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臺的焦糊味還粘在鼻腔,醫(yī)院的消毒水已凍入骨髓。指揮中心,屏幕上的血紅倒計時像懸在頸動脈的刀鋒:00:59:59。目標:陸遠山。執(zhí)行者:白鴉。冰冷的字句,淬著血緣的毒。
“血源追溯……”李隊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讓女兒……弒父?陸遠山……你他媽到底藏在哪個老鼠洞里?!”
“齊宴的錄音指向天文臺地下室……但陸遠山本人……”擔架上,沈星遙臉色蠟黃,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他躲過‘零點’清洗,成了‘拼圖殺手’的幽靈……他一定有更深的巢穴!新指令……給坐標了嗎?”
技術組長搖頭,指向燒成焦炭的服務器殘?。骸皵?shù)據(jù)熔毀了。最后殘片只有指令名和目標基因標記LF-7-22-00。坐標……燒沒了?!?/p>
“基因標記……”沈星遙鏡片后的眼睛驟然銳利,“LF-7-22-00……陸臨是L.L.,白檸是BN-7-22-02……陸遠山是LF-7-22-00!這是他們的血脈編碼!解析規(guī)律!或許能拼出坐標!”
“立刻分析!”林局聲音沉如鐵砧,“醫(yī)院!白檸怎么樣?”
“腦電波風暴平息,深度昏迷?!蓖ㄓ嵠鱾鱽磲t(yī)生疲憊的聲音,“‘白鴉’蟄伏……但主人格意識在增強。兩股意識在深淵里撕扯……隨時可能再次爆發(fā)?!?/p>
“陸臨?”
“強制休眠。生命體征穩(wěn)住,神經(jīng)損傷嚴重。腦電波顯示……他在記憶迷宮里……搏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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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臨的夢境。冰冷。粘稠。血銹味彌漫。
不再是碎片。是連貫的、帶著體溫的酷刑。
? 低矮視角。 膝蓋硌著冰涼的金屬地,寒氣刺骨。消毒水混著鐵銹味,嗆得肺葉生疼。
? 警報嘶吼! 猩紅的光瘋狂切割黑暗!父親的臉擠壓在觀察窗上!扭曲!絕望!嘴唇無聲開合:“臨兒!跑!密碼……7-22-01!安全屋!” 那眼神里的恐懼,像燒紅的烙鐵,燙在陸臨的靈魂上。
? “哐!哐!哐!” 沾滿泥濘和暗紅污垢的舊軍靴!踏地聲如喪鐘!兩雙! 深藍工裝褲腳在視野邊緣晃動!一雙鞋跟烙印著猙獰三角!另一雙……褲腳撕裂!像被野獸抓破!
? “樣本L.L.!清除程序!執(zhí)行!” 電子音粘膩冰冷,毒蛇般鉆入耳膜。
? 黑暗吞噬! 閘門關閉的悶響,是棺材板合攏!一只戴黑手套的手,帶著刺鼻甜膩氣,死死捂住口鼻!窒息!黑暗!
? 顛簸! 身體在麻袋里翻滾。透過縫隙……顛簸的土路……月光下,廢棄工廠輪廓猙獰——“紅星機械廠”的銹蝕標牌,如墓碑閃過!
? 冰冷刺骨! 身體砸在水泥地上。霉味嗆人。燈光昏暗。視線模糊。
? 陰影籠罩。 舊軍靴停在眼前。鞋跟三角印沾著濕泥。一個沙啞、帶著金屬刮擦聲的嗓音,貼著耳根響起,如同毒蛇吐信:
“小老鼠……游戲繼續(xù)。記住……恐懼的味道?!?/p>
? 針尖刺入! 脖頸冰涼!液體注入!意識……沉入無底深淵……
畫面撕裂!
? 刺眼白光! 冰冷的金屬臺。束縛帶勒進皮肉。無影燈慘白如裹尸布。
? 父親的臉! 疲憊刻滿皺紋。眼中愧疚如海,卻翻滾著近乎瘋狂的決絕。白大褂染著油污。手中注射器寒光閃爍。
? “臨兒……忍忍……忘了……才能活……” 針尖刺入太陽穴!劇痛!撕裂靈魂的痛!像腦髓被生生剜出!
? 芯片植入! 左臂皮肉撕裂!冰冷的金屬嵌入!伺服電機嗡鳴!神經(jīng)接駁的尖銳刺痛!像億萬根鋼針在骨髓里攪動!
? 粘膩電子音: “記憶清除70%……防火墻建立……樣本L.L.……改造完成……” 冰冷的宣告,抹殺他作為人的過去。
? 父親的手! 顫抖著,將一枚冰冷、刻著拼圖形狀的古老懷表,塞進他緊握的掌心。“時間……會證明……活下去……” 那掌心傳來的溫度,是絕望中唯一的火種。
“呃啊——!”病床上,陸臨身體劇震!冷汗如瀑!左臂痙攣!監(jiān)測器尖嘯!
“記憶清除……芯片……”觀察窗外,沈星遙聲音發(fā)顫,“紅星機械廠……新線索!”
“搜!全市廢棄工廠!重點紅星!”李隊長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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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檸病房。死寂如墓。
儀器滴答,敲打人心。
病床上,女孩睫毛顫動。眼瞼下,眼球瘋狂轉動,如同困獸。
意識深淵。墨色翻涌,濃稠如原油。
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在深淵回蕩:
“觀測者協(xié)議……指令更新:血源追溯。”
“目標:LF-7-22-00。坐標:未解析。優(yōu)先級:最高?!?/p>
“清除模式:物理湮滅。”
“執(zhí)行者:白鴉。待機狀態(tài)解除?!?/p>
墨海沸騰!凝聚!化作一雙毫無溫度、深不見底的幽紫瞳孔!如同兩顆冰凍的星辰!
“白檸”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弓弦!指尖微顫,蓄滿非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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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紅星機械廠。夜色如墨。
殘破廠房如巨獸骸骨。鐵銹與陳年機油的氣味,混合著死亡的氣息。
特警隊幽靈般潛入。強光撕裂黑暗。
主車間??諘?。油污滿地。巨大的銹蝕沖壓機,如同沉默的墓碑。
“地下入口!”隊員低喝。
沖壓機基座后,活板門撬開。階梯向下,吞噬光線。
“戒備!”李隊長握緊槍柄,率先踏入陰影。
階梯盡頭。厚重防爆門。電子鎖屏幽光閃爍。
“7-22-00!”沈星遙道。
“嘀!錯誤!”
“7-22-01!”
“嘀!錯誤!”
“白鴿歸巢?”沈星遙想起齊宴最后的喘息。
“嘀!錯誤!”
“芯片特征碼!”技術員輸入復雜編碼。
“嘀!錯誤!”
“生物密鑰!”技術員看向門側掌形凹槽。
“齊宴的碎片!”李隊長眼神銳利。
銀色碎片嵌入掃描儀。生物信號模擬。
“嘀——咔噠!”綠燈!門開!
灰塵撲面。死寂。
強光刺入!眾人呼吸驟停!
非安全屋!是……塵封的實驗室!
實驗臺蒙塵,燒杯導管散亂。墻上泛黃圖紙,分子式如鬼畫符。角落低溫柜,燈滅無聲。
最刺眼——實驗臺中央!打翻的培養(yǎng)皿!干涸培養(yǎng)基上,散落幾枚深紫色、米粒大小、三角幾何結晶!與白檸腕間烙印同源!結晶旁,攤開的娟秀筆記——秦嵐絕筆!
“秦嵐的實驗室?!”沈星遙心臟狂跳!
他抓起日志。翻至末頁。日期:“零點”前夜。
字跡潦草,力透紙背,絕望中帶著最后的鋒芒:
“‘建筑師’非陸遠山!陸遠山只是‘工程師’!傀儡!真兇是……(墨漬污損)……他利用陸遠山對秦嵐的愧疚,操控全局!”
“‘零點’非事故!是清洗!滅口!滅我!滅陸遠山!滅……孩子們!”
“LF與BN樣本……是鑰匙……亦是祭品!‘觀測者’需純凈血脈共鳴啟動終局!”
“我篡改白檸基因標記(BN-7-22-02),植入‘白鴉’核心。非武器……是防火墻!是最后的……反抗程序!觸發(fā)密碼……母親的眼淚……”
“陸遠山……帶走關鍵數(shù)據(jù)與‘Ω’終止符……藏于……時間開始之地……”
“當心……舊軍靴……不止一雙……”
“不止一雙靴子!”李隊長瞳孔驟縮,“‘建筑師’另有其人!陸遠山也是棋子!”
“‘時間開始之地’?”沈星遙眉頭緊鎖,“何處?”
“滴——!”沈星遙終端尖鳴!技術組急報!
“沈工!天文臺殘?。‰[藏分區(qū)!坐標解析!還有……一句話!”
坐標躍屏:北緯30°33',東經(jīng)114°23'。
文字:
“血源坐標:歸零之地。觀測者注視。”
“歸零之地?”沈星遙指尖飛點,“江城天文臺舊址!本埠時間測量原點!‘時間開始之地’!”
“江城天文臺!行動!”李隊長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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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天文臺舊址。斷壁殘垣。圓頂坍塌,如被巨拳砸碎。
地下室入口,藏于瓦礫。密碼門森然。
“密碼……‘母親的眼淚’?”沈星遙嘗試英文、拼音、分子式……皆錯。
“秦嵐基因標記?白檸生日?”
“嘀!錯誤!”
“陸遠山標記?LF-7-22-00?”
“嘀!錯誤!”
“Ω終止符!7-22-01-Ω!”沈星遙靈光乍現(xiàn)!
“嘀——咔噠!”門開!
強光如劍,刺破黑暗!眾人屏息!
房間中央。無設備。只一椅。
椅上坐一人。
深藍工裝褲。沾滿干涸泥濘的舊軍靴。鞋跟……無三角印。
他垂首。凝固。
“陸遠山?!”李隊長厲喝!槍口鎖定!
死寂。
沈星遙緩步上前。手電光柱,如舞臺追光,打在男人臉上。
一張溝壑縱橫、飽經(jīng)風霜的臉。雙眼緊閉。嘴角……凝固著烏黑血痂。胸口……一個細小、焦黑的孔洞!精準!致命!死亡已久。
右手垂落。掌心緊攥一枚……染血的深紫三角晶體!中心刻著——Ω!
左手攤開。掌心血字,歪扭如臨終痙攣:
“鑰匙……是懷表……”
“小心……鏡……”
“死了?!”特警隊長駭然!
“滅口……”沈星遙蹲身,指尖拂過冰冷皮膚,凝視那致命孔洞,“手法……鏡廳狙擊同源……‘建筑師’清理門戶?”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他掰開死者僵硬手指,取下Ω晶體。冰冷刺骨,殘留著生命最后的溫度。
“懷表……鑰匙?”李隊長眉頭緊鎖,“鏡?小心鏡子?”
驟然!
“嘀嘀嘀——!?。 ?/p>
沈星遙終端爆響!醫(yī)院急報!
“白檸……不!是‘白鴉’!她醒了!劫持醫(yī)生!正朝江城天文臺來!速度……非人!”
“什么?!”李隊長血液驟冷!“她怎知坐標?!”
“觀測者協(xié)議……同步指令!”沈星遙臉色慘白,“坐標暴露!她來了!清除程序……啟動!”
話音未落!
地下室燈光瞬間熄滅!絕對黑暗降臨!
“警戒!”李隊長嘶吼!
黑暗中!墻壁!一面蒙塵的落地鏡!驟然亮起幽紫光芒!
鏡面如水波蕩漾!漣漪中心!一個穿著病號服、眼神幽紫、面無表情的身影——白鴉!如同從地獄熔爐中踏出!一步!跨出鏡面!立于眾人之前!
手中!深紫色晶體匕首!高頻能量嗡鳴!幽光吞吐!直指地上陸遠山的尸體!
冰冷的聲音,凍結空氣:
“血源目標:LF-7-22-00。確認?!?/p>
“清除程序:執(zhí)行?!?/p>
匕首!帶著湮滅的幽光!撕裂黑暗!刺向生父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