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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林時林分 寒潭秋月 7908 字 2025-08-26 10: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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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真相揭曉「對不起,各位,她手上那本獲獎的書,每一個字,都是我寫的?!?/p>

在姐姐林時接過那座代表最高榮譽的文學(xué)獎杯時,我通過直播連線,當著全網(wǎng)觀眾的面,

平靜地說出這爆炸性的話。直播鏡頭猛地轉(zhuǎn)向我那張蒼白的臉,在后臺監(jiān)控屏上放大。

我聽見自己喉嚨里滾出的每個字都像冰錐落地,清脆、冰冷、碎開一片死寂。

遠處觀眾的嘩然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罩,嗡嗡作響。

我握著一支黑色鋼筆——那支她曾在無數(shù)采訪中描述過的「幸運筆」,

指尖能感受到筆身上細微的劃痕,那是我十六歲那年不小心摔在地上留下的。

林時的臉在鏡頭前僵住了。她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第一次裂開一道縫,

露出底下冰冷的恐慌。我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香水味,是她代言的奢侈品牌最新款,

甜膩得讓人頭暈。而我只聞到舊書頁的霉味,和我指尖因為緊張而滲出的冷汗味。「你瘋了?

」她對著麥克風(fēng)說,聲音還是那么甜,甜得發(fā)顫。我沒瘋,我只是累了。

累得像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太久的鳥,連怎么飛都忘了,卻還記得怎么啄傷喂食的手。

直播導(dǎo)演在耳機里咆哮,但我早已摘了耳返。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沉重得像是在水下。

我握緊了那支筆,金屬的冰涼從指尖一路刺到心里?;貞浵癯彼粯佑縼?,帶著咸澀的氣息。

那是五年前的夏天,林時第一次把我鎖在房間里替她寫作業(yè)。雨下得很大,

敲在窗玻璃上像是指甲在刮。我聞到她身上淋濕的牛仔外套散發(fā)出的雨水和泥土的氣息。

「幫幫忙嘛,分分,」她叫我小名,聲音甜得像摻了蜜,「你文筆好,老師根本看不出來。」

我那時十四歲,患有嚴重的社交恐懼,連在課堂上回答問題都會胃痙攣。

而林時已經(jīng)是學(xué)校里人人矚目的「才女」。她站在我書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噠、噠、噠,像秒針在催命。從那篇八百字的讀后感開始,一步步走進她精心編織的陷阱里。

后來她不再說「幫幫忙」,而是說「你得幫我」。再后來,變成了「這是為你好」。

「你這種人,就算有才華又怎么樣?誰會看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啞巴寫的東西?」

她對著鏡子涂口紅,語氣輕描淡寫,像在討論天氣,「而我,

我可以讓你的文字被所有人看到。我們這叫共贏,懂嗎?」我低下頭,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書頁邊緣,把它揉得又軟又毛。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濕棉花,咽不下去,

也吐不出來。共贏?也許吧。只是她贏了所有,我輸?shù)袅嗣?。「證據(jù)呢?」

林時在臺上笑了,是那種她慣有的、帶著些許無奈和寬容的笑,仿佛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小孩。

「我知道你一直很嫉妒我,但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嘩眾取寵吧,林分?」

臺下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有人開始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嫉妒——多簡單的理由,足以解釋所有非常規(guī)的瘋狂。我深吸一口氣,

空氣里有頒獎典禮現(xiàn)場香檳塔的甜膩,還有某種昂貴的、冷冽的花香。

我點開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高@是《隱歌》最初的手稿掃描件,」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傳出去,

平靜得連我自己都驚訝,「時間戳顯示是四年前十一月。

那時姐姐你正在參加一檔戶外真人秀,為期三個月,官方通告顯示你期間沒有任何創(chuàng)作時間。

」屏幕上投射出我凌亂的字跡,還有密密麻麻的修改筆記。鏡頭對準林時,

她完美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裂痕?!肝疫€有幾段錄音,」我繼續(xù)說,點開手機,

「是你和我討論『林時風(fēng)格』該怎么把握的錄音?!逛浺衾?,她的聲音清晰可辨,

帶著一絲不耐煩:「情緒再濃烈點,讀者就吃這套……對,再矯情點,嘖,不是我那種矯情,

是更……更收著一點的矯情,明白嗎?算了,你照著上一篇的感覺寫就行?!?/p>

臺下徹底安靜了。落針可聞。我聽見自己心臟撞擊胸腔的聲音,咚,咚,咚,

沉重得像是要跳出來。林時的臉白了。她猛地看向臺下的出版商老板,

那個禿頂?shù)摹⒖偸切Σ[瞇的王總。王總快步走上臺,拿過麥克風(fēng),

聲音一如既往地圓滑:「哈哈,這其實是我們策劃的一個『文學(xué)實驗』!

是想探討創(chuàng)作者與幕后工作者的關(guān)系!林時和林分兩姐妹共同完成了這部作品,

只是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呈現(xiàn)給大家……」他的話像一層油膩的膜,

試圖包裹住這場赤裸裸的丑聞。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亮出了最后一張照片——一份手寫協(xié)議的掃描件,末尾是林時飛揚跋扈的簽名。「實驗?」

我輕輕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一份要求我終身放棄署名權(quán),

并將所有創(chuàng)作成果無償轉(zhuǎn)讓給林時,且約定違約金高達五百萬的『實驗』協(xié)議?王總,

您管這叫合作?」我頓了頓,目光掃過臺下那些震驚的、興奮的、鄙夷的臉孔,

最后落在林時慘白的臉上?!冈谖铱磥恚@更像是一份賣身契?!怪辈バ盘柋幻偷厍袛?。

最后的畫面是林時失態(tài)地搶過麥克風(fēng),尖叫道:「要不是我這個招牌,你的破文章誰看?!」

她這句話通過麥克風(fēng)清晰地傳遍了全場,也通過無數(shù)觀眾的設(shè)備,傳遍了全網(wǎng)。世界安靜了。

我坐在后臺冰冷的塑料椅子上,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支鋼筆。

外面的喧囂被厚重的門隔開,只剩下模糊的嗡嗡聲,像是遠處蜂巢的轟鳴。

嘴里有淚水干涸后的咸澀味道。我贏了?好像也沒有。我親手撕開了華美的袍子,

露出了底下爬滿的虱子。毀了她,也毀了我自己賴以生存的、畸形的巢穴。

一個聲音在我腦海里小聲說:你本來就沒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嗎?除了你的名字。

胃里像墜了一塊冰,沉甸甸地發(fā)涼。我蜷縮起手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讓我不至于徹底麻木。門被推開,

帶著一股冷風(fēng)和記者們尖銳的提問聲涌進來。我沒有抬頭,

只是看著地面光滑瓷磚上反射的、自己破碎的影子。影子終于開口說話了。

說的卻是一場毀滅。直播信號被切斷的瞬間,世界并沒有真的安靜。

厚重的門擋不住外面沸騰的喧囂,像海嘯前的悶響,一下下撞擊著耳膜。

2 幕后風(fēng)暴后臺的空氣里混著劣質(zhì)發(fā)膠的刺鼻味、工作人員跑動帶起的灰塵味,

還有我自己喉嚨里泛上來的、鐵銹般的腥氣。我坐在那張冰冷的塑料椅上,

指尖反復(fù)描摹著鋼筆筆帽上那道細微的劃痕。觸感熟悉得讓人心慌。十六歲那年,

這支筆從書桌滾落,我撲過去接,膝蓋磕在桌腳,青紫了半個月。而林時只是瞥了一眼,

說:「小心點,這筆以后可是我的幸運物?!剐疫\物?,F(xiàn)在它成了捅穿她華麗氣泡的兇器。

胃里那塊冰似乎融化了,變成一種空洞的、下墜的冷。我蜷縮起身體,手肘抵著胃部,

試圖壓住那陣虛無的抽搐。門「砰」地被撞開。冷風(fēng)先灌進來,帶著雨后的潮濕和寒意,

緊接著是閃光燈灼目的白光,幾乎要刺破視網(wǎng)膜。問題像冰雹一樣砸過來,噼里啪啦,

聽不清具體字句,只感受到那種密集的、貪婪的窺探欲。我低下頭,

盯著自己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尖,上面沾著一點來時路上踩到的泥濘。

一只話筒猛地戳到我下巴下方,冰涼的金屬感激得我猛地一顫?!噶址中〗悖?/p>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是報復(fù)嗎?」「你們父母知道嗎?」父母。

這個詞像一根針,精準地扎進我緊繃的神經(jīng)末梢。一只手用力地撥開記者,

帶著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香水味——是我母親最常用的那種,昂貴而強勢。

她擋在我面前,背影僵硬,聲音卻努力維持著得體,

但尾音尖利得像指甲劃過玻璃:「對不起,讓一讓!我們現(xiàn)在不接受采訪!這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又是這個詞。和王總說「文學(xué)實驗」一樣,他們總想用最輕巧的詞語,

覆蓋掉血肉模糊的真相。我父親跟在她身后,他的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慘白的線。

他沒有看記者,也沒有看我母親,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那種失望和憤怒幾乎要實體化,

壓得我脊椎都要彎下去。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手指像鐵鉗一樣箍緊,疼得我吸了一口冷氣。

我被他從椅子上拽起來,踉蹌著跟在他和母親身后。母親的高跟鞋敲擊地面,

發(fā)出急促又清脆的嗒嗒聲,像是在為這場狼狽的逃亡打拍子。記者們還想圍堵,

但保安終于趕到了,形成一道脆弱的人墻。我們沖破包圍,鉆進門外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車門「嘭」地關(guān)上,瞬間隔絕了外面的所有嘈雜。世界真的安靜了,

只剩下車內(nèi)皮革的味道、母親身上濃郁的香水味,以及三個人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父親沒有立刻發(fā)動車子。他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泛白。車內(nèi)頂燈的光線昏暗,

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沉默像一件濕透的毛衣,緊裹著每一個人,又冷又重,

讓人喘不過氣。母親先開了口,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帶著一種被背叛的顫抖:「林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毀了小時!你也毀了你自己!

你讓我們家以后怎么見人?」我盯著車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嘴唇動了動,卻發(fā)不出聲音。

喉嚨緊得發(fā)疼?!刚f話??!」母親猛地拔高聲音,尖銳刺耳,「你平時不是挺能寫的嗎??。?/p>

現(xiàn)在啞巴了?你姐姐對你不好嗎?她出名了,賺了錢,少了你的好處嗎?

哪個槍手能像你這樣……」「夠了!」父親低吼一聲,打斷她。車內(nèi)再次陷入死寂。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種我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憤怒居多,

但底下似乎還有別的,一絲……疲憊?或者說,是早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一天的了然?

「那份協(xié)議,」他聲音沙啞,「你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今天?」我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動作細微得幾乎看不見。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喇叭發(fā)出一聲短促刺耳的鳴叫,

嚇得我渾身一顫。「為什么?」他問,聲音里透著一種無力的憤怒,

「為什么非得用這種魚死網(wǎng)破的方式?你不能私下里說?不能跟我們商量?」商量?

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母親拿著林時送的限量款包包,笑著對我說:「你看,

小時多想著這個家?!垢赣H在飯桌上,舉杯對林時說:「我們家就指望你了,分分性子弱,

以后還得你多照應(yīng)。」我無數(shù)次試圖開口,話到嘴邊,看著他們欣慰滿足的表情,

又生生咽了回去。那感覺,像是吞下了無數(shù)塊堅硬的冰,此刻都在胃里翻攪,冷得發(fā)痛。

「私下說,有用嗎?」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商量的結(jié)果,

不就是讓我繼續(xù)忍下去嗎?『為了這個家』,『林時不容易』,

『大局為重』……我聽得太多了?!鼓赣H倒抽一口冷氣,

像是被我的話刺痛:「你這是什么話?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就是應(yīng)該互相扶持嗎?

小時是比你更適合臺前,她能為這個家?guī)砀啵∧隳??你除了寫那些東西,你還能做什么?

我們讓你幕后,難道不是保護你嗎?」保護。把我關(guān)在不見光的屋子里,剝奪我的名字,

汲取我的才華,叫做保護。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車門上的軟墊,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所以,從一開始,」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問,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們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父親避開了我的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他的沉默比母親的任何指責(zé)都更具殺傷力。母親的情緒激動起來:「知道又怎么樣?

難道看著小時錯過機會?看著這個家錯過好日子?林分,你怎么這么自私!你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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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6 10: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