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隨即被一種復(fù)雜的洪流淹沒——驚愕,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過去的刺痛,以及更多的,是不由自主升起的、被審視的不適感。
他猶豫著,指尖懸在接聽鍵上方。鈴聲固執(zhí)地響了十幾秒,終于掛斷。
還未等夏宇將那股莫名的情緒壓下去,一條短信緊接著跳了進來。
宇哥,是我,薇薇。我剛到城西新開的藍山咖啡廳,就在你們蘇氏大廈不遠。出來陪我坐坐,好嗎?就當(dāng)…看看老朋友?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關(guān)于…畢業(yè)時的那些事。
畢業(yè)時的事?夏宇捏著手機,指尖冰涼。那段被
藍山咖啡廳彌漫著一股過度甜膩的焦糖香氣,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城市午后過于明亮的光線,光線因而顯得粘稠而曖昧??諝獍察o得能聽見咖啡勺偶爾撞擊杯壁的輕微脆響。夏宇坐在柔軟的沙發(fā)卡座里,背脊挺得筆直,像被無形的絲線吊著。他身上熨帖的高定西裝散發(fā)著冷冽的線條感,是蘇家塑造的外殼,但此刻坐在這里,面對著那張曾經(jīng)占據(jù)他整個胸腔的面孔,這外殼薄得像紙。
林薇坐在他對面。
她似乎刻意裝扮過。精心打理的波浪卷發(fā)柔軟地垂在肩頭,臉上是輕薄透亮的裸妝,只有眼尾暈開一抹淺淺的桃色,襯得那雙含著水光的眼睛愈發(fā)楚楚可憐。她穿著一件剪裁素雅但質(zhì)地一看就很好的白色連衣裙,手腕上帶著纖細的銀鏈。比起大學(xué)時那份肆意張揚的青春感,眼前的她更多了一份脆弱易碎的精致,像一件需要小心捧在手心的白瓷。
可夏宇看著她,心里卻沒有預(yù)期的洶涌情緒。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張美麗的、泫然欲泣的臉,有些失真,有些遙遠。記憶里那個將他的玫瑰扔進垃圾桶、用刻薄言語將他釘在恥辱柱上的少女,與眼前這個哀傷柔弱的女人,重疊得別扭。
“宇哥,” 林薇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微啞,更顯凄楚,“好久不見?!?她低垂著眼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骨瓷咖啡杯的邊緣。
“嗯。” 夏宇的聲音很平穩(wěn),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意外的疏離。他點了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苦澀的口感能讓他保持清醒。
林薇顯然被他的冷淡刺了一下。她抬起頭,眼眶更紅了一些,一層薄薄的水光迅速覆蓋了漂亮的瞳仁?!拔抑馈覜]臉來找你。畢業(yè)舞會那天……我……” 她哽咽住,仿佛那天的情景對她而言也是極端的痛苦,“那天是我不對,我真的太糊涂了!我當(dāng)時被那些人起哄架秧子…昏了頭…”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著即將掉落的淚水,“你知道的,我其實臉皮特別薄…那么多人在起哄,我慌了,不知道怎么處理…又覺得你突然那么鄭重地表白,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一下,我沒想到會那么傷人…真的對不起,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