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正準(zhǔn)備出門,那個叫福伯的中年管家又來了。
他依舊是一身得體的西裝,恭敬地遞給我一個袋子。
“顧先生,這是秦小姐讓我還給您的。”
袋子里,是我昨天那件西裝外套,已經(jīng)被熨燙得平平整整,還帶著一股高級洗衣液的清香。
除此之外,袋子里還有一個小盒子。
我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黑色的卡片,通體磨砂質(zhì)感,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在角落里有一個小小的燙金logo——那是天擎集團(tuán)的標(biāo)志。
“這是?”我疑惑地看向福伯。
“這是天擎集團(tuán)的至尊黑卡,沒有任何消費(fèi)上限。秦小姐說,這張卡以后就由您保管?!备2忉尩溃Z氣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皺起了眉。無功不受祿,我跟她非親非故,憑什么收這么貴重的東西?
“替我謝謝秦總,這個我不能收。”我把盒子遞了回去。
福伯沒有接,只是微微一笑,說:“顧先生,秦小姐還交代了一句話?!?/p>
“什么話?”
“她說,‘以后你是我的人,我的人,不需要為錢這種小事煩惱’?!?/p>
福
伯一字不差地復(fù)述著,那語氣,仿佛秦姝就站在我面前。
我的人……
這四個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宣告。
我沉默了。
我明白,這張卡,與其說是報酬,不如說是一種“標(biāo)記”。收下它,就等于默認(rèn)了某種我還不清楚的,由她主導(dǎo)的關(guān)系。
拒絕?
我看著手里這張薄薄的卡片,想到了蔣家人的嘴臉,想到了窘迫的生活,想到了那個在游戲里為我提供庇護(hù),在現(xiàn)實中又向我伸出橄欖枝的女人。
“我知道了?!蔽易罱K還是收下了那張卡。
福伯見狀,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微笑,再次躬身,轉(zhuǎn)身離去。
我握著那張冰冷的卡片,心里卻是一片火熱。
我不知道秦姝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是我的游戲技術(shù)?是我的“聲音”能讓她冷靜?還是……別的什么?
但有一點我很清楚,我的生活,從這一刻起,要徹底改變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名義上還是蔣家的“贅婿”,實際上卻成了秦姝的“專屬司機(jī)”。
她沒有再讓我陪她出席任何公開場合,但每天上下班,無論多晚,都由我接送。
我們的話依然不多,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她處理工作,我在車?yán)镬o靜地等著。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狀態(tài)。有我在,她好像就能安心地在后座小憩片刻,或者處理一些最機(jī)密的文件。
而蔣家人對我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自從知道我成了秦姝的“司機(jī)”,岳母李秀梅再也不敢對我頤指氣使,甚至每天都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
岳父蔣正國也時常旁敲側(cè)擊,想從我這里打探一些天擎集團(tuán)的內(nèi)部消息。
就連蔣月,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復(fù)雜起來。不再是單純的鄙夷和厭惡,多了一些探究和……連她自己都沒察
覺到的,一絲絲的危機(jī)感。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問我,秦總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為什么會選我做司機(jī)。
我只是淡淡地回答:“或許是看我開車比較穩(wěn)吧?!?/p>
這種敷衍,讓她很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家,因為秦姝的存在,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這天晚上,我送秦姝回家。剛停好車,她的手機(jī)就響了。
她接起電話,原本清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眸里迸射出駭人的寒光。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她的手猛地攥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廢物!一群廢物!”她對著電話低吼,聲音里充滿了壓抑的憤怒,“封鎖消息,等我過去!”
掛了電話,她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如果說平時是座冰山,那現(xiàn)在就是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
“去城東的‘藍(lán)海灣’倉庫,立刻!”她對我下令。
我沒有多問,立刻發(fā)動了車子。
一路上,車?yán)锏臍夥諌阂值米屓舜贿^氣。我能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和急促的呼吸。
“要不要……喝口水?”我遞給她一瓶水。
她沒有接,只是搖了搖頭,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外。
“顧衍?!彼蝗婚_口。
“嗯?”
“你怕死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痛苦、仇恨和脆弱的表情。
“怕?!蔽覍嵲拰嵳f,“但有些事,比死更可怕?!?/p>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回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扭過頭,輕聲說了一句:
“是啊……有些事,比死更可怕?!?/p>
那一刻,我忽然有種預(yù)感。
今晚,會出事。
而我,即將被動地,觸碰到她內(nèi)心最深處的,那個血淋淋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