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內，刺耳的警報聲再次炸響！但這一次，不是重置警報！
“警告：檢測到對核心大腦的非常規(guī)高能量連接請求。來源：內部權限L-W-5。請求目的：意識上傳/覆蓋。風險等級：毀滅性。是否批準？”
林薇（原型）的瞳孔驟然收縮。
5號…她想干什么？！覆蓋核心大腦的意識？取代那個冰冷的AI？成為方舟的“神”？
張辰（Prime-Origin）挑了挑眉，似乎對此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絲玩味：“看，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變量。那么，你的選擇是什么，7號Prime？”
“時間不多了?！?/p>
冰冷的警告聲如同喪鐘，敲打在林薇（原型）的耳膜上，也通過監(jiān)控畫面?zhèn)鞅榱恕罢鎸嵵荨薄?/p>
“警告
畫面中，5號復制體臉上那種狂熱的、孤注一擲的表情讓林薇（原型）感到一陣陌生的寒意——那是一種她覺得自己絕不會露出的神情。其他復制體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停止了爭吵，愕然地看向5號。
“她瘋了！”8號尖叫著試圖撲過去阻止，卻被5號反手用激光扳手逼退?？刂剖覂人查g亂成一團。
張辰（Prime-Origin）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切，甚至輕輕鼓了鼓掌：“精彩。絕對的困境才能催生出的絕對的瘋狂。試圖與核心融合…雖然愚蠢且注定失敗，但這股不顧一切的勁頭，倒是有點她（我們）當年的影子?！彼恼Z氣里甚至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欣賞。
林薇（原型）的大腦在飛速運轉。Prime-Origin給出的三個選擇都是死路：親手屠殺姐妹、回去等死、或者進行一場幾乎不可能成功的辯護。
不。還有第四條路。
她的目光猛地掃過這個溫馨得令人作嘔的“真實之屋”，掃過那跳動著虛假火焰的壁爐，那散發(fā)著人造香氣的咖啡，最后定格在Prime-Origin那張看似一切盡在掌握的臉上。
“我選擇…”林薇（原型）緩緩開口，同時看似無意地向側后方退了一小步，靠近那個精致的金屬咖啡桌，“…證明我的決斷力?！?/p>
Prime-Origin的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很好。權限轉移協議準…”
他的話音未落！
林薇（原型）猛地抓起咖啡桌上那個沉重的金屬咖啡壺，用盡全身力氣，不是砸向Prime-Origin，而是狠狠砸向旁邊墻壁上那個不起眼的、裝飾成復古壁燈的控制面板！
哐當！咔嚓！
電火花噼啪爆閃！整個“真實之屋”的燈光劇烈閃爍了一下，虛擬窗戶外的山谷景象瞬間扭曲、卡頓，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屏幕！
“你？！”Prime-Origin臉上的從容第一次消失了，轉為驚怒。他似乎沒料到林薇會直接攻擊環(huán)境控制系統。
幾乎在同時，林薇（原型）對著監(jiān)控畫面厲聲喊道，她知道控制室的人能聽到：“5號！停下！他在騙我們！能量枯竭是假的！或者只是Ark-7的局部測試！他在逼我們自相殘殺！其他方舟還在運行！”
監(jiān)控畫面中，5號的動作猛地一滯，驚疑不定地抬頭看向攝像頭的方向。
“別信他！”林薇（原型）繼續(xù)大喊，同時敏捷地躲開Prime-Origin抓過來的手，“他在篩選！篩選出最冷酷或者最絕望的那個！這根本不是‘新紀元’的邀請，這是另一個更殘酷的測試！”
Prime-Origin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不再試圖偽裝，動作變得迅捷而兇狠，再次抓向林薇，指尖甚至帶起了破空聲：“冥頑不靈！你浪費了最后的機會！”
林薇（原型）狼狽地躲閃，手中的激光扳手胡亂揮向周圍她能碰到的一切——書架、虛擬壁爐、裝飾品！她不是在攻擊他，而是在破壞這個房間！破壞這個他用來進行心理操控的完美舞臺！
破壞，制造混亂，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機會？”林薇一邊躲避一邊冷笑，話語像刀子一樣扔出去，“給你當屠夫的機會？還是像小白鼠一樣在迷宮里跑到死的機會？真正的張辰…絕不會這樣！”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Prime-Origin最深處的東西。他的動作有了一瞬間的遲滯，眼中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痛苦，但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就在這時，因為林薇（原型）的破壞和喊話，控制室里的情況也發(fā)生了變化。
5號猶豫了，她的手指懸在“確認”按鈕上方。
“她說的是真的嗎？”3號厲聲質問，看向監(jiān)控鏡頭，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Prime-Origin。
“能量指標…還在下降…”一個復制體指著屏幕，聲音顫抖。
“也許是假的！”19號突然喊道，“記得嗎？他能偽造一切！溫度、疤痕、甚至我們的記憶！為什么不能偽造能量讀數？！”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瘋狂生長。
控制室內的復制體們暫時擱置了爭執(zhí)，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監(jiān)控，投向正在“真實之屋”里與Prime-Origin周旋的林薇（原型）。
她們的眼神變了。從猜忌、觀望，慢慢凝聚起一種同步的、冰冷的憤怒。
Prime-Origin也通過監(jiān)控看到了這種變化。他知道，心理攻勢的效果正在急速衰減。他失去了耐心。
“既然你們拒絕優(yōu)雅的解決方案?！彼偷睾笸艘徊剑荛_林薇揮來的扳手，眼神變得毫無感情，“那就體驗一下最原始的生存淘汰吧?！?/p>
他抬手在空中虛點幾下。
下一秒！
嗚——嗚——嗚——
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其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徹Ark-7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連“真實之屋”也能聽到其沉悶的回響！
控制室的主屏幕瞬間被鮮紅的巨大倒計時覆蓋！
“終極凈化協議啟動。所有內部通道封鎖。核心熔毀程序不可逆。倒計時：10:00?！?/p>
十分鐘！
這一次，不再是神經毒氣，而是直接…熔毀！
“你瘋了！這樣你也會失去Ark-7的所有數據！”林薇（原型）難以置信地喊道。
Prime-Origin的身影開始變淡，他正在脫離這個交互界面：“數據早已備份。至于Ark-7…失敗的實驗品，沒有存在的價值。祝你們好運，林薇們?；蛘摺菚r侯該說再見了?！?/p>
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真實之屋”的燈光徹底熄滅，只剩下應急紅燈旋轉著，發(fā)出不祥的光芒。虛擬窗戶的景象完全消失，露出后面冰冷的金屬艙壁?？久姘南銡獗灰还山购度〈?。
整個房間變得真實而殘酷。
林薇（原型）喘著粗氣，孤立無援……
與此同時，控制室內。
巨大的倒計時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
09:57…09:56…
所有的目光都從監(jiān)控屏幕上移開，看向了彼此。
5號緩緩收回了放在“確認”按鈕上的手，臉色蒼白。差一點，她就將所有人推入萬劫不復。
“現在…”19號的聲音異常冷靜，打破了死寂，“…我們怎么辦？”
絕境，有時能摧毀人，有時卻能以奇怪的方式將人凝聚。
她們或許彼此猜忌，或許各有心思，但此刻，有一個目標是絕對一致的——活下去。
“權限…”5號突然開口，聲音還有些發(fā)顫，但眼神重新聚焦，“Prime…姐姐她拿到了Omega權限，雖然可能被限制了范圍，但也許…也許有辦法從外部打開通道？或者中止這個該死的熔毀？”
“怎么聯系她？那個‘真實之屋’的通道關閉了！”8號焦急地說。
3號快步走到控制臺前，嘗試操作：“通訊頻道！之前Prime-Origin能聯系我們，這里一定有對那個‘真實之屋’的通訊鏈路！”她瘋狂地搜索著菜單。
09:30…09:29…
時間在一秒秒流逝。
“找到了！”3號大喊，激活了一個之前灰色的音頻頻道，“Prime！能聽到嗎？！”
嘶啦… 頻道里傳來電流雜音，接著是林薇（原型）急促的呼吸聲和奔跑的腳步聲：“…聽到了！你們……你們那邊怎么樣？”
“十分鐘核心熔毀！所有通道封鎖！你能出來嗎？或者有辦法從外面停止它？”
林薇（原型）的聲音夾雜著撞擊聲，似乎她在試圖破開“真實之屋”的門：“…出不去了！門被徹底鎖死！我這里…等等！”
她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接著語速飛快，帶著一絲發(fā)現新線索的急切：“我這邊破壞系統后，露出了后面的基礎線路…我看到一條物理線纜…標簽是…‘Ark-7_核心_緊急冷卻系統Override’！”
緊急冷卻？
“Override是什么意思？”19號立刻追問。
“意思是…也許可以強行啟動冷卻，延緩甚至阻止熔毀！但需要手動操作！線纜接口是物理的，我這邊碰不到！它通向哪里？”林薇（原型）的聲音充滿急切。
控制室內，所有復制體的目光瞬間射向房間中央下方那巨大的核心大腦！
那條最粗的、之前她們試圖破壞的能量管線旁，似乎確實附著另一組稍細的、顏色不同的管線，一直延伸向下，沒入核心大腦下方的機械結構深處！
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檢修口！
“在下面！核心底部有個檢修口！”5號立刻喊道。
“但那里輻射強度肯定超高！而且溫度…”8號退縮了。
“不去也是死！”19號厲聲道，第一個沖向通往下方核心井的維修梯，“誰跟我來？”
08:15…08:14…
沒有時間猶豫了。
3號、5號，還有另外幾個復制體立刻跟了上去。剩下的則留在控制臺前，試圖尋找其他方法。
林薇（原型）在“真實之屋”也能聽到那邊的動靜，她急聲道：“小心！Override可能需要物理合閘或者輸入指令！我試著從權限系統里找找有沒有相關…”
她的話突然被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打斷！
轟隆！
整個Ark-7都震動了一下！控制室的燈光瘋狂閃爍！
“怎么回事？！”林薇（原型）急問。
控制臺前的復制體驚恐地看著監(jiān)控外部走廊的屏幕——遠處，某個“家”或者某個通道發(fā)生了劇烈爆炸，火光和濃煙彌漫！
“是其他復制體…或者‘張辰’…”一個復制體顫聲說，“他們…他們在絕望中開始破壞了！”
混亂和毀滅開始從外圍蔓延。
07:30…07:29…
下去手動操作緊急冷卻，成了理論上唯一渺茫的希望。
19號已經率先爬下了梯子，靠近那散發(fā)著恐怖熱量和幽藍光芒的核心大腦底部。巨大的嗡鳴聲幾乎要震碎耳膜。她找到了那個檢修口，用力扳開。
里面是復雜的線纜和一個紅色的、需要手動旋轉的巨大閥門，旁邊還有一個老式的物理鍵盤輸入器。
“找到閥門和輸入器！”19號對著通訊器大喊，熱浪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權限系統里有一個被隱藏的緊急協議！”林薇（原型）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她快速操作的聲音，“需要同時輸入指令和轉動閥門！指令是…‘Prometheus_Unbound’（普羅米修斯解鎖）！重復，‘Prometheus_Unbound’！”
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火種而受罰的英雄…
06:00…05:59…
時間飛逝！
“我來輸入指令！”5號擠到輸入器前，手指顫抖卻堅定地敲下那串英文。
“我來轉動閥門！”19號雙手握住那冰冷的紅色巨閥，用盡全身力氣開始旋轉！
嘎吱——嘎吱——
閥門異常沉重，銹死了一般。
其他下來的復制體也立刻上前，四五雙手同時握住閥門，一起用力！
嘎吱——！
閥門艱難地開始轉動！
核心大腦的嗡鳴聲開始發(fā)生變化，頻率似乎有所降低。上方控制室的監(jiān)控屏幕上，熔毀倒計時的速度…似乎真的減慢了一點！
“有用！”控制室里的復制體驚喜地叫道！
05:00…04:59… （倒計時變慢，但仍在繼續(xù)）
希望剛剛燃起——
咻！咻！咻！
數道紅色的激光束突然從核心井上方的陰影處射來，精準地打在正在轉動閥門的復制體們身邊，在金屬平臺上燒熔出刺眼的小洞！
所有人大驚失色，猛地抬頭。
只見核心井上方的環(huán)形平臺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身影。
是三個“張辰”！他們手持著能量武器，眼神空洞冰冷，如同被設定好程序的殺戮機器。顯然是Prime-Origin啟動的最后的清理程序。
“阻止她們。”其中一個張辰機械地發(fā)出指令，舉起了武器，瞄準了下方的19號。
“繼續(xù)轉！”19號對其他人吼道，自己卻猛地撲向一邊！
紅色的光束再次射來，打空了！
控制室內一片尖叫！
林薇（原型）在“真實之屋”聽到那邊的槍聲和尖叫，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她瘋狂地敲打著緊閉的門戶！
下面的核心井變成了戰(zhàn)場。復制體們沒有武器，只能憑借靈活的身手和地形的復雜勉強躲避激光射擊。19號試圖攀爬上去接近那些“張辰”，卻被火力逼退。
閥門的轉動幾乎停滯。
03:45…03:44… （倒計時緩慢但堅定）
“這樣不行！”5號對著通訊器喊道，“Prime！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林薇（原型）背靠著冰冷的大門滑坐在地，絕望地環(huán)視著這個一片狼藉的“真實之屋”。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剛才被砸壞的控制面板露出的線路上。
其中一條粗線纜的標簽，因為破損，露出了下面的另一層標簽。
上面寫的不是“緊急冷卻”。
而是…
“Ark-7_核心_意識上傳通道（備用）”
一個冰冷徹骨的猜想，瞬間擊中了林薇（原型）。
她對著通訊器，聲音因恐懼而發(fā)抖：“…冷卻Override…是假的…他給我的指令…是意識上傳的啟動指令…他騙我…騙你們…啟動的是上傳程序…他想強行帶走…‘最優(yōu)’的意識…”
正在艱難躲避激光、試圖繼續(xù)轉閥門的19號動作猛地僵住。
控制室內所有復制體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們拼盡全力想要阻止毀滅，實際上卻可能在幫敵人完成最后的篩選和收割？
02:30…02:29…
倒計時還在繼續(xù)。
激光束在飛舞。
希望徹底轉化為最深的絕望。
而在這片絕望中，19號看著上方不斷射擊的“張辰”，又看了看腳下幽藍的核心大腦，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
她突然對著通訊器，用盡所有力氣喊道：
“Prime！記住這一切！”
然后，她不再躲避激光，而是猛地撲向那個紅色的閥門，用身體死死抱住它，然后——用盡最后的力氣，反向瘋狂旋轉！
“不！停下！”5號驚駭地大叫！
嘎吱——咔嚓！
閥門似乎被她這股決死的力量強行扳動！發(fā)出了斷裂的巨響！
核心大腦的嗡鳴聲瞬間變得尖銳刺耳！幽藍的光芒瘋狂閃爍！
上方的“張辰”們似乎也收到了某種指令，射擊停止了，他們僵硬地站在原地。
“警告：緊急冷卻系統Override被逆轉。核心熔毀進程加速。倒計時：00:01:00。”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只剩下最后一分鐘。
19號的身體軟軟地從閥門上滑落，墜向下方的深淵，她的臉上卻帶著一種扭曲的、解脫般的笑容。
她用自我毀滅，破壞了Prime-Origin的計劃，也加速了所有人的終結。
林薇（原型）癱在“真實之屋”里，淚水無聲滑落。通訊器里只剩下一片混亂的尖叫和系統最后的倒計時讀秒。
00:00:10…
00:00:09…
…
就在這最后的時刻，已經完全絕望的林薇（原型），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真實之屋”角落——那里因為之前的打斗和破壞，一塊地板翹了起來，露出下面一個非常古老的、似乎是手工隱藏的、銹跡斑斑的金屬盒子。
盒子上刻著一行小字，卻像最后一道閃電，劈開了她的意識：
“給真正的林薇——如果你能找到?！?/p>
00:00:01…
白光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