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細皮嫩肉的小東西,嚼起來肯定嘎嘣脆!””妖獸咧開血盆大口,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笑聲,俯視著下方那個渺小的身影,貪婪地嗅著江映月身前的空氣,隨后發(fā)出滿足的嘖嘖聲。
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江映月幾乎窒息,妖獸的聲音帶著戲謔的殘忍:“斷魂崖,無路可逃,乖乖做我的點心,還能少受點罪,不然就撕碎你?!?/p>
“那你……試試看……”江映月眼神中帶著決絕,雙手快速在身旁摸索著,最終緊緊的抓著一塊亂石,打算孤注一擲,也要從這怪物身上撕下點血肉。
妖獸眼里掠過一絲被挑釁的暴怒,喉嚨里滾出低沉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微微后傾,前爪上彎鉤般的利爪猛地揚起,朝著江映月的腦袋抓來。
就在那剎那,一聲清越激揚的劍鳴,驟然劃破死寂的斷魂崖,已然刺破沉悶的空氣。
“山魈,你這孽畜,竟然敢傷人?”清朗的斷喝,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瞬間穿透了死寂的崖底。
山魈——莫非這就是村民們要求獻祭童女求雨,吸人血的妖獸?
飛劍精準(zhǔn)無比地撞在山魈那即將落下的巨爪手腕處。
“嗷……”一聲凄厲痛苦、震得崖壁碎石簌簌落下的咆哮猛然炸開,那聲音里充滿了暴怒和驚愕。
山魈竟被這道不起眼的劍氣硬生生撞得一個趔趄,龐大的身軀向后踉蹌退去,那只抬起的巨爪無力地垂下,手腕處赫然出現(xiàn)一道深可見骨的焦黑傷口,皮肉翻卷,滋滋作響,冒出一股讓人作嘔的氣息。
江映月的視野被牢牢占據(jù),少年背對著江映月,面對著那比他龐大數(shù)倍,陷入狂怒的妖獸,竟無一絲懼色。
“吼,撕了你,撕了你……礙事的螻蟻,都去死……”山魈徹底被激怒了,龐大的身軀因暴怒而顫抖,劇痛讓它的雙瞳瞬間變得血紅。
它放棄了地上唾手可得的獵物,狂暴地咆哮著,僅剩的一只完好巨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裹挾著腥風(fēng),狠狠抓向擋路的少年,速度比之前更快。
少年竟不閃不避,就在那巨爪即將觸及衣襟的瞬間,他看似隨意的控制著飛劍。
“叮!”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脆響,一道凝練至極的劍氣從他的劍中驟然射出,精準(zhǔn)無比地射在山魈身上,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少年下意識地低聲感慨了一句,帶著一絲少年人特有的抱怨口吻:“這孽畜……倒真是比師門后山里圈養(yǎng)的那些家伙難纏多了,野性十足,皮糙肉厚……”
少年隨手甩出一道道符箓,這些圍繞著山魈,以防它逃跑。
被圍困在符箓內(nèi)的山魈,被這一劍之力震得整個向后滑退,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在在山魈身上猙獰地炸開,暗紅色的獸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
一股滾燙的、粘稠的液體,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腥臭,瞬間糊滿了江映月一身。
“嗚嗷——!”喉嚨里滾出一聲不甘到極點的低沉咆哮,只剩下那垂死野獸發(fā)出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嗬……嗬……”聲,漸漸微弱下去,最后是一聲沉悶的重物砸落在地的巨響。
死寂,只有濃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狹窄的空間里彌漫。
把山魈收進儲物袋后的少年緩緩?fù)鲁鲆豢诰d長的氣息,那口支撐著他爆發(fā)出驚天一擊的銳氣隨之散去,他挺拔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隨即穩(wěn)住,這才利落地回身。
江映月終于看清了他的臉,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眉目清俊,眼神清澈溫和,身量修長挺拔,清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明朗。
“這斷魂崖的妖物,兇得很吶,小娘子膽子不小,一個人就敢闖到這地方來喂妖獸?”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他的聲音不高,語氣里帶著點戲謔的調(diào)侃,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崖底的死寂。
江映月緊繃如弦的身體這才一點點松懈下來,背脊離開了冰冷的巖石支撐點,雙腿卻一陣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一股虛脫感如同潮水般涌來,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
江映月深深吸了幾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試圖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依舊有些發(fā)顫,氣息稍微平復(fù),啞聲道:“多……多謝仙長救命之恩?!?/p>
“順手的事?!鄙倌昴樕蠋е环N過分燦爛的笑容,顯得沒心沒肺,動作卻絲毫不見輕慢,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和后背,將她穩(wěn)穩(wěn)抱起,聲音在寂靜的懸崖峭壁間顯得格外清。
“還請仙長放我下來……”江映月身體騰空,掙扎著要下來。
“放你下來自己走,倒不如省點力氣恢復(fù)體力?!比~羽書抱著她,步履輕捷地避開嶙峋怪石,朝著斷魂崖外處走去:“在下葉羽書,是個散修,小娘子如何稱呼?”
江映月的心臟還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喉嚨干澀得發(fā)緊,聲音沙啞得厲害,只能勉強擠出一個名字:“江映月。”
葉羽書的目光掃過九容沾滿泥污、卻難掩清秀的臉龐,唇角習(xí)慣性地勾起一抹帶著調(diào)侃的弧度,毫無誠意的說著:“好名字……呃,清麗脫俗,配得上姑娘這般的……落難佳人……”
江映月沉默片刻,心中帶著些許警惕:“仙長方才為何出現(xiàn)在這?”
葉羽書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我嘛,下山辦點小事,剛好路過,瞧見小娘子怪可憐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這地方,嘖嘖,方圓百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p>
他頓了頓,目光在九容身上又溜了一圈,帶著審視:“小娘子姓江,莫不是居住在附近?”
“……嗯?!苯吃聸]再說話,只是默默整理著自己被巖石和藤蔓刮破的衣襟袖口,動作間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和韌性。
葉羽書語里帶著點玩味的探究:“那不如我捎你一程,省得小娘子再被什么不長眼的東西叼了去?!?/p>
“……被妖獸叼走吃了,我也不回去,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阿爹和阿娘……”
“……”看到江映月臉色尤為難看,葉羽書也停下不再追問。
兩人沉默地過了一段崎嶇山路,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出現(xiàn)在荒草叢生的坡地上。
廟墻塌了大半,腐朽的門板斜斜掛在門框上,風(fēng)一吹,便發(fā)出吱呀”聲。
廟里更是一片狼藉,神像塌了半邊腦袋,蛛網(wǎng)掛滿了殘存的梁柱,地面鋪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和碎瓦礫,只有角落里一堆還算干燥的枯草,勉強能容人蜷身。
江映月靠著一堵還算穩(wěn)固的斷墻滑坐在地,疲憊地閉上眼睛,冰冷的衣物緊貼著皮膚,寒意刺骨。
她聽到葉羽書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地翻找,不一會兒,一小堆干燥的枯枝和破木板被攏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