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驚悚，大概率是分尸案，而且兇手很可能不止殺了一個人。
1、實習(xí)生的盛京寒冬2002年的沈陽，寒冬來得比往年更早。11月下旬，
棋盤山的積雪已經(jīng)沒過腳踝，市區(qū)里的煙囪從清晨開始就冒著灰白的煙，
裹著羽絨服的行人縮著脖子在結(jié)冰的人行道上挪步，呼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散成了冷霧。
李默裹緊了法醫(yī)中心的藏藍(lán)色棉服，把凍得發(fā)僵的手塞進(jìn)衣兜。
作為中國醫(yī)科大學(xué)法醫(yī)系的大三實習(xí)生，他來沈陽市公安局法醫(yī)中心已經(jīng)三個月，
跟著帶教老師張誠出過十幾次現(xiàn)場，有交通事故的尸檢，有猝死在家的老人解剖，
卻從沒見過真正的惡性案件。早上七點半，他剛走進(jìn)解剖室準(zhǔn)備整理昨天的尸檢報告，
走廊里的應(yīng)急燈突然閃了兩下，接著就聽見辦公室的電話鈴像被按了快進(jìn)鍵似的響個不停。
“李默！拿上勘查箱，跟我走！”張誠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來，
他的黑皮鞋踩在瓷磚上發(fā)出急促的聲響，平日里總是掛著溫和笑意的臉，此刻繃得像塊鐵板。
李默慌忙抓起桌上的乳膠手套和物證袋，跟著張誠往樓下跑，
警車的鳴笛聲已經(jīng)在院子里炸開，藍(lán)色的警燈把清晨的薄霧染成了詭異的顏色。“去哪兒？
”李默喘著氣問，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坝诤閰^(qū)那邊的垃圾站，
有人報案說撿著不對勁的肉了?！睆堈\拉開車門，冷風(fēng)灌進(jìn)車?yán)铮?/p>
他從副駕抽屜里翻出一副墨鏡戴上——不是為了耍帥，是防止等會兒出現(xiàn)的場景刺激到眼睛。
李默坐在后排，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內(nèi)容：人體肌肉組織與動物肌肉的區(qū)別、常見分尸案的拋尸規(guī)律……可那些印在紙上的文字，
此刻全都變成了模糊的符號，只有心臟在胸腔里越跳越響。警車在一條窄巷口停下，
巷子兩邊堆著半人高的積雪，盡頭是一個用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垃圾站，
幾個穿制服的警察已經(jīng)在那兒守著，警戒線把看熱鬧的居民攔在外面。
李默跟著張誠走進(jìn)巷子，一股混雜著腐爛味和血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捂住鼻子，
卻被張誠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別捂，仔細(xì)聞味道?！崩局醒?，
一個穿破洞棉襖的老頭正蹲在地上，手里攥著個塑料袋，臉色慘白得像紙?！熬焱?，
就是這個……”老頭看見張誠，聲音都在發(fā)抖，他把塑料袋遞過來，手指還在不停哆嗦。
張誠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李默湊過去，看見里面裝著幾塊暗紅色的肉，
大小跟巴掌差不多，表面還沾著冰碴，看起來像是從什么地方剁下來的排骨肉。
可再仔細(xì)一看，李默的后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其中一塊肉的邊緣，
隱約能看見一點淺灰色的皮膚，皮膚下面還連著幾縷細(xì)得像線一樣的毛發(fā)，
那毛發(fā)的粗細(xì)和顏色，絕不是豬牛羊該有的。張誠用鑷子夾起那塊肉，對著光看了看，
又用手指輕輕按了按：“肌肉纖維太細(xì)，脂肪分布也不對……李默，取樣。
”李默趕緊拿出物證袋和手術(shù)刀，按照張誠教的方法，從肉塊的不同部位取下一小塊組織，
裝進(jìn)貼好標(biāo)簽的密封袋里。他的手很穩(wěn)，這是在解剖室里練了無數(shù)次的基本功，可此刻，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冒汗。老頭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我早上四點就來撿垃圾，
看見這袋子扔在垃圾堆頂上，以為是誰家不要的肉，
想著拿回去燉了吃……結(jié)果翻的時候看見這皮，我就覺得不對勁，
這肉怎么看都不像豬肉啊……”“這袋子是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張誠問，
目光掃過垃圾站里堆積如山的垃圾，里面有破紙箱、塑料瓶，還有凍得硬邦邦的剩菜剩飯，
在寒冬里散發(fā)著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熬驮谀莾海拷莻€綠色垃圾桶的地方。
”老頭指著垃圾站西北角，“我記得旁邊還有幾個一樣的塑料袋，不過我沒敢撿，
當(dāng)時就覺得心里發(fā)毛?！睆堈\讓旁邊的警察去搜尋剩下的塑料袋，
自己則繼續(xù)檢查手里的肉塊。他用鑷子撥開肉縫，突然停住了動作，
眼睛盯著肉塊中間的一個小窟窿：“李默，看這里?！崩钅瑴愡^去，
看見那個窟窿的邊緣很整齊，像是被尖銳的東西戳出來的，而窟窿周圍的肌肉組織，
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收縮狀態(tài)?！斑@像是銳器造成的創(chuàng)口，而且創(chuàng)口周圍有生活反應(yīng)。
”張誠的聲音很低，“也就是說，這肉是在人還活著的時候，
或者剛死沒多久的時候被切下來的?！崩钅暮韲低蝗话l(fā)緊，
他想起課本里說的“生前傷”和“死后傷”的區(qū)別，眼前的這塊肉，
無疑指向了最可怕的那種可能。沒過多久，搜尋的警察回來了，手里拎著三個同樣的塑料袋，
里面裝的都是類似的肉塊，其中一個袋子里，
還裹著一小塊帶指甲的指骨——指甲縫里還沾著點黑色的泥垢，那指甲的形狀和大小，
分明就是人的?！皬埛ㄡt(yī)，怎么辦？”旁邊的刑警隊長趙剛走過來，他的額頭冒著汗，
盡管天氣冷得能凍掉耳朵?！跋劝堰@些樣本送回實驗室，加急化驗，確認(rèn)是不是人肉，
還有死亡時間?！睆堈\把塑料袋放進(jìn)勘查箱，“另外，擴大搜索范圍，
看看這附近還有沒有類似的拋尸點，同時排查這附近的居民，
尤其是有獨立廚房、能長時間使用明火的住戶?！崩钅鴱堈\往回走，路過警戒線的時候，
他看見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在交頭接耳，有人拿出手機拍照，還有個老太太在胸前畫著十字，
嘴里念叨著“造孽啊”。冷風(fēng)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疼，可李默卻感覺不到冷，
他的腦子里全是那塊帶指甲的指骨，還有張誠說的“生活反應(yīng)”——這不是簡單的殺人案，
兇手很可能在分尸的時候，受害者還活著。回到法醫(yī)中心，實驗室的燈已經(jīng)全部亮起，
穿著白大褂的技術(shù)員們圍著樣本忙碌起來。張誠把情況跟實驗室主任交代了一遍，
然后拉著李默進(jìn)了辦公室?！白?。”他遞給李默一杯熱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手指捏著杯子，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袄蠋?，這案子……”李默的聲音有點干，他喝了口熱水，
卻感覺喉嚨還是發(fā)緊。“大概率是分尸案，而且兇手很可能不止殺了一個人。
”張誠看著窗外，院子里的警車還在閃著燈，“你剛才也看見了，那些肉塊來自不同的部位，
而且數(shù)量不少，還有指骨——兇手把特征明顯的部位留下來，
扔出去的都是容易和動物肉混淆的部分，這說明他很狡猾，知道怎么規(guī)避排查。
”李默點點頭，課本里說過，分尸案的兇手通常會把頭顱、四肢這些容易辨認(rèn)的部位處理掉，
只拋尸軀干部分，可這次的兇手，卻反其道而行之，這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他不僅殘忍，
還很有心思。下午三點，實驗室的結(jié)果出來了：所有樣本都是人肉，
來自至少兩名不同的女性，死亡時間在一周到半個月之間。這個結(jié)果像一顆炸彈，
在公安局里炸開了鍋。趙剛立刻成立了專案組，
把于洪區(qū)那片垃圾站附近的三個社區(qū)列為重點排查區(qū)域，挨家挨戶地走訪，
尤其是租住戶和獨居人員。李默跟著張誠留在法醫(yī)中心，整理現(xiàn)場勘查報告。晚上十點，
他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突然聽見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趙剛一臉疲憊地走進(jìn)來，
手里拿著一疊排查記錄?！皬埛ㄡt(yī)，第一輪排查完了，沒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彼谝巫由希?/p>
揉了揉太陽穴，“那三個社區(qū)里，租房子的人不少，有幾個家里有大鍋的，我們也查了，
都是開小飯館的，沒什么問題?！睆堈\皺了皺眉：“有沒有那種獨居，平時不怎么跟人來往，
最近突然有異常的？比如經(jīng)常買肉、或者家里總是有奇怪的味道。”“有兩個符合條件的，
一個是開修理鋪的，平時就一個人住，不過他上個月剛回老家了；還有一個是在工地打工的，
前幾天跟人打架進(jìn)了拘留所?！壁w剛嘆了口氣，“剩下的，要么是一家人住，
要么就是剛搬來沒多久，看起來都挺正常的?！崩钅谂赃?，聽著他們的對話，
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兇手就藏在那片社區(qū)里，可能此刻正在某個房子里，
處理著下一個受害者的尸體，而他們卻找不到任何線索。張誠站起身，走到窗邊，
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明天再查一遍，重點查那些家里有獨立廚房，
而且廚房窗戶對著巷子或者樓道的住戶。兇手要拋尸，肯定得找方便進(jìn)出的地方，
而且煮肉需要長時間用明火，鄰居說不定能聞到味道?！钡诙煲辉纾?/p>
李默又跟著張誠去了于洪區(qū)。這次的排查比昨天更仔細(xì)，警察們分成十幾個小組，
挨家挨戶地敲門，不僅要看廚房，還要檢查家里的刀具、塑料袋，甚至垃圾桶里的垃圾。
李默跟著一組警察走進(jìn)一棟老式居民樓，樓道里沒有燈，只能靠著手機手電筒照明，
墻壁上滿是涂鴉，樓梯扶手積著厚厚的灰塵，每走一步都能聽見“咯吱”的響聲。
“302室，誰住這兒？”警察敲了敲一扇紅色的木門，門面上的油漆已經(jīng)剝落，
門牌號也掉了一半。過了好一會兒，里面才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誰?。俊薄熬?，
例行排查，麻煩開門。”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黑色毛衣的男人站在門口，個子不高，
大概一米七左右，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什么事？”他的聲音很沙啞，
像是很久沒說話了。警察亮出證件：“我們在排查一起案件，需要看看你家的廚房，
麻煩配合一下。”男人側(cè)身讓他們進(jìn)去，屋里很暗，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只有客廳的一盞小臺燈亮著，光線昏暗得讓人看不清東西?？蛷d里沒什么家具，
只有一張破沙發(fā)和一張折疊桌，桌子上放著一個空酒瓶和一碗沒吃完的泡面。
李默跟著警察走進(jìn)廚房，廚房很小，只有幾平米，角落里放著一個煤氣罐，
旁邊是一個黑色的鐵鍋，鍋蓋上沾著點油污，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洗過了。“你平時自己做飯？
”警察問，手放在鍋蓋上，準(zhǔn)備打開看看?！班?，偶爾做?！蹦腥苏驹陂T口，
雙手插在褲兜里，眼神一直盯著警察的手。警察掀開鍋蓋，里面是空的，
鍋底有一層黑色的焦痕，聞起來沒有什么異味。李默仔細(xì)檢查了廚房的水槽和垃圾桶，
水槽里沒有殘留的肉渣，垃圾桶里只有幾個空塑料袋和一個泡面桶，看起來沒什么異常。
“你最近有沒有買過大量的肉？或者見過什么可疑的人？”警察問?！皼]有，
我平時很少買肉，就吃點泡面?！蹦腥藫u搖頭，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么破綻。
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男人都回答得很干脆，沒有絲毫猶豫。走出302室，
李默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紅色的木門，心里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具體是哪里不對勁，
他又說不上來——那個男人的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這反而讓人覺得奇怪?！霸趺礃?？有問題嗎？”張誠走過來問，他剛查完樓上的住戶。
李默搖搖頭：“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廚房很干凈，鍋里也是空的?！睆堈\皺了皺眉，沒說話，
跟著警察繼續(xù)往下一家走。那天的排查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八點，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回到法醫(yī)中心，李默坐在解剖室里，看著早上從垃圾站帶回的肉塊，
突然想起302室那個男人的眼神，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出理由。張誠走過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這種案子本來就難查，兇手很狡猾，我們得有耐心。
”可誰也沒想到，轉(zhuǎn)機會來得這么快。2、沸騰的鐵鍋三天后的早上，
李默正在實驗室里幫忙做組織切片，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
趙剛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在走廊里響起：“張法醫(yī)！找到人了！于洪區(qū)那棟老樓，302室！
”李默手里的手術(shù)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托盤里，他猛地站起身，跟著張誠往樓下跑。
警車已經(jīng)在院子里待命，趙剛站在車旁，臉色激動得發(fā)紅：“剛才有個居民反映，
說302室的那個男人，最近總是在半夜做飯，而且從他家窗戶里飄出來的味道特別奇怪，
不是正常的飯菜味，有點像……像煮肉煮糊了的味道。我們剛才又去敲門，里面沒人應(yīng)，
撬鎖進(jìn)去一看，好家伙，廚房里擺著四口大鍋，都在煮東西！
”李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那天在302室看到的那個男人，
想起他平靜得可怕的眼神，原來那時候，兇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警車一路鳴笛往于洪區(qū)趕，李默坐在后排，雙手緊緊攥著勘查箱的把手，
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塑料里。他不敢想象，那四口大鍋里煮的是什么，更不敢想象，這幾天里，
兇手又犯下了多少罪行。老樓下面已經(jīng)圍滿了警察，警戒線拉得比上次更遠(yuǎn)，
周圍的居民都被疏散到了巷口。李默跟著張誠走進(jìn)樓道，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肉腥味撲面而來，比垃圾站那次的味道更重，更刺鼻，他忍不住彎下腰，
胃里翻江倒海，卻強忍著沒吐出來。302室的門敞開著，幾個穿防化服的警察正站在門口，
手里拿著勘查設(shè)備。張誠戴上防毒面具，遞給李默一個：“戴上，這味道太沖了，
小心刺激到呼吸道?！崩钅舆^面具戴上，呼吸瞬間變得順暢了一些，
可那股詭異的味道還是透過面具的縫隙鉆進(jìn)來，讓人頭皮發(fā)麻。走進(jìn)客廳，
李默的眼睛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客廳的地板上散落著幾個黑色的塑料袋，
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么。墻上貼著幾張報紙，
報紙上用紅筆寫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字，像是“報應(yīng)”“活該”之類的。而最讓人毛骨悚然的，
是廚房的方向，從門口能看見里面冒著白色的熱氣，咕嘟咕嘟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p>
像是在煮一大鍋肉湯。張誠率先走進(jìn)廚房，李默跟在后面，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廚房的窗戶緊閉著，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四個黑色的大鍋擺在煤氣灶上，
每個鍋里都裝滿了暗紅色的液體，液體表面漂浮著一層白色的泡沫，熱氣從鍋里冒出來，
在天花板上凝結(jié)成水珠，順著墻壁往下流，在墻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跡?！靶⌒狞c，
別碰鍋里的東西?！睆堈\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用鑷子從其中一個鍋里夾起一塊東西，李默湊過去，看見那是一塊帶皮的肉，
皮膚下面的肌肉組織已經(jīng)被煮得發(fā)白，邊緣有些潰爛，
可還是能隱約看出那是人的手臂部位——因為在肉的末端，還連著半根手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