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隔壁的“饕餮”給盯上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完全沉浸在對“夢貘”能力的模仿和練習(xí)之中。
每天的放風(fēng)時間，他都會雷打不動地坐在院子的角落，像一個最虔誠的學(xué)生，觀察著“夢貘”的一舉一動。
而回到病房，他就立刻開始練習(xí)。
他的進步是神速的。
第一天，他只能凝聚出模糊的虛影。
第三天，他已經(jīng)能讓那個蘋果的虛影停留三秒鐘，并且有了一絲淡淡的顏色。
第五天，他凝聚出的蘋果，已經(jīng)有了以假亂真的色澤，甚至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果香。
這種憑空造物的能力，讓他深深著迷。
當(dāng)然，他也牢記著孫長庚的警告，每一次練習(xí)都以復(fù)仇的執(zhí)念為“錨”，絕不讓自己沉浸其中，迷失自我。
除了練習(xí)“夢貘”的能力，陳卓也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其他的“病友”。
他發(fā)現(xiàn)，每一個“神”都有自己固定的行為模式。
“貓又”喜歡在院墻上曬太陽，姿態(tài)優(yōu)雅得像個女王。
“小丑”則熱衷于給別人講冷笑話，如果對方不笑，他就會變得非?！┰?。
“怨童”大部分時間都在自言自語，或者哼唱那首詭異的童謠。
而“言靈”老人，則永遠(yuǎn)都那么安靜，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這個瘋?cè)嗽?，就像一個光怪陸離的生態(tài)系統(tǒng)，維持著一種脆弱而詭異的平衡。
這天，放風(fēng)時間結(jié)束，陳卓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病房。
他剛關(guān)上門，就聽到了走廊里傳來一陣騷動。
“媽的，2號又開始鬧了！”
“快！麻醉槍！加大劑量！”
“按住他！別讓他跑出來！”
護工們的怒吼聲和咒罵聲，以及沉重的撞擊聲交織在一起，顯然隔壁的“饕餮”又到了“進食”的時間。
陳卓貼在門上，通過貓眼向外看。
只見幾個身材魁梧的護工，正用一種特制的、像是捕鯨叉一樣的工具，死死地抵住2號病房的門。
那扇厚重的鐵門，在巨大的沖擊下，不斷地向外凸起，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門板上，又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最終，隨著幾聲麻醉槍的悶響，門后的動靜才漸漸平息下去。
護工們罵罵咧咧地離開了，走廊里恢復(fù)了死寂。
陳卓松了口氣，心里對那個素未謀面的“饕餮”更加忌憚。
他回到床上，準(zhǔn)備開始今天的練習(xí)。
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
“叩叩。”
敲門聲響起了。
不是病房的鐵門，而是……他與2號病房相隔的那堵墻。
陳卓的身體瞬間繃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他想起了自己剛進來的第一晚，那個充滿饑餓感的聲音。
“叩叩……叩叩叩……”
敲墻聲再次響起，不急不緩，帶著一種戲謔的節(jié)奏。
陳卓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他希望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那個沙啞、貪婪的聲音，再一次貼著墻壁傳來，比上一次清晰了無數(shù)倍。
“我……聞到你了。”
“你的靈魂……聞起來……好甜。”
陳卓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砰！”
一聲巨響，整面墻壁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墻皮簌簌地往下掉。
隔壁的“饕餮”，在撞墻！
“把你的……蘋果……給我……”
“給我……吃一口……”
“就一口……”
那聲音帶著無盡的誘惑，仿佛魔鬼的低語，直往陳卓的腦子里鉆。
蘋果？
陳卓瞬間反應(yīng)過來。
是自己用“夢貘”的能力凝聚出的那個蘋果！
雖然只是虛影，但因為它源于精神力的創(chuàng)造，所以帶著一絲靈魂的氣息。而“饕餮”的能力就是“吃”，顯然，它能感知到這種氣息！
自己這幾天的練習(xí)，等于是在一頭饑餓的猛獸面前，不斷地晃悠著一塊鮮美的嫩肉！
“砰！砰！砰！”
撞墻聲越來越猛烈，墻壁上甚至出現(xiàn)了一道道細(xì)密的裂紋。
陳卓毫不懷疑，再這樣下去，這堵墻遲早會被撞穿！
怎么辦？
求救？
這里的護工根本不會管病人的死活。
反抗？
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在“饕餮”這種級別的怪物面前，和螳臂當(dāng)車沒什么區(qū)別。
陳卓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危險的時候，越要冷靜！這是他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學(xué)到的最重要的東西。
模仿……
孫長庚的話在他腦海中響起。
這里的每一個“神”都有自己的行為模式和弱點。
“饕餮”的能力是吃，那它的弱點……會不會也和“吃”有關(guān)？
陳卓的目光，掃過房間里唯一的東西——那張冰冷的鐵床。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形成。
他不再猶豫，立刻將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起來。
這一次，他不是要凝聚蘋果。
而是……
“砰！”
又是一聲巨響，墻壁上的裂縫更大了，已經(jīng)有光從隔壁透了過來。
“給我……吃了你……”
“饕餮”的咆哮聲近在咫尺。
就在這時，陳卓猛地睜開眼睛，對著那面即將崩潰的墻壁，用盡全身力氣低吼道：
“想吃？給你！”
隨著他的話音，一個巨大的，比房間還要龐大的黑影，瞬間出現(xiàn)在2號病房里！
那是一個……黑乎乎的，還在冒著熱氣的……饅頭！
一個由陳卓用“夢貘”之力，混合著他對“饕餮”那無窮饑餓感的理解，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精神饅頭”！
隔壁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貪婪的咀嚼聲！
“咔嚓！咔嚓！”
那聲音，像是要把整個空間都吞噬掉一樣。
陳卓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被徹底抽空，腦袋疼得像是要裂開。
但他成功了。
他用一個虛假的“食物”，暫時滿足了“饕餮”的食欲。
這就是活下去的第一課。
在這里，邏輯和常理是行不通的。
想要對抗瘋狂，唯一的辦法，就是變得比它們……更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