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新的風波就來了。
周一早晨,我剛送曉宇到教室門口,就被李校長請到了辦公室。校長面色凝重地遞給我一疊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蘇晴在咖啡廳見面的場景——她淚流滿面,我神情嚴肅。拍攝角度刁鉆,看起來仿佛我在訓斥她,甚至有一張看起來像我在抓她的手腕。
“這些照片今天早上出現在教育局信箱里,”李校長壓低聲音,“附信指控您...騷擾教師?!?/p>
我氣得笑出來:“騷擾?這是哪門子騷擾?”
“我當然相信林總的人品!”校長急忙表態(tài),“但這事關學校聲譽...而且蘇老師那邊也收到了匿名信,內容更...不堪?!?/p>
我立即撥通蘇晴電話:“來校長辦公室一趟?!?/p>
五分鐘后,蘇晴蒼白著臉趕到??吹秸掌瑫r,她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偷拍!那天明明是...”
“蘇老師也收到了匿名信,”校長打斷她,“信里說您與家長關系不當,靠...特殊關系獲得工作機會?!?/p>
蘇晴踉蹌一步,扶住桌沿才站穩(wěn):“污蔑!全是污蔑!”
我看著那些照片,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每張照片的角落都隱約可見一輛黑色寶馬。
陳建東。果然是他。
“報警吧?!蔽依潇o地說,“這是敲詐勒索未遂后的報復。”
蘇晴卻慌亂搖頭:“不要!求你們...如果報警,事情會鬧得更大...我媽媽受不了刺激...”
校長為難地看著我:“林總,要不我們先內部處理?畢竟沒有實質影響...”
我盯著蘇晴:“你還在怕他?債務已經還清了!”
她淚眼婆娑:“不是錢的問題...他手上有...有當年的一些照片...”
我心里一沉:“什么照片?”
她咬唇不語,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最終,我們達成妥協:暫不報警,但學校會加強安保,并保留追究權利。
然而事情并沒有結束。幾天后,家長群里開始流傳風言風語。
“聽說四年級那個班主任靠關系進來的?”
“好像和某個家長有曖昧...”
“是不是林曉宇爸爸???每次都是他來學校...”
曉宇也開始悶悶不樂:“爸爸,同學們說蘇老師是你的女朋友...還說你是為了她才經常來學校...”
我壓下怒火,第一次在家長群發(fā)聲:“各位家長,我是林曉宇父親。最近有些關于我和蘇老師的不實傳言,已經影響到孩子的心理健康。我將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p>
群內頓時鴉雀無聲。
下午,我直接去了陳建東的公司。前臺試圖阻攔,我徑直闖進他辦公室。
“林總?什么風把您吹來了?”陳建東故作鎮(zhèn)定地起身。
我將照片摔在他桌上:“玩這種下三濫手段,不覺得丟人嗎?”
他裝傻:“什么照片?我不明白?!?/p>
“不明白?”我冷笑,“需要我請警方來幫你明白嗎?跟蹤、偷拍、誹謗...這些夠你喝一壺了吧?”
陳建東臉色變了變:“林總,說話要講證據?!?/p>
“寶馬尾號886,停在咖啡廳對面街角,”我冷冷道,“需要我調監(jiān)控嗎?”
他終于卸下偽裝:“蘇晴跟你說了什么?那女人收錢的時候可沒這么清高!”
我猛地揪住他衣領:“我警告你,離她和我的家人遠點。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的地產公司換個老板?!?/p>
他臉色煞白:“你...”
“我什么?”我逼近一步,“你以為現在還是七年前?告訴你,捏死你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甩開他,我整理了下西裝:“好自為之?!?/p>
離開時,我聽見他砸東西的巨響。
本以為警告奏效,沒想到第二天更惡劣的事情發(fā)生了——不知誰將PS過的曖昧照片發(fā)到了學校公共郵箱,這次連曉宇都被拍了進去。
“爸爸,為什么有我們的照片在電腦上?”曉宇害怕地問,“同學們說你和蘇老師要結婚...”
我徹底怒了。直接讓律師發(fā)出律師函,同時聯系教育局說明情況。
蘇晴卻在這時提出辭職。
“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她哭著說,“只要我離開,一切就會平息...”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難得對她發(fā)了火,“你走了,曉宇怎么辦?那些謠言就成真了!”
她怔怔地看著我:“那你說我該怎么辦?陳建東不會罷休的...他說如果我不跟他...就把當年的事都抖出來...”
“當年什么事?”我抓住關鍵,“除了債務,還有什么?”
她崩潰大哭:“有一些照片...喝醉時被拍的...他說如果我不聽話,就發(fā)到網上...”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殺人的沖動:“照片在哪?”
“應該在他電腦里...有一次他喝醉說漏嘴,說存在辦公室電腦加密文件夾...”
我立即撥通電話:“李助理,幫我找個頂級的網絡安全專家?!?/p>
三小時后,專家團隊潛入陳建東公司系統(tǒng)——當然是以“安全檢查”的名義。
一小時后,助理匯報:“找到加密文件夾,內容已經銷毀。同時發(fā)現一些其他違法證據,已經移交相關部門?!?/p>
第二天,陳建東因涉嫌經濟犯罪被帶走調查。風波驟然平息。
我去學校接曉宇時,蘇晴正在教室等他。孩子們都走后,她輕聲說:“謝謝?!?/p>
“不是為了你?!蔽业卮?。
“我知道...”她苦笑,“但還是謝謝你?!?/p>
曉宇看看我們,突然說:“蘇老師,你不要走好不好?同學們說你要辭職...”
蘇晴蹲下身:“老師不走了。老師會一直陪你們到畢業(yè)?!?/p>
回家路上,曉宇開心地哼著歌。等紅燈時,他突然問:“爸爸,你為什么不喜歡蘇老師?她其實人很好啊。”
我愣了一下:“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蘇老師經常偷偷看你...”曉宇歪著頭,“而且她手機里還有你的照片呢!舊照片!”
我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舊照片?什么意思?
晚上,我鬼使神差地點開蘇晴的朋友圈——她很少更新,最新一條是三小時前:“感謝所有守護者。重新開始。”
配圖是夜空中的一顆星星。
下面有一條共同好友的評論:“忘掉過去,向前看?!?/p>
她回復:“有些過去,忘不掉也不想忘。”
心里某處被輕輕觸動。我關掉手機,強迫自己不再想。
周末是學校運動會。曉宇參加接力賽,我作為家長志愿者幫忙。
蘇晴是裁判,忙前忙后組織比賽。陽光下的她笑容燦爛,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那個充滿活力的女孩。
曉宇那隊贏了比賽,孩子們興奮地擁抱蘇晴。她笑著揉揉曉宇的頭,目光不經意與我相遇。
那一刻,時光仿佛靜止。她眼中有太多復雜情緒,我慌忙移開視線。
頒獎時,曉宇代表隊伍上臺領獎。蘇晴將獎牌戴在他脖子上,突然踮腳在我耳邊快速說:“當年你送我的項鏈,我還留著?!?/p>
我怔在原地。那條項鏈——是我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便宜銀鏈,她嫌棄地說“這種地攤貨也拿得出手”。
她居然...還留著?
運動會結束后,家長們幫忙收拾場地。我搬器材時,蘇晴走過來:“今天謝謝你幫忙?!?/p>
“應該的。”
沉默片刻,她突然說:“那條項鏈...這些年來我一直戴著。提醒自己曾經多么愚蠢...”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繼續(xù)道:“我知道說這些沒意義...只是想說,失去你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p>
這時曉宇跑過來:“爸爸!蘇老師!我們一起拍照吧!”
他拉著我們站在一起,請其他家長幫忙拍照。照片上,曉宇笑得很開心,我和蘇晴表情尷尬。
晚些時候,我在家長群看到那張照片。下面有家長評論:“其實挺般配的一家人。”
蘇晴回復了一個微笑表情。
我心里亂成一團。原本清晰的界限,開始模糊。
晚上,曉宇睡著后,我收到蘇晴的消息:“今天抱歉,說了不該說的?!?/p>
我回復:“曉宇很喜歡你,好好當他的老師就好。”
她回:“我明白。晚安?!?/p>
放下手機,我打開抽屜深處,翻出那盒胃藥。藥盒下面,壓著一張舊照片——大學時的我和蘇晴,在自行車旁笑得燦爛。
原來,我也從未真正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