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三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睡在夜春的別墅里。
床頭柜上放著一套嶄新的運動服,標(biāo)簽還沒剪——價格抵得上我拳館半年租金。
手機震動,夜春的消息:「早餐在樓下,九點去看新場地?!?/p>
我揉著太陽穴下樓,夜春正坐在餐桌前看平板。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領(lǐng)毛衣,頭發(fā)松松挽起,像個鄰家女孩——如果忽略她身后那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的話。
"睡得怎么樣?"她頭也不抬地問。
"像被錢砸暈的乞丐。"我老實回答,"這衣服太貴了,我穿著渾身不自在。"
她終于抬頭,嘴角微揚:"習(xí)慣就好,以后你的衣服都由我準(zhǔn)備。"
我正想反駁,保鏢突然遞來一份文件。夜春推了推:"新拳館的選址,簽個字。"
我翻開一看,差點被牛奶嗆到——市中心一整層寫字樓,年租金兩百萬。
"這也太夸張了!"我指著文件,"我那破館子一個月才掙萬把塊..."
"現(xiàn)在不同了,"她打斷我,"'春勇拳擊'會是濟南最高端的格斗俱樂部。"
我盯著合同上那個刺眼的"春勇",突然明白了什么:"夜春,你是在買我嗎?"
她放下平板,眼神危險地瞇起:"五百萬,買你一輩子,很劃算吧?"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我放下牛奶杯:"我是個俗人,貪財好色,但還沒賤到賣身。"
"是嗎?"她輕笑,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我的手機立刻響了——銀行短信顯示賬戶轉(zhuǎn)入五十萬。
"定金,"她說,"簽了字,再轉(zhuǎn)四百五十萬。"
我盯著那一串零,手指發(fā)顫。五十萬,能還清所有債務(wù),還能給老媽換套帶電梯的房子。
"為什么是我?"我聲音發(fā)干。
她站起身,繞到我背后,雙手搭在我肩上:"因為你打拳時的眼神...像頭困獸。"她的呼吸噴在我耳畔,"而我,喜歡馴服野獸。"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響:"我不是你的寵物!"
夜春不慌不忙地坐回座位:"那你可以走,留下五十萬。"她歪頭,"不過,你媽那個小超市的貸款...好像下周到期?"
我渾身血液凝固。她連這個都知道。
"調(diào)查得很徹底啊。"我冷笑。
"基本功課。"她抿了口咖啡,"尚勇,別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五百萬,多少人求之不得。"
她說得對。我是個窮光蛋,而她給的價碼足夠讓我少奮斗二十年。但看著她勝券在握的表情,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要加條件,"我突然說,"每周兩天自由時間,不接你電話。"
她挑眉:"去找女人?"
"去撒尿拉屎!"我沒好氣,"總得有點私人空間吧?"
夜春思考了幾秒,突然笑了:"可以。不過..."她掏出一個小盒子推過來,"戴上這個。"
我打開盒子,是塊智能手表,看起來價格不菲。
"定位器?"我譏諷道。
"健康監(jiān)測,"她面不改色,"關(guān)心合伙人而已。"
我差點把表砸她臉上,但想到老媽的貸款,還是忍氣吞聲戴上了。表帶扣上的瞬間,夜春的笑容擴大,像捕獲獵物的蜘蛛。
上午看場地時,我像個提線木偶。夜春的助理滔滔不絕介紹著"國際標(biāo)準(zhǔn)拳臺""進口器械",而我滿腦子都是那個該死的五十萬。
"不喜歡?"夜春突然問。
我回過神:"太豪華了,不像拳館,像高級會所。"
她若有所思:"那你想要什么樣的?"
"接地氣的,"我比劃著,"沙袋不用進口的,國產(chǎn)就行;地板要防滑但別太貴;淋浴間多一點..."
夜春對助理點點頭:"按尚教練說的改。"
助理目瞪口呆:"可是夜總,設(shè)計方案已經(jīng)..."
"改。"她一個字終結(jié)了討論。
中午吃飯時,我終于忍不?。?夜春,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會兒專制得要死,一會兒又裝善解人意。"
她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我在學(xué)習(xí)...怎么馴服野獸又不折斷它的爪子。"
我背后一涼:"我是你第一個'馴服'的對象?"
"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她放下刀叉,"尚勇,你很有潛力,只是缺個伯樂。"
"伯樂還是馴獸師?"
"看你怎么理解了。"她擦擦嘴,"下午有個會,司機送你去見你母親。"
我警覺起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看我媽?"
"猜的,"她微笑,"收到五十萬,正常人都會想和家人分享。"
她又在監(jiān)視我。我握緊拳頭,卻無力反駁——她說的沒錯,我確實打算去看老媽。
下午,當(dāng)我站在老媽的小超市門口時,手機響了。夜春發(fā)來一張照片——我正在超市貨架前幫老媽整理商品。
"適可而止!"我憤怒地回復(fù)。
她秒回:"關(guān)心員工家屬[愛心]"
我氣得差點摔手機。老媽擔(dān)憂地問:"小勇,怎么了?"
"沒事,"我強顏歡笑,"媽,我籌到錢了,明天就去還貸款。"
老媽眼睛一亮:"哪來的錢?"
"投資人,"我含糊其辭,"很看好我的拳館。"
"我就知道我兒子有出息!"老媽喜極而泣,"對了,投資人男的女的?"
我腦海中閃過夜春危險的笑容:"...男的。"
晚上回到家,發(fā)現(xiàn)夜春坐在我家沙發(fā)上——準(zhǔn)確地說,是我租的破公寓里。
"你怎么進來的?"我瞪大眼睛。
"房東很配合。"她晃了晃鑰匙,"我買了這棟樓。"
我徹底無語,一屁股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夜總,給條活路行嗎?"
她歪頭:"我在給你更好的生活。"
"像個跟蹤狂一樣監(jiān)視我?"
"這叫全面投資。"她站起身,突然湊近,"尚勇,你打拳時那股狠勁呢?怎么,被錢嚇軟了?"
我被激怒了,一把抓住她手腕:"別玩火。"
她非但不退,反而貼得更近:"終于有點野性了。"她的嘴唇幾乎貼上我的,"記住,我買的正是這份野性。"
我猛地推開她:"夠了!錢我會還你,合同作廢!"
夜春理了理衣服,出奇地平靜:"違約金五百萬,加上已投資的五十萬,一共五百五十萬。"她走向門口,"給你三天考慮。"
門關(guān)上后,我癱在沙發(fā)上。
手機震動,是夜春的消息:「別想著逃跑,你媽的小超市我已經(jīng)買下了。晚安,我的勇士?!?/p>
我盯著天花板,突然笑出聲來。
五百萬的囚籠,我竟然自愿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