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方，毫無征兆地，炸了！
像一塊大石頭砸進(jìn)了蛤蟆坑。
“哎喲！”
“擠什么擠?。 ?/p>
“踩我腳了！”
“別推?。 ?/p>
尖叫聲、怒罵聲、驚呼聲，瞬間蓋過了所有的祈福嗡嗡聲。一股巨大、混亂、完全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從后面撞了上來！人群像被狂風(fēng)吹倒的麥浪，呼啦啦地朝著我這個方向倒伏、擠壓！
我站的位置，剛好處在一個微妙的斜坡邊緣。這股沖擊力排山倒海！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整個人被撞得一個趔趄，腳下打滑，重心完全失控！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臥槽！要摔！
完了！雍和宮大型踩踏事件受害者預(yù)定？明天社會新聞頭條？
就在我絕望地準(zhǔn)備和冰冷的地磚來個親密接觸，順便思考一下人生最后一刻該想點啥的時候——
一個溫?zé)岬?、帶著巨大動能的“物體”，以極其刁鉆的角度，精準(zhǔn)無比地，從天而降！
或者說，是被人潮裹挾著，炮彈一樣，直直地砸進(jìn)了我懷里！
“砰！”
一聲悶響。
我胸口像是被攻城錘狠狠撞了一下，肋骨差點集體罷工。巨大的沖擊力帶著我整個人又向后踉蹌了好幾步，后背“咚”地一聲撞在身后一根冰涼粗壯的紅漆柱子上，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
眼冒金星。感覺隔夜飯都快被撞出來了。
“嘶……” 我倒抽一口涼氣，疼得齜牙咧嘴。
懷里那個“攻城錘”，也發(fā)出一聲悶哼，帶著點痛楚，還有點被撞懵了的迷糊：“唔……”
軟。
這是我腦子恢復(fù)運(yùn)轉(zhuǎn)后的第一個清晰感知。不是撞墻那種硬邦邦的疼。懷里這“東西”，軟的，溫?zé)岬模瑤е环N……嗯，淡淡的洗衣液混合著某種甜絲絲的味道？不是香火味。
我下意識地低頭。
懷里的人也正掙扎著抬起頭。
時間好像又被按了慢放鍵。
一張臉，猝不及防地撞進(jìn)我視野里。
不是驚天動地的大美人。臉有點圓，皮膚挺白，此刻因為疼痛和驚嚇，皺成了個小包子。額角有幾縷頭發(fā)被汗黏住了，有點狼狽。鼻子小巧，嘴唇微張，大概還沒從剛才的撞擊里緩過神。
但那雙眼睛……
很大。圓溜溜的，像兩顆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此刻里面盛滿了生理性的水汽，霧蒙蒙的，透著一股子剛睡醒似的茫然和懵懂。長長的睫毛因為疼痛微微顫抖著，像受驚的蝶翼。
她看著我，眼神迷離，焦距似乎都沒完全對上。
四目相對。
空氣凝固。香火味，汗味，還有懷里那股淡淡的甜香，詭異地在鼻腔里混合。
周圍推搡的人群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幾秒鐘死寂。
她眨了眨那雙迷蒙的大眼睛，似乎終于找回了一點神智。眉頭一皺，不是生氣，更像是一種被冒犯了“發(fā)財大業(yè)”的強(qiáng)烈不滿。紅潤的嘴唇一嘟，帶著濃重的鼻音，理直氣壯地控訴：
“喂！帥哥！你……”
她費力地騰出一只手，不是推我，而是指向我身后——那金碧輝煌、代表財富的殿宇方向。
“你擋著我發(fā)財了！”
聲音軟糯，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氣勢卻莫名很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