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臺的燈晃得我睜不開眼，身下的劇痛和耳邊的爭吵混成一片?！爱a(chǎn)婦大出血，
龍鳳胎只能保一個！家屬快做決定！”我丈夫傅明淵的聲音冷得像冰：“保女兒。那個兒子，
從懷上他開始，家里就沒順過，他克我們家！”醫(yī)生愣住了：“傅先生，小少爺?shù)捏w征更強，
保他的成功率……”“我說了，保女兒！”我渾身冰冷，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我的女兒傅月，天生氣運之子，是全家的團寵。而我的兒子傅念，卻被視為災星，受盡冷落，
最后在十六歲那年，孤零零地死在了骯臟的小巷里，身上沒一塊好肉。而那時，
我們全家正在為傅月慶祝生日。無盡的悔恨淹沒了我。這一次，當醫(yī)生再次看向我，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我嘶吼出聲：“?！鹤?！”1整個產(chǎn)房死寂了一瞬。
傅明淵不敢置信地沖到我面前，猩紅著眼質問：“沈清，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月月才是我們的福星！”我疼得渾身痙攣，卻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
要，我，的，兒，子?！鄙弦皇溃乙策x了女兒。我的女兒傅月，生來就帶著錦鯉氣運。
她出生的那天，傅家談了三年沒談下來的項目，簽了。她滿月那天，我隨手買的股票，
翻了十倍。她周歲宴上，爺爺隨口一句夸贊，第二天就頑疾盡除。
她是我們傅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是所有人的小太陽。而與她一同出生的雙胞胎哥哥，傅念，
卻成了這燦爛陽光下，唯一一道格格不入的陰影。他出生時就體弱，三天兩頭生病。
每次他一生病，家里的生意就會出點小岔子。久而久之，連家里的傭人都敢在背后嚼舌根，
說他是掃把星，是來討債的。傅明淵和我的兩個大兒子，對他更是視若無物。我，
作為他的親生母親，也被傅月的耀眼光環(huán)蒙蔽了雙眼，漸漸地，我默認了這種不公。
我把所有的愛和精力都給了女兒，卻把冷漠和忽視留給了兒子。我總想著，等他再大一點，
等家里再順一點，我再去補償他?？晌覜]等到那一天。他十六歲那年，因為保護傅月，
得罪了校外的小混混。傅月毫發(fā)無傷地被大哥傅謹言接回了家，哭著說自己受了驚嚇，
卻對傅念的去向，絕口不提。我們全家圍著她安慰，給她請心理醫(yī)生，帶她去散心。
整整三天，沒人想起傅念。直到警察找上門，我才在停尸間，
見到了我那被所有人遺忘的兒子。他蜷縮著，身上布滿了傷痕，
那雙總是盛滿怯懦和不安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什么福星，
什么災星？他們都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卻親手將其中一個，推向了萬丈深淵。
無盡的悔恨讓我日夜不得安寧，最終郁郁而終。沒想到，我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改變一切的這一天?！吧蚯?！你聽見沒有！我要女兒！”傅明淵的咆哮將我拉回現(xiàn)實。
麻醉的效力漸漸涌上，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但我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了醫(yī)生的白大褂，
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搬t(yī)生……求你，保我的兒子……求你……”那是我的執(zhí)念，
是我上一世欠他的，這一世，我要用命來還。2我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VIP病房。窗明幾凈，
陽光溫暖，可我的心卻沉在冰窖里。傅明淵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我的大兒子傅謹言和二兒子傅謹默，一個十九，一個十七，都垂著頭站在一邊，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見我睜眼，傅明淵冷漠地開了口，沒有一句關心。“為什么？
”我沒力氣說話，只是偏過頭，看向旁邊的嬰兒床。那里，躺著一個小小的人兒。他睡著了，
小小的眉頭還微微蹙著，看起來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會碎。是我的傅念。這一世，
他活下來了。眼淚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伸出手，想要觸摸他?！芭?！
”傅明淵一巴掌拍在床頭柜上，發(fā)出的巨響嚇得嬰兒床里的傅念“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還有臉哭！”傅明淵指著我，怒不可遏，“沈清，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把我們傅家的好運，親手扔掉了！”我被他吼得耳朵嗡鳴，但懷里孩子的哭聲，
卻像一劑強心針，讓我瞬間充滿了力量。我撐起虛弱的身體，將傅念抱進懷里，
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聲音沙啞卻堅定：“傅明淵，他也是你的兒子?！薄拔覜]這個兒子！
”他脫口而出，“他就是個災星！你感受不到嗎？自從你懷上他，
公司里雞毛蒜皮的爛事就沒斷過！現(xiàn)在你為了他，把月月……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的大兒子傅謹言，那個永遠冷靜自持，少年老成的傅家繼承人，
也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失望眼神看著我?！皨專略率敲妹?，你怎么能這么對她？
”二兒子傅謹默更是紅著眼圈，哽咽道：“我想要妹妹……我不要他……”他們的話，
像一把把尖刀，插進我的心臟。上一世，他們也是這樣。把所有的愛給了傅月，
把所有的冷漠，都給了傅念。我冷冷地看著他們，看著我曾經(jīng)最愛的丈夫和兒子們。
“從今天起，他叫傅念。思念的念?！备得鳒Y氣得發(fā)笑：“思念？思念誰？
思念那個被你親手放棄的女兒嗎？沈清，你可真夠虛偽的！”我懶得再和他們爭辯。我低頭，
親了親懷里小家伙的額頭。他還在抽噎，小小的身體一顫一顫的?！澳钅?，別怕。這輩子，
媽媽在?！眿寢寱幢M一切，護你周全。3出院那天，傅家的車沒有來。是我打電話給娘家，
讓司機接的。回到傅家別墅，迎接我的是一片冷清。張嫂把我安頓好，
就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房子，安靜得可怕。傅明淵和兩個兒子，一個都沒回來。
我心里清楚，這是他們無聲的抗議。也好。我正好可以安安靜靜地陪著我的念念。月子期間，
我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全身心地照顧傅念。他不像上一世的傅月那般乖巧，他愛哭，
愛鬧，腸胃也不好，幾乎每晚都要折騰好幾次。我卻甘之如飴。每一次給他換尿布，
每一次喂他喝奶，每一次抱著他在房間里慢慢踱步，唱著不成調的歌謠哄他入睡，我都覺得，
我那顆在上一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正在一點點被填滿。這是我欠他的。傅明淵偶爾會回來，
但從不進我的房間，更別提看一眼傅念。他身上的寒氣，幾乎能把整個別墅凍住。他不說，
我也知道，公司的狀況肯定不容樂觀。沒了傅月這個“錦鯉”，傅家所謂的氣運，
自然也就斷了。傅謹言和傅謹默也是一樣，他們寧可在學校宿舍住，也不愿意回家。
偶爾回來拿趟東西，看到我和傅念，也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眼神里滿是厭惡和疏離。
滿月那天，我本想給念念簡單辦一下。可傅明淵直接扔下一句話：“一個掃把星，
有什么好辦的？嫌家里不夠晦氣嗎？”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沖進我的房間，
指著我懷里的傅念，滿嘴胡話。“都是他……都是因為他……月月沒了，
我的項目也黃了……傅家要完了……”他雙眼通紅，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我怕他傷到孩子，死死地把傅念護在懷里，冷聲呵斥：“傅明淵，你清醒一點！
那只是一個項目！你自己的兒子，在你眼里就比不過一個項目嗎？”“他不是我兒子！
”他咆哮著，一拳砸在墻上，“他是來討債的魔鬼！”那一刻，我對他，徹底死了心。
我意識到，這個家，已經(jīng)不是我的家了。從我選擇傅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和他們，
站在了對立面。4出了月子，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我自己的財產(chǎn)。我的嫁妝，
我母親留給我的幾處房產(chǎn)和基金，還有這些年傅明淵心情好時送給我的一些珠寶首飾。
我需要錢。我不能指望傅家給念念一個好的未來，我必須靠自己。我瞞著所有人，
開始變賣那些非必要的資產(chǎn)，將資金一點點轉移到我自己的秘密賬戶里。這個過程并不容易。
傅家的財務一直由傅明淵掌控，我的每一筆大額支出，理論上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幸好，
上一世的我，為了打理傅月未來的嫁妝，特意去學了金融和投資。雖然只是皮毛，
但應付眼下的情況，足夠了。我利用復雜的金融工具，將資金化整為零，
通過多個渠道悄悄轉移。傅明淵因為公司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我這些“小動作”。
在他眼里，我不過是一個深閨怨婦，除了花錢，什么都不會。
時間就在這壓抑而忙碌的氛圍中，一天天過去。傅念半歲了。他還是比同齡的孩子瘦小一些，
眉眼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郁。我知道，那是上一世的印記。他很敏感，家里的低氣壓，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只要傅明淵或者兩個哥哥在家，他就會變得格外安靜，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每一個人，不敢哭，也不敢鬧。只有和我單獨在一起時，
他才會露出一點孩子氣的笑容。每當看到他這樣，我的心就疼得厲害。這天，
我正抱著念念在花園里曬太陽，傅謹默回來了。他似乎是剛打完球，一身的汗，看到我們，
腳步頓了一下，眼神復雜。我沒有理他，繼續(xù)輕聲給念念講著故事?！啊缓螅?/p>
小兔子就回到了媽媽的身邊，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懷里的念念發(fā)出了“咯咯”的笑聲，小手抓著我的手指，開心地晃著。傅謹默站在不遠處，
定定地看著我們。許久，他才走過來，聲音有些干澀：“媽?！蔽业亍班拧绷艘宦?。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爸的公司……最近很不順利。大哥的保送名額，
也……也出了點問題?！蔽倚闹欣湫Α９弧]了傅月，傅家的一切，都開始回歸“正?！薄?/p>
他們曾經(jīng)唾手可得的好運，現(xiàn)在都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甚至努力了，也未必有結果。
這就是他們拋棄傅念的代價。“所以呢？”我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你想說什么？
”傅謹默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避開我的視線，
低聲道：“家里人都說……是……是因為他……”他的手指，
不情不愿地指向了我懷里的念念。我抱著念念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傅謹默，
你看著我的眼睛?！彼黄忍痤^。“我問你，他是誰？”傅謹默的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他是你弟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不是什么掃把星，也不是什么晦氣的東西！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憤怒，“家里的生意，你大哥的前途，
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憑什么要一個剛出生半年的孩子來承擔？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傅謹默被我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梗著脖子反駁：“可如果是妹妹在，就不會有這些事！
”“夠了！”我厲聲打斷他，“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現(xiàn)在活生生站在這里的，是傅念！
是你的弟弟！你如果不認，可以，從今以后，你就當沒我這個媽！”說完，我抱著念念，
頭也不回地進了屋。我知道，我的話傷到了他。但我不后悔。我必須讓他們所有人都明白，
這一世，傅念有我。誰想動他，就得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5一晃眼，傅念三歲了。
這三年，傅家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傅明淵的公司規(guī)?？s水了近一半，從行業(yè)龍頭，
變成了勉強維持的二流企業(yè)。他頭上的白發(fā)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傅謹言最終還是沒能保送，靠著遠不如預期的成績，進了一所普通的大學。
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看我和傅念的眼神，也愈發(fā)冰冷。
傅謹默倒是考上了他喜歡的體育大學，只是家里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支持他，
他想進國家隊的路，變得異常艱難。這個家，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只剩下無盡的怨懟和爭吵。而我和傅念，就像是這個家里的兩個隱形人。我用我自己的錢，
請了最好的育兒嫂，給了傅念最好的生活條件。我?guī)ピ缃贪?，去游樂園，去旅行。
我把上一世虧欠他的，加倍補償給他。在我的精心呵護下，傅念長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小孩。
他不再是那個陰郁、怯懦、敏感自卑的孩子。他變得開朗、愛笑，像個小太陽。
他會奶聲奶氣地對我說“媽媽我愛你”，會把他最喜歡的玩具小熊分享給我，
會在我疲憊的時候，用他小小的手，笨拙地給我捶背。他是我的天使，
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義。這天是傅念的三歲生日。我一早就訂好了餐廳，
準備帶他出去好好慶祝一下?？晌覀儎倻蕚涑鲩T，傅明淵就回來了，
身后還跟著傅謹言和傅謹默。“今天念念生日，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吧。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傅明淵冷哼一聲，將一份文件摔在茶幾上?！俺燥垼?/p>
我哪有心情吃飯！公司最后一塊地皮的競標也失敗了！都怪你生的這個好兒子！
”傅念被他的怒吼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躲到我身后，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角。
我心疼地將他摟進懷里，怒視著傅明淵：“傅明淵！你鬧夠了沒有！三年來，
你哪天不把公司的失利怪在念念身上？你還是個男人嗎？”“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管！
”傅明淵指著傅念，眼睛里滿是嫌惡，“我今天回來，就是跟你說清楚。這個掃把星，
不能再留在傅家了！”我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鄉(xiāng)下的遠房親戚，
每個月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去那邊生活。眼不見為凈！”“你休想！”我尖叫起來，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傅明淵，你敢動念念一下試試！”“媽，爸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傅謹言冷冷地開口，“他留在家里，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备抵斈哺鴦竦溃骸皨專?/p>
只是去鄉(xiāng)下住幾年，等家里好起來，再把他接回來就是了?！甭犞麄冚p描淡寫的話，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在他們眼里，我的念念，究竟算什么？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嗎？
“不可能?！蔽冶Ьo了傅念，一字一頓地說，“你們誰也別想把我們母子分開。
”“這可由不得你！”傅明淵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耗盡，他朝兩個兒子使了個眼色，“把他帶走！
”6傅謹言和傅謹默一左一右地朝我逼近。我驚恐地后退，將傅念死死地護在身后。
“你們要干什么？別過來！他是你們的弟弟?。 笨伤麄冄壑袥]有絲毫動容。
傅謹言甚至還冷漠地說：“媽，你別逼我們動手。”“哇——”傅念再也忍不住，
放聲大哭起來。他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媽媽……我怕……我不要離開媽媽……”他的哭聲像針一樣，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憤怒和絕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皾L！都給我滾！”我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
狠狠地朝他們砸了過去，“誰敢碰我兒子，我跟他拼命！”煙灰缸擦著傅謹言的額角飛過，
砸在墻上，四分五裂。所有人都被我的瘋狂鎮(zhèn)住了。傅明淵的臉色鐵青，他沒想到，
一向溫順的我，竟然會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僵持中，我抱著嚇壞了的傅念，
一步步退到門口。“傅明淵，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和傅念，跟你們傅家，
再沒有任何關系。”我看著他們，眼神冰冷如刀，“你們的好運，你們的公司，你們的前途，
都和我無關。我只要我的兒子。”說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我沒有回娘家。
我知道，我父母雖然心疼我，但在這種事上，他們最終還是會站在傅明淵那邊。在他們看來，
家族的利益，永遠高于一切。我去了我早就準備好的地方。那是我用母親留給我的錢，
在市中心買下的一套小公寓。不大，但足夠我和念念生活。安頓好受驚的傅念，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的律師打電話。“王律師，麻煩你，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xié)議。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王律師沉穩(wěn)的聲音：“清姐，你想好了？”“想好了。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猶豫，“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傅念的撫養(yǎng)權?！睊炝穗娫?，
我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也好。
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牢籠，我和念念，才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7第二天一早，
傅明淵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直接掛斷，拉黑。隨后，傅謹言，傅謹默，我父母，
公婆……所有人的電話，輪番轟炸。我一概不理。我?guī)е的钊コ校?/p>
給他買了他最喜歡的奧特曼玩具，又帶他去吃了甜品?？粗樕现匦戮`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覺得一切都值了。晚上，律師將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發(fā)給了我。
我提出的條件很簡單：傅念的撫養(yǎng)權歸我，我自愿放棄一切夫妻共同財產(chǎn)的分割。
我把協(xié)議轉發(fā)給了傅明淵。他幾乎是秒回，不是文字，而是一條語音，
語氣里充滿了暴怒和不屑?！吧蚯?，你以為你是在威脅我？好啊，離就離！我倒要看看，
沒了傅家，你帶著那個拖油瓶，能過上什么好日子！到時候別哭著回來求我！
”我連聽都懶得聽完，直接刪掉。離婚手續(xù)辦得異常順利。傅明淵大概是覺得，
我?guī)е的钸@個“掃把星”凈身出戶，對他而言，是甩掉了一個巨大的包袱。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感覺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于被搬開了。我自由了。我和念念，
都自由了。為了慶祝，我開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三歲的傅念有樣學樣，
也端起他的牛奶杯，奶聲奶氣地對我說：“媽媽，干杯！祝我們天天開心！
”我笑著和他碰了碰杯，眼眶卻有些濕潤?！昂茫Ｎ覀兡钅?，天天開心，健康成長。
”新的生活，開始了。我用手頭的資金，注冊了一家公司。上一世，我為了傅月，
研究過兒童心理和早期教育。這一世，這些知識，成了我安身立命的本錢。
我開了一家小型的親子工作室，專注于為有特殊需求的兒童提供個性化的成長方案。
創(chuàng)業(yè)初期很艱難。我既要當老板，又要當老師，還要照顧傅念。每天忙得像個陀螺，
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但看著工作室的業(yè)務一點點走上正軌，看著傅念一天天快樂地成長，
我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甜蜜。傅念成了我工作室的第一個“小客戶”。他很聰明，
學什么都很快。畫畫，彈琴，甚至是一些簡單的編程游戲，他都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和天賦。
更重要的是，他很善良。他會把自己好吃的零食分給其他小朋友，會安慰哭泣的小伙伴，
會主動幫我收拾工作室的玩具。他是我最驕傲的作品。8時間飛逝，轉眼又是兩年過去。
我的工作室在業(yè)內已經(jīng)小有名氣，規(guī)模也擴大了好幾倍。我不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
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傅念。而傅念，也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
我給他選了一家很好的國際幼兒園。開學第一天，我牽著他的手，把他送到班級門口。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小西裝，像個小紳士。他一點也不怯場，主動跟老師和同學打招呼。
“媽媽，你回去吧，我會乖乖的?！彼谄鹉_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看著他小小的背影，
消失在教室門口，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誰能想到，這個陽光開朗，人見人愛的小男孩，
曾經(jīng)是那個被所有人嫌棄的“掃把星”呢？事實證明，沒有天生的壞孩子，
只有不會愛的父母。下午，我去接傅念放學。剛到幼兒園門口，我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傅家的車。車門打開，傅謹默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比兩年前高了，也壯了，
眉眼間卻帶著一絲疲憊。他顯然也是來接人的。我下意識地皺起了眉，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便將車停在了稍遠的地方。很快，放學的鈴聲響了。孩子們像快樂的小鳥一樣，
從教學樓里涌了出來。我一眼就看到了傅念。他正和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手拉著手，
有說有笑地往外走。就在這時，那個小女孩看到了傅謹默，立刻掙開傅念的手，
歡快地朝他跑了過去?！爸斈绺纾 备抵斈樕狭⒖搪冻隽藢櫮绲男θ?，
彎腰將小女孩抱了起來，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霸略?，今天在學校乖不乖？”月月？
我心頭一震，死死地盯著那個女孩。那張臉……雖然稚嫩，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傅月！她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應該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嗎？9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渾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怎么會這樣？我明明選擇了傅念，為什么傅月還會出現(xiàn)？
我看到傅謹默抱著傅月，走到了我的車前。他敲了敲車窗。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降下了車窗?！昂镁貌灰?。”傅謹默的語氣有些復雜。
他懷里的傅月，正好奇地打量著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上一世的她?！澳闶钦l呀？
”她奶聲奶氣地問。傅謹默的表情有些尷尬，他摸了摸傅月的頭，說：“月月，
這是……阿姨。”阿姨？我心中冷笑。傅念這時也跑了過來，他看到傅謹默，
禮貌地喊了一聲：“叔叔好?！比缓?，他拉開車門，熟練地爬上了后座的兒童安全座椅。
傅謹默看著傅念，眼神更加復雜了。有驚訝，有探究，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是啊，
他肯定很驚訝吧。他印象里的傅念，還是那個瘦弱、膽小、只會哭的“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