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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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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賓利停在“晚風(fēng)花店”門口時,蘇晚正蹲在玻璃花房里,

給一盆剛冒芽的玉露擦葉片上的白霜。指尖觸到細(xì)絨般的霜粒,

是清晨六點的小鎮(zhèn)特有的涼——她每天都要趕在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花房時,

把所有多肉的葉片擦一遍,這習(xí)慣從十八歲開起這家花店就沒斷過,連陸沉舟走的那十年,

也沒停過。車門“咔嗒”一聲打開,穿黑色西裝的特助林深撐著一把黑傘走下來,

傘沿壓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左手捧著個燙金皮質(zhì)禮盒,

右手拎著個半人高的紫檀木盒子,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發(fā)出沉穩(wěn)的“篤篤”聲,

與花店門口掛著的風(fēng)鈴“叮鈴”聲撞在一起,顯得格外突兀?!疤K晚小姐。

”林深的聲音像他手里那杯沒晃出半點漣漪的冰美式,冷得沒什么溫度,

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恭敬,“陸總讓我送些東西過來?!碧K晚直起身,

拍了拍牛仔褲膝蓋上的土。她今天穿了件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外套,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腕上一根褪色的紅繩——是十六歲那年,陸沉舟在鎮(zhèn)上雜貨店花五毛錢買的,

他蹲在修理鋪門口,用粗糙的手指編了半個鐘頭,繩尾還歪歪扭扭系了個“舟”字,

當(dāng)時他指尖沾著機油,把紅繩蹭得黑一塊,卻執(zhí)意要她戴上,

說“這樣你就不會跟別人跑了”?!瓣懣偅俊碧K晚扯了扯嘴角,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紅繩上的“舟”字,“林特助,你回去告訴陸沉舟,

我跟他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他是陸氏集團(tuán)的總裁,我是開小花店的,他的‘東西’,

我受不起。”花店里突然傳來蘇母的咳嗽聲,接著是拐杖拄地的“咚咚”響。蘇母挪到門口,

看見林深手里的盒子,臉色瞬間白了又紅,拉著蘇晚的手就往屋里拽:“晚晚!你瘋了?

那是陸沉舟啊!是咱們鎮(zhèn)走出去的大人物!他肯回頭找你,是咱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蘇父也跟了出來,手里攥著個皺巴巴的牛皮信封——是上周陸氏集團(tuán)寄來的,

里面裝著一張三十萬的支票,正好夠還他那間快倒閉的小五金廠的欠款?!巴硗?,

你看你媽這心臟病,每月藥錢就要兩千多,廠里又等著錢進(jìn)零件……沉舟不是外人,

小時候他爸媽走了,咱們家還……”“爸!”蘇晚猛地打斷他,聲音發(fā)緊,眼眶卻沒紅,

“正因為是小時候,我才不能拿這份情分換他的錢!他現(xiàn)在要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林深沒動,

只是把紫檀木盒子輕輕放在花店門口的舊木桌上——那桌子還是陸沉舟十八歲那年,

用修理鋪剩下的廢木料給她打的,桌角還刻著個小小的“晚”字。他打開盒子,

里面鋪著黑色絲絨,整齊碼著幾份文件,最上面是張燙金的“合作聯(lián)姻意向書”,

下面壓著一把閃著冷光的公寓鑰匙,還有一張黑卡——蘇晚在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

是無額度限制的那種。“陸總說,”林深的目光落在花房里那盆朧月上,語氣終于軟了些,

“城西‘云境’的公寓,陽臺正對著秦淮河,您小時候說過,想住能看見河的房子;這張卡,

您的花店想擴多少家,都夠;至于這份協(xié)議,陸總承諾,婚后您不需要參與任何商業(yè)活動,

不用應(yīng)付任何社交場合,只需要做陸太太?!薄瓣懱俊碧K晚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

彎腰把剛擦好的玉露放回花架,花架是舊的,腿有點歪,是去年臺風(fēng)天被吹的,她一直沒修,

總覺得陸沉舟回來會幫她修——就像小時候,她的自行車壞了,他總能蹲在修理鋪門口,

用半天時間修好,還會在車把上綁一朵野菊花?!傲痔刂碧K晚拿起噴壺,

給那盆朧月澆水,水流細(xì)細(xì)的,澆在土壤里,“你回去告訴陸沉舟,我這輩子,

只想每天早上擦我的多肉,中午給隔壁張奶奶送一束向日葵,晚上關(guān)店后坐在河邊聽收音機。

他的陸太太,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林深把皮質(zhì)禮盒遞過來,里面是條項鏈,碎鉆拼成的楓葉形狀,

在晨光下閃著細(xì)碎的光。“陸總說,您十六歲那年,總撿河邊的楓葉夾在他課本里,

有一片被他夾在錢包里帶了十年,這條‘霜葉’項鏈,是他讓設(shè)計師照著那片楓葉做的。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鈍鈍地疼。她想起十六歲那個秋天,

小鎮(zhèn)下了場罕見的暴雨,秦淮河漲水,沖垮了河邊的老橋。

陸沉舟的父親——那個總在修理鋪里哼《外婆的澎湖灣》、手上永遠(yuǎn)沾著機油的男人,

為了救一個掉進(jìn)河里的小孩,被洪水卷走,再也沒上來。陸沉舟的母親本就有心臟病,

聽到消息后當(dāng)場昏過去,三天后也走了。曾經(jīng)熱熱鬧鬧的修理鋪,一下子就冷了。

蘇晚端著碗熱粥過去時,陸沉舟縮在修理鋪的角落里,

背靠著他父親生前最愛的那臺舊收音機,黑眼睛像蒙了灰的玻璃,沒半點光?!俺渣c吧。

”蘇晚把粥放在他面前,又從口袋里掏出片剛撿的楓葉,紅得像火,“你看,

今天的楓葉好看,等雨停了,咱們?nèi)ズ舆厯旌貌缓??”陸沉舟沒說話,只是盯著那片楓葉,

盯了很久,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粥沫沾在嘴角,也沒擦。那天晚上,

蘇晚把家里的舊收音機抱去修理鋪,是臺半導(dǎo)體的,早就壞了,她卻執(zhí)意要陸沉舟修。

他蹲在地上,修了整整一夜,天亮?xí)r,收音機里終于傳出了聲音,是首老歌:“晚風(fēng)知我意,

吹夢到西洲……”從那以后,蘇晚家的飯桌上多了雙筷子。陸沉舟話少,

卻總默默做事——蘇父的五金廠忙不過來,他放學(xué)就去幫忙搬零件,手上磨出了血泡,

也只是用布條纏一下;蘇母的藥快沒了,他天不亮就騎車去十公里外的鎮(zhèn)上藥店買,

回來時凍得耳朵通紅;蘇晚喜歡多肉,他就每天去河邊挖松針土,偷偷放在花店門口,

土袋子上還會寫“透氣,適合玉露”。小鎮(zhèn)的夏天總是很長,秦淮河的水泛著粼粼的光。

蘇晚和陸沉舟總坐在河邊的老槐樹下,他修撿來的舊收音機,她就給他遞螺絲刀,

界的新聞——“上海的東方明珠很高”“北京的故宮很大”“深圳的樓比咱們鎮(zhèn)的樹還多”。

“晚晚,”有次陸沉舟突然抬頭,眼里閃著細(xì)碎的光,像星星落進(jìn)了他的眼睛,“等我以后,

要賺很多錢,帶你去看比秦淮河更寬的河,比小鎮(zhèn)楓葉更紅的風(fēng)景。

”蘇晚當(dāng)時正低頭撿光滑的石頭,聞言笑了,把石頭遞給他:“我才不要去外面,

我就想守著我的花店,等你回來,給你包最好看的花束?!标懗林蹧]說話,

只是把那塊石頭放進(jìn)兜里,又把剛修好的收音機遞給她,里面還在放那首《晚風(fēng)知我意》。

后來,陸沉舟考上了上海的大學(xué),走的那天,蘇晚去火車站送他。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

手里攥著個布包,里面是她連夜縫的兩雙鞋墊,

還有她攢了三個月零花錢買的舊球鞋——他的腳長得快,之前的鞋早就擠腳了,

腳趾頭都磨破了皮。“晚晚,”陸沉舟的聲音有點啞,火車快開了,他扒著窗戶,

使勁朝她揮手,“等我回來,我一定……”“我等你?!碧K晚打斷他,

把一瓶暈車藥塞進(jìn)他手里,“不管你走多遠(yuǎn),我都在花店等你?!被疖囬_了,卷起一陣風(fēng),

吹亂了蘇晚的頭發(fā)。她看著陸沉舟的臉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視線里,

手里還攥著他塞給她的那臺舊收音機——他說“想我了就聽聽,里面有我給你錄的話”。

后來她才知道,那臺收音機里,他錄了整整一百遍“蘇晚,等我回來”。這一等,就是十年。

陸沉舟成了陸氏集團(tuán)的總裁,上了財經(jīng)雜志的封面,西裝革履,眼神銳利,

手腕上戴著價值百萬的手表,再也不是那個會在河邊修收音機、手上沾著機油的少年。

而蘇晚,守著“晚風(fēng)花店”,守著秦淮河,守著那句“我等你”,

成了別人眼里“沒出息”的姑娘——鄰居總說“晚晚要是跟了陸沉舟,早就住大房子了”,

媒婆也踏破了門檻,說“找個本地的小伙子,安穩(wěn)過日子多好”。林深把禮盒放在桌上,

語氣多了幾分無奈:“蘇小姐,陸總這十年,過得并不容易。他剛?cè)ド虾r,住地下室,

冬天沒有暖氣,凍得整晚睡不著;為了搶一個項目,在客戶公司樓下等了三天三夜,

發(fā)燒到39度也不敢去醫(yī)院,怕錯過機會;有次被對手派人襲擊,手腕上縫了十五針,

他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讓我查您的近況?!薄八鲞@些,不是為了我。

”蘇晚拿起那片楓葉項鏈,指尖冰涼,“他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想要的成功。

”林深嘆了口氣,沒再多說,轉(zhuǎn)身走了。賓利的車尾燈消失在小鎮(zhèn)的拐角時,蘇母捂著胸口,

眼淚掉了下來:“晚晚,你怎么就這么倔?咱們家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啊!

”蘇晚沒說話,只是蹲下身,把那盆玉露抱在懷里。葉片上的白霜,像極了那年冬天,

陸沉舟凍得發(fā)紅的指尖。她知道,這場拉扯,才剛剛開始。三天后,陸沉舟親自來了。

他沒開賓利,就穿著件簡單的黑襯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上那道猙獰的疤——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被襲擊時留下的,很長,像條蜈蚣爬在他的手腕上。

他站在花店門口,晨光落在他身上,卻沒驅(qū)散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冷意,

只有看到花房里那盆朧月時,眼神才軟了一下。蘇晚正在給一盆桃蛋換盆,看到他,

手頓了一下,沒抬頭:“陸總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标懗林圩哌M(jìn)花店,

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舊照片——有蘇晚和張奶奶的合影,有小鎮(zhèn)的雪景,

還有一張被裝在相框里的楓葉,正是當(dāng)年她夾在他課本里的那片,邊緣已經(jīng)泛黃,

卻被保存得很好?!斑@十年,你過得很好。”陸沉舟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像砂紙磨過木頭?!巴嘘懣偟母?,還行。”蘇晚把桃蛋放在花架上,轉(zhuǎn)身想走,

卻被陸沉舟抓住了手腕。他的手心滾燙,帶著薄繭,攥得她生疼,就像小時候,

她調(diào)皮要去河邊玩水,他也是這樣攥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去?!疤K晚,”陸沉舟盯著她,

眼神銳利得像要把她看穿,“為什么不接我的聘禮?是覺得不夠好,

還是……你心里有別人了?”“陸沉舟!”蘇晚用力掙開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紅印,

“你能不能別這么自以為是?我不要你的錢,不要你的房子,不是因為不夠好,

是因為我不想要!我就想守著這家花店,每天早上聞著花香醒過來,

晚上聽著秦淮河的水聲睡覺,這有錯嗎?”“有錯!”陸沉舟的聲音陡然拔高,

震得花店里的風(fēng)鈴“叮鈴”作響,“你就該過更好的生活!不用每天五點起搬花盆,

不用為了幾塊錢的花跟人討價還價,不用看著你媽生病沒錢治,看著你爸的廠子快倒閉!

”“這些都是我愿意的!”蘇晚紅了眼,眼淚終于掉了下來,“我搬花盆不覺得累,

跟人討價還價很開心,我爸媽的病我會想辦法治,廠子我也能幫著撐!陸沉舟,

你憑什么覺得你的‘好’,就是我想要的?你知道我這十年,每天守著花店,等你回來,

等的是什么嗎?我等的不是你成為陸總,是你回來,幫我修修歪了的花架,

陪我去河邊撿楓葉,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站在我面前,跟我說‘我給你錢,你當(dāng)陸太太’!

”陸沉舟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看著蘇晚通紅的眼眶,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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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8 06: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