的中文短句,歪歪扭扭的,
顯然是為了方便溝通特意查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之前對他的偏見有些可笑。
這個看似粗獷的美國博士,其實比誰都重視專業(yè)細節(jié)。下午的實驗室彌漫著咖啡和雪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