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的勘察持續(xù)到暮色四合，賀峰讓警員用草席裹好女尸運回警局停尸房，自己則捧著記錄線索的筆記本，蹲在亂葬崗邊緣的土坡上沉思。方才在尸體指甲縫里發(fā)現(xiàn)的暗紅絲線，質(zhì)地光滑柔韌，不像是普通百姓穿的粗布麻衣；還有那些奇怪的腳印，前掌深、后掌淺，鞋尖處有磨損的鋸齒紋，倒像是經(jīng)常在濕滑地面行走的人留下的。
“賀峰！發(fā)什么呆？天都黑了，還不回局里？” 王隊長的嗓門從身后傳來，帶著不耐煩的催促。
賀峰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將筆記本揣進懷里：“王隊長，死者身份還沒查清，那絲線和腳印得盡快比對。我懷疑這案子和城里的富商或者手工作坊有關(guān)?！?/p>
“哼，你倒會想?！?王隊長撇撇嘴，卻沒再嘲諷，“局里的老李已經(jīng)去查失蹤人口了，先回去再說?！?/p>
兩人剛走到警局門口，就見一個穿著短褂的伙計慌慌張張跑來，臉白得像紙，見到警察就撲通跪倒在地：“官爺！不好了！染坊…… 張記染坊死人了！死得蹊蹺，門還從里面鎖著，根本打不開??！”
“什么？” 賀峰心里一沉，密室殺人？這可是比普通命案更棘手的情況。他立刻拽住伙計的胳膊：“帶我們?nèi)ィ ?/p>
張記染坊在城南的巷子深處，此時巷口已經(jīng)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議論聲此起彼伏。賀峰擠進去一看，染坊的木門緊閉，門閂從里面插得死死的，門縫里滲出暗紅的血跡，還夾雜著一股刺鼻的染料味。
“我中午路過還見張老板在里面染布，剛才來送柴火，喊了半天沒人應(yīng)，扒著窗戶一看……” 伙計說著，聲音抖得厲害，“里面到處是血，張老板躺在地上，腸子都流出來了！”
分尸？賀峰瞳孔一縮，他讓警員疏散人群，自己則繞到染坊后院。后院有一扇小窗，窗欞是木質(zhì)的，上面糊著油紙，已經(jīng)被人捅破了一個洞。他湊過去往里看，只見染坊的地面上積著一層暗紅色的液體，分不清是染料還是血。正中央躺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是染坊老板張貴，他的腹部被生生剖開，內(nèi)臟散落一地，死狀比亂葬崗的女尸還要慘烈。
更詭異的是，染坊里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門窗都從內(nèi)部鎖死，除了那扇被捅破的小窗，再也找不到其他入口。這分明是一間完美的密室！
“王隊長，找斧子來，把門劈開！” 賀峰沉聲道。
斧頭劈在木門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片刻后，門被劈開，賀峰第一個走進去，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地面的血跡，仔細觀察現(xiàn)場。張貴的尸體旁放著一把染布用的剪刀，剪刀上沾滿了血，刃口處還有一些細小的纖維，和他在女尸指甲縫里發(fā)現(xiàn)的暗紅絲線一模一樣！
“這剪刀……” 賀峰拿起剪刀，眉頭緊鎖，“張貴是被這把剪刀分尸的？可他一個人怎么可能自己剖開腹部？而且門窗都鎖死，兇手是怎么離開的？”
王隊長跟進來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 這也太邪門了！不會是鬧鬼吧？前幾天還有人說，晚上路過染坊，看見里面有穿紅衣服的女人在哭呢！”
賀峰沒有理會 “鬧鬼” 的說法，他的目光落在了墻角的染料缸上。染坊里有三個巨大的染料缸，里面裝著不同顏色的染料，其中一個藍色染料缸的水面上，漂浮著一根細小的麻繩，麻繩的一端還系著一個小小的鐵鉤。
他走到染料缸旁，蹲下身仔細查看，發(fā)現(xiàn)缸壁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劃痕從缸口一直延伸到缸底。他又抬頭看了看屋頂，屋頂?shù)牧荷嫌幸粋€小小的鐵環(huán)，位置正好在染料缸的正上方。
“難道……” 賀峰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讓警員找來一根長竹竿，伸進染料缸里攪動。片刻后，竹竿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讓警員慢慢將東西撈上來，竟是一把帶血的匕首，匕首的形狀和亂葬崗女尸身上的刀傷完全吻合！
匕首、剪刀、暗紅絲線、密室、分尸…… 這兩個案子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賀峰看著眼前的證據(jù)，腦子飛速運轉(zhuǎn)。他隱隱覺得，張貴的死和亂葬崗的女尸案，絕不是孤立的，背后一定有一個隱藏的兇手，在用極其殘忍的手法，實施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計劃。
而此時，染坊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警員跑進來喊道：“王隊長！賀警官！不好了！城西的綢緞莊又出事了！老板被人殺了，也是死在密室里，舌頭被割掉了！”
接連兩起密室命案，死者死狀各異卻都慘不忍睹，賀峰的臉色變得愈發(fā)凝重。他知道，自己面對的，可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狠角色，而這場民國的探案之旅，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