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大會的喧囂漸漸散去，各大俱樂部的代表們帶著新簽約的女神陸續(xù)離場，豪華飛行器一艘接一艘地升空，只留下星隕俱樂部的兩人站在空蕩蕩的場館里，手里捏著一沓無人問津的選手資料。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殘酷。
陸臨本以為，憑借自己的談判技巧和俱樂部的歷史底蘊（雖然已經(jīng)爛得差不多了），至少能忽悠幾個潛力不錯的落選者簽約。
然而——
“星隕？那個負債五十億的俱樂部？”
“你們連訓練艙都是二十年前的老型號吧？”
“抱歉，我寧愿去地方聯(lián)賽也不簽你們?！?/p>
一連被拒了十七次后，陸臨站在走廊拐角，面無表情地捏扁了手里的能量飲料罐。
雷恩的機械義肢發(fā)出輕微的嗡鳴，戰(zhàn)術目鏡上閃過一行數(shù)據(jù)：剩余可選選手：3人。
“老板，要不要考慮提高報價？”雷恩低聲提議，“哪怕多給50萬年薪......”
“不是不行，而是不可能?！标懪R斬釘截鐵地搖頭，“俱樂部的財政已經(jīng)夠糟了，我們不可能把所有錢砸在簽約上。”
他比誰都清楚星隕的現(xiàn)狀——訓練設施老舊，后勤團隊只剩雷恩一個光桿司令，連參賽的保證金都是東拼西湊的。
如果現(xiàn)在再透支資金簽人，那俱樂部連下個月的能源費都付不起。
“所以......我們只能撿真正的‘垃圾’了?！?/p>
陸臨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掃過最后幾個還沒簽約的選手資料：
一個神經(jīng)同步率波動極大的女孩（潛力69，但隨時可能暴走)。
一個因心理評估不合格被刷下來的選手（潛力71，但有賽場恐慌癥）。
一個裝甲適配性極差的“半成品”（潛力65，改造手術失敗過）。
無一例外，全是其他俱樂部連看都懶得看的“瑕疵品”。
正當陸臨思考要不要硬著頭皮簽下其中一個時，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醫(yī)療室的方向——
白小星。
那個評分58，被林月華隨手碾碎的落選者。
排名倒數(shù)第二名。
“......呵，命運還真是幽默?！?/p>
陸臨忽然笑了。
他整理了下衣領，對雷恩說道：“走吧，去見見我們‘未來的王牌’。”
......
回到現(xiàn)在，眼前的白小星比他想象中還要瘦弱，身材倒是很高挑，一米七左右，就是骨架纖細得不像個戰(zhàn)士。
她的頭發(fā)是罕見的銀白色，在腦后扎成一個凌亂的馬尾，幾縷碎發(fā)黏在汗?jié)竦念~頭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虹膜呈現(xiàn)出一種奇特的淡紫色，在燈光下像兩顆未經(jīng)打磨的水晶。
陸臨露出狐貍一般的狡黠笑顏：“你知道嗎？你是這屆選秀最大的遺珠?！?/p>
白小星猛地瞪大眼睛。
“可是...所、所有人都說我......"
“那些白癡懂個屁?！标懪R嗤笑一聲，“他們根本看不出你的潛力?！?/p>
白小星的嘴唇顫抖起來。
這太荒謬了——一個排名倒數(shù)第二，開局沒多久就被淘汰的廢物，怎么可能是什么“遺珠”？
見她不信，陸臨突然話鋒一轉：“你家很窮吧？”
這記直球打得白小星措手不及。
她下意識攥緊衣角，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訓練服袖口還打著補丁。
“跟我簽約的話...”陸臨晃了晃數(shù)據(jù)板，“可是很賺錢的哦。”
“多...多少錢？”白小星聲音細如蚊吶。
“年薪5萬星幣！”
“咳！”跟在后面的雷恩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月薪4166星幣？這連C級聯(lián)賽的替補薪資標準都不到！
簡直是低到?jīng)]譜了，你讓人打黑工呢這是？
但白小星的反應更令人震驚——
“五...五萬？！”她結結巴巴地重復，眼睛瞪得滾圓，“一個月能拿四千多？”
這個數(shù)字在她腦中炸開。
父親在廢鐵回收站工作十年，月薪才420星幣（1星幣≈10軟妹幣）。
這筆錢要養(yǎng)活五口人，要給弟弟妹妹買學習芯片，要支付祖父母的高額醫(yī)療費...
而現(xiàn)在，她只要簽個字，就能賺到父親將近十倍的工資？
“簽...我簽！”白小星一把抓住陸臨的袖口，又觸電般松開，“那個...需要我做什么？”
陸臨露出狐貍般的笑容：“只要答應我兩件事?！?/p>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你得保證從今以后什么都得聽我的?！?/p>
白小星重重地點點頭。
第二根手指隨之豎起：“第二，準備好把林月華那張漂亮臉蛋打爛?！?/p>
全息合約在空氣中閃爍，白小星看著合同上的一項項條款......
這個被所有人唾棄的“廢鐵”，眼底第一次燃起了光芒。
白小星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她低著頭，銀白的發(fā)絲垂落，遮住了她發(fā)紅的眼眶。
“為什么......”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為什么要選我？”
場館的燈光在她頭頂投下慘白的光暈，將她的影子縮成小小的一團。
遠處傳來其他俱樂部離場的歡笑聲，那些被選中的女孩們正被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離開。
而她——排名倒數(shù)第二的白小星，卻像一塊被遺棄的廢鐵，孤零零地蜷縮在角落。
“我什么都沒有......”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天賦也好，能力也好......”一滴淚水砸在地板上，濺起微小的水花，“我連最基本的裝甲操作都比別人慢半拍......”
她想起父親在廢鐵場佝僂的背影，想起弟弟妹妹們看到她比賽錄像時可能會露出的表情。
每一次她都讓他們失望了。
“我......我也想成為家人的驕傲啊......”她的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永遠都是殘缺品......”
陸臨靜靜地站在她面前，沒有打斷她的哭泣。
直到她的抽泣聲漸漸平息，他才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
“看著我，小星星。”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知道我為什么能在垃圾堆里發(fā)現(xiàn)鉆石嗎？”
白小星茫然地搖頭，淚水還掛在睫毛上。
“因為鉆石自己也不知道它是鉆石?！标懪R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你以為我在簽一個殘缺品？不，我在簽一個還沒醒來的天才。”
他的手掌突然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我向你保證，終有一天，你會站在A1聯(lián)賽的領獎臺上。你會讓所有嘲笑過你的人仰望，會讓你的家人以你為傲，會讓‘白小星’這個名字響徹整個星域?！?/p>
白小星的瞳孔微微擴大，淡紫色的虹映著陸臨堅定的面容。
“但在這之前——”陸臨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你得先成為自己的驕傲?！彼噶酥杆目诘奈恢茫跋嘈胚@里的聲音，而不是那些垃圾評價。”
白小星感覺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在發(fā)燙。
她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這雙總是失敗的手，此刻卻因為陸臨的話語而微微發(fā)燙。
“我......我真的可以嗎？”
“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标懪R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是你必須做到。因為從這一刻起，你的每一滴汗水，都會成為打在所有輕視你之人臉上的耳光?！?/p>
白小星看著那只伸向她的手。
光線從陸臨背后照來，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就像......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
她慢慢抬起手，握住了那只手。
這一次，她的手沒有抖。
“我會......”她深吸一口氣，“我會成為自己的驕傲?！?/p>
陸臨笑了，那是她見過的最明亮的笑容：“這才是我要的答案。歡迎來到星隕，我未來的王牌?！?/p>
遠處的夕陽透過玻璃穹頂灑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白小星忽然有種恍惚的錯覺。
她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狼狽的姿態(tài)實現(xiàn)。
指尖相觸的瞬間，仿佛屬于她的星辰終于開始轉動。
陸臨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握住的不是一只白皙修長的手，而是一場豪賭。
當白小星抬頭與他對視的那一瞬，他仿佛在這雙紫羅蘭色的眼睛里看見了尚未覺醒的星河。
或許在多年后的驀然回首，這會是星隕競技最瘋狂的一場豪賭，也是他生涯最重要的一場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