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入室內(nèi)，我睜開眼，有一瞬間的恍惚。
身側(cè)已經(jīng)空了，只余淡淡的梅香。若不是枕頭上微凹的痕跡提醒著我，我?guī)缀跻詾樽蛞怪皇且粓鰤簟?/p>
“王妃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幾個丫鬟端著洗漱用品魚貫而入，態(tài)度恭敬得讓我有些不適應(yīng)。
我還記得昨日她們在門外的竊竊私語，今日卻仿佛換了一群人。
“王爺吩咐了，讓您梳洗后用早膳，然后一同進(jìn)宮謝恩。”為首的丫鬟眉眼伶俐，笑著道，“奴婢叫錦心，以后就由奴婢伺候王妃。”
我點(diǎn)點(diǎn)頭，任由她們伺候我洗漱更衣。鏡中的女子身著正紅宮裝，頭戴珠翠，竟也有了幾分王妃的氣度。
用過早膳，趙珩來了。他今日穿著一身玄色蟒袍，更襯得面如冠玉，氣度非凡。
“走吧?！彼茏匀坏貭科鹞业氖?。
我的手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想抽回，卻被他握得更緊。
馬車內(nèi)，我們并肩而坐，氣氛有些沉默。我偷偷打量他，他正閉目養(yǎng)神，側(cè)臉線條冷硬，與昨夜那個溫柔擁我入眠的男子判若兩人。
“王爺...”我忍不住開口，“您為何要娶我？”
他睜開眼，轉(zhuǎn)頭看我，目光深邃：“你覺得呢？”
我垂下眼簾：“京城皆知，您心儀的是姐姐。我不過是...”
“不過是什么？”他打斷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對視，“記住，從今往后，你就是攝政王妃，是我趙珩明媒正娶的妻子。至于其他人...”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值一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目光太過熾熱，讓我無所適從。
皇宮很快到了。趙珩先下車，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扶我。他的手溫暖有力，穩(wěn)穩(wěn)地托住我的手臂。
一路宮人紛紛跪拜，態(tài)度恭敬至極。我這才真切地感受到，身邊這個男人擁有怎樣的權(quán)勢。
太后宮中，幾位命婦正在陪太后說話。見我進(jìn)來，說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輕蔑。
“臣妾參見太后。”我依禮下拜。
太后淡淡地“嗯”了一聲，并不叫我起身。我跪在地上，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如芒在背。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太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抬起頭，對上太后審視的目光。她年約四十，保養(yǎng)得宜，眉目間卻帶著幾分刻薄。
“果然比不上婉清那孩子。”太后輕哼一聲，“林家倒是會糊弄，隨便塞個女兒過來。”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我的手指微微收緊，卻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太后說的是，姐姐才貌雙全，臣妾自是比不上的。”
“倒有自知之明。”太后淡淡道，“起來吧?！?/p>
我正要起身，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太后此言差矣?！?/p>
趙珩不知何時走了進(jìn)來，旁若無人地走到我身邊，伸手將我扶起：“臣覺得，晚寧比林大小姐更合臣的心意。”
他這話一出，滿堂皆驚。太后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攝政王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珩微微一笑，目光卻冷冽如刀：“意思是，臣很滿意這樁婚事。以后若再有人議論王妃的身份...”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就是在打臣的臉?！?/p>
整個宮殿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趙珩會如此直接地維護(hù)我，甚至不惜頂撞太后。
太后的臉色青白交錯，最終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攝政王滿意就好?！?/p>
從太后宮中出來，我還有些恍惚。趙珩牽著我的手，步伐從容。
“王爺方才何必為了我得罪太后...”我低聲道。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我：“你是我的人，護(hù)著你是應(yīng)該的?！彼哪抗饴湓谖夷樕希鋈惠p笑一聲，“況且，你說自己比不上林婉清時的表情，讓我很是不悅?！?/p>
我怔怔地看著他。
“記住，”他伸手，輕輕將我鬢邊的一縷發(fā)絲別到耳后，“你不需要與任何人比較。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種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回到王府，管家來報，說林府派人送來了賀禮。趙珩淡淡道：“退回給林家，就說王妃什么都不缺?！?/p>
我心中微動。他這是在為我出頭，告訴林家我已經(jīng)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那個孤女了。
接下來的日子，趙珩對我好得令人難以置信。他每日都會陪我用膳，閑暇時教我下棋寫字，甚至親自為我挑選衣飾首飾。
王府上下對我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沒有人敢怠慢我，每個人都恭恭敬敬地稱我一聲“王妃”。
但我心中始終有個結(jié)。他為何對我這么好？真的只是因?yàn)椤皾M意”這樁婚事嗎？
直到那日，我在書房替他整理書籍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幅畫。畫中是一個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站在梅花樹下，笑靨如花。
那眉眼，竟與我有七分相似。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來如此...他對我好，是因?yàn)槲议L得像他心中的那個女子嗎？
“在看什么？”趙珩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我慌忙將畫收起，轉(zhuǎn)身時卻撞進(jìn)了他懷里。他順勢摟住我的腰，低頭看我：“怎么慌慌張張的？”
“沒什么...”我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情緒。
他卻已經(jīng)看到了那幅畫，眼神微微一凝：“這是...”
“臣妾冒昧，不該隨意動王爺?shù)臇|西。”我試圖掙脫他的懷抱。
他卻抱得更緊，低頭在我耳邊道：“吃醋了？”
我一怔，下意識地否認(rèn)：“沒有...”
他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愉悅：“那是我妹妹，十年前病故了?！?/p>
我猛地抬頭，撞進(jìn)他含笑的眼眸中。妹妹？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她若還在，應(yīng)該與你一般大了。”他的目光變得悠遠(yuǎn)，帶著幾分懷念，“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像她?！?/p>
原來是這樣...我心中莫名一松，卻又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只是因?yàn)橄袼妹脝幔?/p>
“不過，”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手指輕輕撫過我的臉頰，“你比她更讓人...想要靠近?！?/p>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帶著某種危險而迷人的氣息。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臉頰發(fā)燙。
“王爺...”我下意識地想后退，卻被他攬得更緊。
“叫我的名字。”他低聲道，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谖叶稀?/p>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幾乎要將我灼傷。
“珩...”我終于輕聲喚出。
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低頭在我額上印下一個輕吻：“好姑娘?！?/p>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來報：“王爺，北疆八百里加急軍報！”
趙珩的神色頓時嚴(yán)肅起來，放開我：“我去去就回?！?/p>
他離開后，我獨(dú)自站在書房中，心中波瀾起伏。指尖無意中觸到書案下某個凸起，我輕輕一按，竟彈出一個暗格。
暗格中放著一封密信，信上的內(nèi)容讓我瞳孔驟縮——
“林晚寧確系當(dāng)年梅園之女，可用之。”
梅園？那是什么地方？為什么說我“可用之”？
我的手微微顫抖，突然意識到，這場婚姻或許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而我不知道的是，書房外，趙珩并未離開。他站在廊下，目光深沉地看著書房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游戲開始了，我的小王妃?！彼p聲自語，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