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弄臟我吧，姐姐暴雨夜，我在巷口撿到一條流浪狗。他渾身是血，
發(fā)抖的手指攥著我的裙角，濕漉漉的眼睛像破碎的玻璃。我把他帶回家，
給他新名字和新身份。他成了我最溫順的狗——替我撕碎商業(yè)對手的文件，
舔舐我指尖的血跡，甚至鉆進我冰冷的被窩取暖。直到我在他枕頭下發(fā)現(xiàn)偷拍的千張照片。
每張都被紅筆圈出我身邊的男人，旁邊寫著：“弄臟姐姐的，都得死。
”我甩了他一巴掌：“誰準你動我的人？”他忽然笑著舔過唇角的血，
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上我咬的傷疤：“繼續(xù)弄臟我吧，姐姐……這樣你眼里，就永遠只有我了。
”雨下得像天被捅穿了。我踩著十厘米的Jimmy Choo，
剛把某個老色胚董事的咸豬手塞進碎紙機，高跟鞋跟就卡進了下水道柵欄。
低罵一聲彎腰的瞬間，巷子深處傳來黏膩的、動物垂死般的嗚咽。車燈掃過去，
一團黑影蜷在腐臭的垃圾堆旁。是個人。破布裹著少年單薄的身體，污泥混著暗紅的血，
在雨水沖刷下在他身下蜿蜒成淡粉色的溪流。他的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
車燈刺到他臉上的剎那，他猛地抬手擋住眼睛，指縫間露出一點光——濕漉漉的，
蒙著層絕望的水汽，像被車燈嚇傻的流浪狗。我拔不出鞋跟，索性踢掉另一只，
赤腳踩進冰涼的污水里，昂貴的絲絨裙擺拖過泥濘。保鏢的傘追過來，被我抬手擋開。
他看我走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沾滿泥污的手指痙攣般摳著地面，想往后縮，
斷腿卻讓他動彈不得。腥臭的風卷著雨絲灌進巷子，吹開他額前黏成一綹綹的黑發(fā)，
露出額角一道新鮮的、皮肉翻卷的傷口，血混著雨水往下淌。真臟。我蹲下，
雨水順著頭發(fā)往下滴。他抖得更厲害了，那雙破碎玻璃珠似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警惕又茫然。
“叫什么？”我問。他嘴唇翕動，只發(fā)出嘶啞的氣音。“家呢？”他搖頭，
濕透的黑發(fā)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雨水沖刷著他額角的傷口，血絲蜿蜒?！皣K?！蔽沂ツ托?，
剛想起身，腳踝突然一涼。一只冰冷、沾滿污泥的手，顫抖著，
卻用盡最后力氣攥住了我的腳踝。指尖的力道像溺水者的掙扎。他仰著臉，
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縱橫交錯的污跡，露出底下過分年輕甚至稱得上漂亮的輪廓，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我，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荒蕪的、瀕死的寂靜，
和一點點抓住浮木般的、卑微的祈求。像條被遺棄的、等死的狗。我垂眼看了他幾秒，
忽然笑了。腳尖很輕地、近乎侮辱地，點了點他死死攥著我腳踝的手背。“松手。
”那手指痙攣了一下，骨節(jié)泛白，卻沒松開?！跋牖?？”他喉嚨里滾出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
像嗚咽。我俯身，冰涼的指尖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頭。雨水順著他挺直的鼻梁滑落，
匯聚到微微顫抖的下巴尖。這張臉洗干凈了，應該會不錯。目光掃過他蜷縮的身體，雖然瘦，
但骨架勻稱，肩膀的線條在濕透的破布下透出某種未長成的力量感?！靶?。”我松開手，
任由他脫力般跌回泥水里，濺起渾濁的水花。抽出絲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捏過他下巴的手指，
對身后的保鏢抬了抬下巴?！皳旎厝??！薄笆?，沈總?！北ｇS的聲音毫無波瀾，
像處理一件無生命的貨物。兩個黑影上前，毫不費力地將地上那團臟污提了起來。
少年發(fā)出一聲痛極的悶哼，頭軟軟地垂了下去，濕漉漉的黑發(fā)徹底遮住了眼睛，
只有那只攥過我腳踝的手，還無意識地、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著。保鏢把他扔進車后座，
昂貴的真皮座椅瞬間洇開大片泥水。我坐進副駕，
從后視鏡里看著那團蜷縮在后座角落的、無聲無息的黑影。“給他個名字。”我點燃一支煙，
猩紅的火點在昏暗的車內(nèi)明滅。開車的保鏢頓了下：“沈總？”“就叫……”我吐出一口煙，
白色的煙霧模糊了后視鏡里那張蒼白的臉，“沈棄。”丟棄的棄。從此以后，
他就是我沈昭撿回來的一條狗。沈棄在別墅頂層那個帶鎖的房間里，躺了整整一個月。
家庭醫(yī)生處理了他那條斷腿，肋骨裂了三根，額角的傷口縫了七針，
身上新舊交疊的淤青和擦傷多到數(shù)不清。最麻煩的是嚴重的營養(yǎng)不良和肺部感染，
高燒反反復復，好幾次醫(yī)生都暗示“沈總，這孩子底子太差，恐怕……”我端著咖啡杯，
站在病房門口，隔著門上的玻璃看進去。少年陷在雪白的被褥里，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插著針管，臉色比枕頭還要白，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起伏。
只有床頭監(jiān)測儀上微弱跳動的綠色線條，證明他還頑強地吊著口氣?！坝米詈玫乃?。
”我抿了口咖啡，語氣沒什么起伏，“死了，就丟回撿到他的地方?！卞X能通神。一個月后，
沈棄能下地了。他第一次被帶到我跟前，是某個陰沉的下午。
保鏢把他按在我書房光可鑒人的紅木地板上，迫使他跪下。
他穿著我讓人準備的白色棉質(zhì)家居服，過于寬大，空蕩蕩地罩在身上，更顯得伶仃。
洗去了污泥和血跡，露出的臉干凈得驚人，眉眼清俊，鼻梁挺直，只是嘴唇?jīng)]什么血色，
額角那道縫過針的疤痕像白玉上的一道裂璺。他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身體繃得很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帶著初愈的虛弱和本能的戒備?！疤ь^。
”我合上手里的并購案文件。他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緩慢地、極其不情愿地抬起臉。
那雙眼睛終于清晰地暴露在光線下——很深的瞳色，像化不開的濃墨，
里面不再是巷子里那種瀕死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警惕的、深不見底的沉寂。
野性未馴?！懊?。”“……沈棄?！甭曇羲粏「蓾?，像砂紙摩擦?！罢l給的？
”他沉默了一下，濃密的睫毛飛快地顫了顫：“……您?！薄拔沂钦l？”“……主人。
”這兩個字從他齒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種生澀的屈辱感。我笑了，起身走到他面前，
冰涼的鞋尖抬起他低垂的下巴，迫使他仰視我。他下頜的線條瞬間繃緊，喉結(jié)滾動，
那雙深潭似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劇烈地翻涌了一下，又被強行壓下去，只剩下僵硬的順從。
“記住這個眼神，沈棄。”我用鞋尖很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像逗弄一條不馴的寵物，
“在我這里，只允許一種表情。”“——忠誠?！彼眢w僵硬，呼吸微微急促，最終，
那點翻涌的暗色徹底沉沒下去，只剩下溫順的、馴服的死寂。他垂下眼簾，
遮住所有情緒：“是，主人?！焙芎?。第一步，打碎脊梁。馴狗的過程比想象中簡單，
也……有趣。沈棄學東西快得驚人。不到三個月，他不僅能熟練地使用刀叉，
在我用餐時安靜地侍立一旁，甚至能分辨出我收藏的紅酒年份，在我需要時，
無聲而精準地為我倒上淺淺一杯。他走路沒有聲音，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永遠在我視線所及的角落，隨時等待召喚。保鏢匯報，
他每天清晨五點準時出現(xiàn)在別墅后的訓練場，拖著那條剛長好的腿，
瘋狂地練習格斗和槍械拆卸組裝，直到汗水浸透衣服，舊傷崩裂滲出血跡也不停。
保鏢請示是否要制止，我翻著財報，頭也沒抬：“隨他?！币粭l狗，爪子磨鋒利點，
咬人才疼。第一次用他“咬人”，是對付陳氏建材的老總。那老狐貍在酒會上給我下藥，
手“不小心”蹭過我的腰。第二天，他辦公室保險柜里最隱秘的賬本，
就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書桌上。我捻著那疊復印紙，看向垂手立在陰影里的沈棄。
他穿著合體的黑色襯衫，身姿筆挺，額角的疤痕被碎發(fā)遮住大半，露出的側(cè)臉線條冷硬。
“怎么拿到的？”“他習慣把備用鑰匙藏在辦公室綠植盆底?！鄙驐壍穆曇魶]什么情緒，
像在匯報天氣，“凌晨三點，保安換班有五分鐘空隙?！薄皼]被發(fā)現(xiàn)？
”“監(jiān)控覆蓋替換了前一天的備份。”我笑了，朝他勾勾手指。他走到我面前，
順從地低下頭。我伸手，指尖插入他微涼的黑發(fā)，像撫摸一只完成任務的獵犬?！白龅煤芎谩?/p>
”他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隨即更深的垂下頭，溫順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喉間發(fā)出一聲模糊的、近乎愉悅的低哼。那一刻，他眼里有光閃過，
像餓犬終于得到夢寐以求的肉骨頭的貪婪。他越來越像一條完美的狗。替我撕碎擋路的文件，
舔舐我指尖沾上的紅酒漬（或是某些人的血），在我深夜被噩夢驚醒時，
沉默地鉆進我冰冷的被窩，用溫熱的身體和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擁抱，驅(qū)散我的寒意。
他的懷抱是溫順的枷鎖，呼吸拂過我的頸側(cè)，帶著一種獻祭般的虔誠。只是偶爾，
在我背對著他，或者深夜假裝熟睡時，能感覺到那道粘在背上的視線。滾燙，專注，
帶著一種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病態(tài)的占有欲。像黑暗里無聲滋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來。
我假裝不知。馴狗，總要給點甜頭，讓他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才能心甘情愿把鏈子套得更牢。
直到那個雷雨夜。轟隆的雷聲炸響天際，慘白的閃電瞬間照亮臥室。我從淺眠中驚醒，
手下意識地摸向枕下冰冷的匕首。
“姐姐……”一聲壓抑的、帶著夢魘驚悸的呢喃在身側(cè)響起。沈棄不知何時醒了，
側(cè)身蜷縮著，臉深深埋進我的枕頭里，身體在輕微地顫抖。閃電照亮他蒼白的臉，
眉頭痛苦地緊蹙著，額角那道疤痕在慘白的光下格外猙獰。
一滴汗珠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消失在深色的枕套里。他陷在噩夢里，
含糊不清地囈語：“……別丟下我……好黑……血……”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我的睡衣一角，
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脆弱，無助。像個真正的、依賴主人的幼犬。
我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很久。窗外的雷雨聲成了背景，房間里只剩下他壓抑的、破碎的呼吸。
然后，我伸出手，沒有撫慰，沒有擁抱。冰涼的指尖，帶著刻意的力道，
重重按在了他額角那道凸起的疤痕上?！斑?！”劇痛讓他猛地從夢魘中抽離，瞬間睜開眼，
眼底還有未散的血絲和驚惶。對上我毫無波瀾的目光，他眼中的脆弱和無助像潮水般褪去，
瞬間被一種更深的、近乎恐懼的溫順取代。他立刻松開攥著我衣角的手，
想撐起身子：“主人，我……”“噓?！蔽掖驍嗨?，指尖依舊壓著那道疤，
感受著皮肉下微微的搏動，聲音在雷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記住，狗不需要過去，
不需要噩夢?！薄澳阒恍枰??！彼纳眢w在我手下僵硬得像塊石頭，
瞳孔深處有什么東西碎裂了。幾秒鐘死寂的僵持后，他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松懈下去，
最后徹底癱軟。他閉上眼，將臉更深地埋進枕頭里，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嗚咽，然后側(cè)過頭，
溫順而卑微地，用臉頰蹭了蹭我按在他傷疤上的手背。
像一只被徹底馴服、獻上所有軟弱的獸。窗外，又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開夜幕，
映亮他緊貼著我的手背的側(cè)臉——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快得像是錯覺。
雨點瘋狂地敲打著玻璃窗。我收回手，指尖殘留著他皮膚的溫度和微微的汗?jié)?。“睡吧?/p>
”我翻過身，背對著他，聲音聽不出情緒。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他沒有再靠近，
只是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拉高，蓋住了我的肩膀，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后頸，帶著一種被徹底馴服后的、小心翼翼的討好。黑暗中，我睜著眼，
聽著窗外瓢潑的雨聲和他逐漸變得平穩(wěn)悠長的呼吸。第一步，打碎脊梁。第二步，磨掉爪牙。
第三步……該是敲骨吸髓了。我無聲地彎起唇角。好戲，才剛剛開始。
沈棄成為我最鋒利的那把刀，也成了我最隱秘的污點。商場上那些老狐貍很快發(fā)現(xiàn)，
沈家這位年輕的女總裁身邊，多了一條沉默的瘋狗。他叫沈棄，來歷不明，身手狠辣，
像一道沒有溫度的陰影，永遠綴在沈昭身后三步的距離。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是沈昭，
而讓那些灰燼徹底消失、不留一絲痕跡的，往往是沈棄。他用最精準的刀法切割對手的命脈，
用最溫順的姿態(tài)為我捧上染血的戰(zhàn)利品。王家的獨子王爍，仗著家里在城南的勢力，
在慈善拍賣會上公然嘲諷我“沈家女人當家，陰氣太重，遲早敗光家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