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書三個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顧明遠(yuǎn)身上。
他渾身一顫,猛地從地上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震驚和茫然。
“和離?”他喃喃自語,仿佛不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你要……和我……和離?”
“是。”我回答得干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我的決絕,似乎比削去兵權(quán)更能刺激到他。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沖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為什么?”他雙目赤紅地盯著我,聲音嘶啞,“李昭陽,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我撇清關(guān)系嗎?就因為我被削了兵權(quán),就因為我沒了利用價值?”
他竟然還在指責(zé)我。
到了這個地步,他想到的,不是他自己的背叛和愚蠢,而是我的“勢利”和“無情”。
真是可笑至極。
我看著他扭曲的臉,心中最后一點(diǎn)殘存的溫度也徹底冷卻。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冷冷地說道:“顧明遠(yuǎn),收起你那套可笑的受害者嘴臉。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你咎由自取?!?/p>
“我與你和離,不是因為你沒了兵權(quán),而是因為,你不配?!?/p>
“你不配做我的夫君,更不配做大寧的將軍。”
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深深地扎進(jìn)他的心里。
他被我罵得愣住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大殿上的百官,此刻也終于從剛才那場鬧劇中回過神來,看著我們夫妻反目,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父皇坐在龍椅上,從始至終沒有說話。
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有心疼,有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默許。
他知道我的性子。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從不輕易下決定。
一旦我決定了,就絕無更改的可能。
顧明遠(yuǎn)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他臉上的瘋狂和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好像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要失去的,不僅僅是兵權(quán)和榮耀,還有我。
這個他曾經(jīng)以為會永遠(yuǎn)站在他身后,無論他如何冷落、如何傷害,都不會離開的女人。
“不……昭陽,你聽我解釋……”他慌了,徹底慌了。他試圖再次抓住我,語氣軟了下來,“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被那個賤人蒙蔽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了!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他開始求饒了。
在失去一切之后,他終于想起了我的好,想起了挽回。
可惜,太晚了。
我后退一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眼神冰冷得像臘月的寒冰。
“顧明遠(yuǎn),機(jī)會,我給過你很多次了?!?/p>
“在你第一次夜不歸宿時,我給過你?!?/p>
“在你為了柳如安的名字,斥責(zé)我無理取鬧時,我給過你?!?/p>
“在你出征前,對我那份‘婦人之見’嗤之以鼻時,我也給過你?!?/p>
“是你,一次又一次,親手把它們?nèi)客崎_了?!?/p>
“現(xiàn)在,我的機(jī)會,不想再給你了?!?/p>
我說完,不再看他那張充滿悔恨和痛苦的臉,轉(zhuǎn)身對著父皇,鄭重地跪下。
“父皇,兒臣,請旨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