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謙,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你了。
" 林曉月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男人,
眼中再無半分眷戀。 重活一次,她絕不會再當任何人的替身。
林曉月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是那張熟悉的冷峻面孔。
楚承謙正在穿軍裝,動作利落嚴謹,一如既往的冷漠疏離。陽光從窗戶灑進來,在他的肩章上投下金色的光影。
"醒了?今天要去軍區(qū)大院吃飯,別讓奶奶等急了。"他連頭都沒有回,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溫度。
林曉月愣了幾秒,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1982年,剛剛嫁給楚承謙三個月的時候。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上一世,她就是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滿懷期待地跟著丈夫去軍區(qū)大院,卻意外撞見了楚承謙的白月光——蘇雅琴。
那個讓楚承謙念念不忘的女知青,那個讓她當了十五年替身的女人。
"曉月?愣著干什么?"楚承謙皺眉看過來,眼中帶著不耐煩。
林曉月坐起身,打量著這個讓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三十二歲的楚承謙正值壯年,劍眉星目,身材挺拔,穿著軍裝的樣子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眼。可惜這副好皮囊下,藏著一顆石頭做的心。
"楚承謙。"林曉月開口,聲音比往常低沉了許多,"我們離婚吧。"
楚承謙手上系扣子的動作猛然停住,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離婚。"林曉月從床上下來,走到梳妝臺前開始梳頭發(fā),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楚承謙盯著她看了很久,最后冷笑一聲:"鬧什么脾氣?因為昨晚我回來晚了?"
昨晚他確實回來很晚,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胭脂味。上一世的林曉月聞到這個味道時,心都快碎了,卻不敢質(zhì)問,只能默默忍受。
這一世,她不想再忍了。
"不是鬧脾氣,是認真的。"林曉月放下梳子,轉(zhuǎn)身看著他,"我們不合適,與其互相折磨,不如好聚好散。"
楚承謙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林曉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我們是合法夫妻,你想離就離?"
"為什么不能離?"林曉月反問,"難道你愛我嗎?"
這句話讓楚承謙愣住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說不出來。
愛嗎?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當初娶林曉月,純粹是因為家里安排,因為她是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知青出身,人品不錯,長得也還算清秀。
至于愛情,那是奢侈品,不是他這種人應(yīng)該擁有的。
"你看,你連說愛我都說不出口。"林曉月苦笑,"既然如此,我們?yōu)槭裁匆壴谝黄穑?
楚承謙的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林曉月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配藍色長褲,清清爽爽的樣子。她拿起包走向門口:"我先去上班了,離婚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站住!"楚承謙的聲音帶著軍人特有的威嚴,"今天要去奶奶那里吃飯,你忘了嗎?"
林曉月腳步一頓,想起了上一世的那場飯局。
正是在那次飯局上,她第一次見到了蘇雅琴,那個讓楚承謙魂牽夢繞的女人。她永遠忘不了楚承謙看蘇雅琴時眼中的溫柔,那種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我不去了。"林曉月頭也不回,"你自己去吧。"
說完,她打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楚承謙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林曉月工作的地方是縣城的小學(xué),距離軍區(qū)大院有二十多里路。她沒有要楚承謙送,而是自己搭了公交車。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復(fù)雜。
重生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記憶如此清晰,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上一世,她是1997年死的。那一年,她剛剛四十歲,卻已經(jīng)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臨死前,她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看著楚承謙紅著眼睛握著她的手,心里滿是絕望。
十五年的婚姻,她用盡全力想要得到他的愛,可到頭來,他心里裝的還是那個早就離開的蘇雅琴。
"曉月,對不起……"臨終前,楚承謙終于說出了這三個字,可那時候,一切都太晚了。
這一次,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公交車停在縣城中心,林曉月下了車,卻沒有直接去學(xué)校,而是拐進了郵局。
她要給北京的表哥寫信。
林曉月的表哥林建國在北京做生意,上一世曾經(jīng)邀請過她去北京幫忙,只是當時她舍不得楚承謙,拒絕了。這一次,她要主動聯(lián)系他。
寫完信,林曉月才去了學(xué)校。
"曉月,你怎么這么晚才來?"同事劉老師看見她,有些擔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事,路上有點堵。"林曉月笑了笑,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是教語文的,今天第一節(jié)課是給五年級的學(xué)生上《草原》。站在講臺上,看著下面那些稚嫩的面孔,林曉月忽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教書育人,是她真正熱愛的事業(yè)。上一世,為了照顧楚承謙,她放棄了很多機會,甚至連縣里的優(yōu)秀教師評選都主動退出了,生怕功勞太大會讓丈夫沒面子。
這一世,她要為自己而活。
下午放學(xué)后,林曉月正在收拾東西,忽然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曉月老師在嗎?"
她抬起頭,看見楚承謙站在門口,臉色依然不好看。
"有事嗎?"林曉月語氣平淡,繼續(xù)收拾東西。
楚承謙走進來,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辦公室:"奶奶問你怎么沒去吃飯,我說你身體不舒服。"
"謝謝你替我撒謊。"林曉月頭也不抬。
"林曉月!"楚承謙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帶著怒意,"你到底在鬧什么?早上說要離婚,現(xiàn)在又是這副態(tài)度,你想干什么?"
林曉月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著他:"我沒有鬧,我是認真的。楚承謙,我們真的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楚承謙逼近一步,"我有打你罵你嗎?我有在外面亂來嗎?"
林曉月差點笑出聲。沒有在外面亂來?上一世他可是和蘇雅琴藕斷絲連了十幾年,只是做得隱蔽,她一直蒙在鼓里而已。
"你心里有別人。"林曉月直接說出了真相。
楚承謙的臉色瞬間變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你胡說什么?"
"蘇雅琴,對嗎?"林曉月站起身,與他對視,"你心里裝的是她,不是我。"
楚承謙的瞳孔猛然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你……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林曉月心中一痛。果然,時間過去這么久,他還是記得那個女人的名字。
"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承認了。"林曉月拿起包往外走,"既然心里有別人,為什么還要娶我?為了什么,為了延續(xù)香火?為了給家里一個交代?"
楚承謙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出辦公室。
"林曉月!"他追了出去,"你給我站?。?
可是林曉月已經(jīng)上了公交車,透過車窗看著追出來的楚承謙,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上一世,她為了得到他的一個眼神都要小心翼翼,這一世,她不會再這樣卑微地活著。
公交車緩緩開動,楚承謙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線里。
回到家的時候,楚承謙還沒回來。林曉月松了口氣,開始收拾行李。
她要搬出去,不能再和楚承謙住在一起了??h城里有個女同事家里有空房,她可以暫時住在那里。
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了。楚老太太拄著拐杖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年輕女人。
林曉月的手一抖,差點把衣服掉在地上。
蘇雅琴。
她居然這么快就見到了這個讓她痛恨了一輩子的女人。
蘇雅琴確實很美,那種讓男人忘不掉的美。她有著江南女子的溫婉,說話輕聲細語,笑起來的時候眼中似乎有星星。
難怪楚承謙會對她念念不忘。
"曉月啊,你怎么沒來吃飯?"楚老太太語氣不太好,"身體不舒服也要提前說一聲,讓我們干等著。"
"對不起奶奶,下次我會注意的。"林曉月放下手中的衣服,禮貌地回答。
"這是雅琴,剛從農(nóng)村調(diào)回城里工作,以后你們可以多走動走動。"楚老太太拉著蘇雅琴的手,滿臉慈愛,"雅琴可是個好孩子,又聰明又懂事。"
蘇雅琴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奶奶過獎了。嫂子,我經(jīng)常聽奶奶提起你,今天終于見到了。"
嫂子?
林曉月心中冷笑。上一世她就是被這聲"嫂子"迷惑了,以為蘇雅琴真的把她當嫂子看待,結(jié)果呢?結(jié)果是她和楚承謙在她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了十幾年。
"你好。"林曉月語氣淡漠,"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多陪了。"
說完,她繼續(xù)收拾東西,絲毫不理會兩人的反應(yīng)。
楚老太太的臉色有些難看:"曉月,你這是在收拾什么?"
"我要搬出去住。"林曉月直接說道。
"搬出去?為什么?"楚老太太聲音提高了,"你們夫妻倆吵架了?"
林曉月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疊著衣服。
就在這時,楚承謙回來了。他一進門就看見了蘇雅琴,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fù)正常:"奶奶,雅琴,你們怎么來了?"
"我?guī)а徘賮砜纯茨銈儭?楚老太太指著林曉月,"你看看你媳婦,好好的要搬出去住,這是怎么回事?"
楚承謙的目光落在林曉月身上,眼中有著復(fù)雜的情緒:"奶奶,您先回去吧,我和曉月聊聊。"
"承謙哥……"蘇雅琴欲言又止,眼中帶著擔憂,"是不是我來得不合適?"
楚承謙看著她,眼神瞬間變得溫柔:"沒事,你和奶奶先回去。"
這一幕,林曉月看在眼里,心如死灰。
上一世她是瞎了眼嗎?這么明顯的差別待遇,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等楚老太太和蘇雅琴離開后,楚承謙關(guān)上門,看著還在收拾東西的林曉月:"你真的要搬出去?"
"是的。"林曉月頭也不抬。
"為什么?"楚承謙走過來,想要阻止她收拾東西,"我們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林曉月終于停下手上的動作,轉(zhuǎn)身看著他:"楚承謙,你覺得我傻嗎?"
楚承謙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看蘇雅琴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一樣嗎?"林曉月直視他的眼睛,"你對她說話的語氣,和對我說話的語氣一樣嗎?"
楚承謙的臉色變得煞白,想要解釋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不想當任何人的替身。"林曉月拿起收拾好的行李,"楚承謙,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去追你真正愛的人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承謙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虛。
林曉月走了,帶著她的行李,也帶走了這個家唯一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