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隔壁的剁骨聲我家隔壁住著一對從不說話的夫妻。
他們每天深夜都會傳來剁骨頭的聲音,伴有詭異的肉香。 直到某天我家的貓失蹤了,
我循著香味撬開了他們的門。 冰柜里堆滿被肢解的動物,
但最深處赫然是一具人類嬰兒的尸體。 妻子癡迷地嗅著鍋中的氣味:“再等等,
我們的孩子就要香了。” 丈夫突然用刀指向我,咧嘴一笑:“鄰居,你說貓肉嫩,
還是嬰兒肉嫩?”---城市的墻壁薄得像紙,尤其是在這死寂的深夜。嗒。嗒。嗒。
又來了。聲音從隔壁滲過來,精準、沉悶,帶著一種讓人牙酸的韌性。
不是砍排骨那種利落的脆響,而是某種更滯澀的東西,在砧板上承受著一次次的剁擊。
我蜷在被子里,羽絨被裹得再緊也擋不住那聲音往骨頭縫里鉆。和他們做鄰居快半年了。
一對夫妻,蒼白,瘦削,像兩抹被水泡褪了色的影子。電梯里遇見過幾次,
男人總是微微頷首,女人則徹底避開視線,空洞的目光盯著跳躍的樓層數(shù)字。
從沒聽過他們說話,哪怕一聲模糊的吐息都沒有。這棟樓隔音不好,
別家夫妻吵架、電視喧嘩、甚至水管的嗡鳴都時常可聞,唯獨他們家,安靜得像一座墓穴。
除了這深夜的剁骨聲。與之相伴的,是那股味道。一股濃郁的、詭異的肉香。
它不像尋常人家燉肉的醇厚,里面似乎摻進了一絲說不清的、甜膩到發(fā)腥的氣味,
像放久了的香料,又像……某種東西正在慢慢變質(zhì)腐爛前被高溫強行逼出的最后香氣。
它總是準時隨著剁擊聲飄來,無孔不入,黏在窗簾上,滲入門縫,纏繞在睡衣和頭發(fā)里,
洗都洗不掉。我向物業(yè)含糊地提過,說隔壁好像經(jīng)常深夜做飯。物業(yè)一臉為難,
說那戶人家情況特殊,好像是因為孩子沒了,受了刺激,讓我們多擔(dān)待。我心一軟,
那點投訴的心思也就散了。只是每夜在那聲音和氣味里,睡得越發(fā)不安穩(wěn),
總覺得那香味里藏著鉤子,鉤得人胃里一陣陣發(fā)緊,又莫名地泛惡心。
2 貓失蹤之謎直到昨天晚上,我的貓沒了。元寶是只胖乎乎的橘貓,懶,貪吃,
膽子小得出奇,最大的冒險就是蹲在窗臺上對著樓下的流浪貓齜牙。它絕不敢跑出門。
可我下班回來,翻遍了屋里每一個角落,貓碗里的糧沒動,貓砂盆干凈得像新買的。我慌了,
樓道里、消防通道、上下幾層樓找遍了,啞著嗓子喊它的名字,
回應(yīng)我的只有聲控?zé)裘髅鳒鐪绲墓?。夜更深的時候,那剁骨聲又準時響起。我僵在客廳中央,
心臟猛地一縮,一個冰冷徹骨的念頭毫無征兆地竄出來——元寶……會不會去了隔壁?
它是不是被那香味引過去了?它那么貪吃……這個念頭一旦生根,就瘋狂滋長成黑色的藤蔓,
纏得我?guī)缀踔舷?。我把自己埋進沙發(fā)墊子里,元寶常趴的位置還留著一點它的味道。
我拼命告訴自己別瞎想,不可能。可是那香味,今晚格外濃烈。濃得發(fā)膩,甜得發(fā)臭,
像一只潮濕溫?zé)岬氖?,一遍遍撫摸我的臉頰,鉆進我的鼻孔。風(fēng)一吹,
似乎還帶來幾絲極其細微的、燒焦的貓毛的氣味。我猛地站起來,渾身都在抖。不行,
我得去看看。就一眼,只要證明不是元寶,我立刻回來。
3 冰柜里的秘密我抄起玄關(guān)放著的一把舊螺絲刀,冰涼的金屬硌著汗?jié)竦氖中摹?/p>
樓道里的燈壞了,一片沉甸甸的黑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綠瑩瑩指示牌投下一點幽光。
那剁骨聲在我站定在他們門前時,詭異地停了。死寂。只有我的心跳撞著肋骨,咚咚作響。
我抬手,想敲門,手指卻在觸及門板前頓住。門縫里,那無法形容的肉香洶涌而出,
幾乎化為實質(zhì),包裹住我,拉扯我。香得邪惡,香得令人作嘔。里面靜得可怕。
一種近乎直覺的恐慌攫住我。我不再猶豫,把螺絲刀尖塞進鎖孔和門框的縫隙,
用盡全身力氣一撬——老舊的鎖舌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呻吟,門猛地向內(nèi)彈開。燈光慘白,
晃得人睜不開眼。
一股更濃烈、更復(fù)雜的氣味劈頭蓋臉砸來——燉肉的異香、血腥味、還有一種冰冷的,
屬于金屬和冷藏柜的氣息??蛷d正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冰柜,柜蓋敞開,
白色的冷氣瀑布般傾瀉而下,流淌一地。冰柜旁邊,是一張木質(zhì)砧板,
上面嵌著深色的、凝固的污漬。一把厚重的砍刀就扔在旁邊,刀口卷刃,沾著暗紅的碎末。
我的視線首先被冰柜內(nèi)部攫住。堆疊的、僵硬的、皮毛沾滿冰霜的……東西。
兔子、小型犬、還有……幾只皮毛顏色各異的貓。肢體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或被斬斷,
空洞的眼窩凝著霜。我的胃劇烈收縮,酸液涌上喉嚨。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冰柜最深處滑。
然后,我看到了。一具極小、極蒼白的人類嬰兒的尸體,蜷縮在那些動物尸骸的最底下。
皮膚是半透明的青灰色,能看到皮下暗色的血管。它安靜地躺在那里,像是睡著了,
如果不是那明顯的、被肢解后又胡亂拼接起來的痕跡……冰冷的惡寒瞬間爬滿我的脊柱。
“嗬……嗬……”角落里傳來吸氣的聲音。我僵硬地轉(zhuǎn)頭。那個女人,蒼白的妻子,
正背對著我,佝僂著腰,守著一口放在電磁爐上的大砂鍋。
鍋里濃稠的湯汁咕嘟咕嘟地翻滾著,冒著泡,那致命的香味正來源于此。
她整個人幾乎趴在了鍋上,深嗅著,發(fā)出那種滿足的、夢囈般的喘息。
“再等等……”她聲音含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癡迷,“就快好了……再等等,
我們的孩子……就要香了……”她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我。
眼睛里是一種徹底瘋癲的、狂熱的光,嘴角咧到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沾著一點油漬。
就在這時,陰影里,那個一直沉默的丈夫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那把剛從砧板上拾起的砍刀,
刀尖還在滴落著某種暗色的液滴。他擋在我和門之間,高大的身軀堵死了唯一的退路。
他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后,那嘴角一點點、一點點地向上扯開,
形成一個僵硬而巨大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齒。冰冷的刀尖抬起來,穩(wěn)穩(wěn)地指向我的胸口。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故作親昵的、地獄般的疑惑:“鄰居,你說……”“貓肉嫩,
還是嬰兒肉嫩?”4 生死線間時間仿佛凝固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恐懼像冰水一樣灌滿每一個縫隙。目光無法控制地掃過那口翻滾的砂鍋,
粘稠的湯汁里翻滾著深色的肉塊和油脂……我的元寶?那里面是元寶嗎?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guī)缀跻獓I吐出來。“呃……”我喉嚨里發(fā)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jié),身體下意識地后退,
脊背卻重重撞在敞開的門板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這聲響動似乎刺激了那個一直癡迷嗅著鍋氣的妻子。她猛地轉(zhuǎn)過頭,
那雙空洞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一種狂熱的、近乎母性的光芒,但對象卻是那鍋沸騰的肉湯。
“噓……”她對著鍋豎起一根手指,聲音嘶啞卻帶著詭異的溫柔,
“別吵……寶寶快好了……吃了就能長好了……”她的瘋話比丈夫的刀更讓我膽寒。
丈夫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些,他似乎很享受我的恐懼。他向前逼近一步,
刀尖離我的胸口只有幾寸距離,那冰冷的殺氣幾乎刺破我的衣服?!昂茈y選嗎?”他歪著頭,
語氣像是在討論天氣,“貓肉……緊實,有嚼頭,就是有點腥,得用重料壓。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掃過冰柜,“至于‘小東西’的肉……嫩,非常嫩,入口即化,
就是……太少了,不夠吃。”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
我握緊了藏在身后的螺絲刀,木柄已經(jīng)被手心的冷汗浸濕。我的視線瘋狂地掃視屋內(nèi),
尋找任何一絲……不屬于那鍋恐怖食物的痕跡。然后,我看到了。在冰柜側(cè)面,
靠近地板的一個陰暗角落里,有一小撮異常鮮艷的橘黃色毛發(fā)。旁邊,
似乎還有一個被碰倒的空罐頭盒,像是金槍魚罐頭。
就在這一剎那——“喵嗚……”一聲極其微弱,帶著驚恐和委屈的貓叫,從更里面的房間,
可能是臥室的方向,隱約傳了出來。是元寶!它還活著!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幾乎從喉嚨里蹦出來。希望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麻木的恐懼。
丈夫顯然也聽到了那聲貓叫,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鷙的惱怒。
他分神了,目光下意識地朝臥室方向瞥了一下。就是現(xiàn)在!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