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端著碗摻了藥的甜羹,溫柔勸我飲下。前世,我毫無防備,含笑飲盡。
醒來卻被扣上與侍衛(wèi)私通的帽子,身敗名裂。從備受寵愛的公主落得血濺冷宮的下場。
這一世,我笑靨如花地接過玉碗,手腕一翻,輕輕遞到他唇邊:“駙馬辛苦,應當你先。
”1殿內熏香暖軟,甜膩得讓人頭暈。眼前是趙宸溫柔含笑的眉眼。他捧著白玉碗,
指尖修長如玉,聲音能溺死人:“昭昭,乖,用了這碗冰蓮羹,
你今日嚷著的頭疼便能好些了?!北徃?。是了,就是這碗東西。前世,
我便是被他這柔情蜜意灌暈了頭,乖乖飲下。醒來便與侍衛(wèi)私通的丑聞傳遍朝野。
父皇家門蒙羞,一旨廢詔,我最終血濺冷宮,連最后一面都未見上。臨死前,
他摟著他那好養(yǎng)妹趙婉兒,站在冷宮破敗的殿門外,看我的眼神如同看穢物。
他說:“蕭明昭,你這般驕縱蠢鈍,怎配得上我趙宸?唯有婉兒,才懂我心意。”我不明白,
明明待我極好,把我放在手心里寵的駙馬,怎么轉頭就愛上別的女人。對我痛狠下手。
滔天的恨意與不甘幾乎將我魂魄撕裂。心臟在腔子里狂跳,撞得生疼。
我強行壓下翻涌的殺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痛感讓我清醒。我抬起眼,
學著前世最癡迷他的模樣,彎起唇角,笑靨如花。伸手輕輕覆上他端碗的手。
他的笑微微一滯,似乎意外我的觸碰。我借著他的力道,就著他手,將那只白玉碗穩(wěn)穩(wěn)一轉,
碗沿精準地遞到了他唇邊。聲音放得又軟又嬌,“駙馬近日為我勞神操心,才是真辛苦。
要飲,也該駙馬先飲?!壁w宸明顯怔住,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驚疑,下意識偏頭要躲:“昭昭,
這是特意為你……”“嗯?”我鼻音輕揚,帶著不容拒絕的嬌蠻,另一只手已撫上他臉頰,
指尖冰涼,激得他輕輕一顫。我湊近,用只有我倆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
輕喃如情話:“趙宸,你以為——”“我還會再傻第二次嗎?”他瞳孔驟然收縮。
2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道嬌怯急切的女聲,掐著嗓子,能滴出蜜:“哥哥?
哥哥你在里面嗎?婉兒給你新繡了香囊……”是趙婉兒。來得可真巧。我心底冷笑翻騰,好,
好極了!一對狗男女,就這么迫不及待。趙宸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語震住,一時失神。
我眼底厲色一閃,手下毫不留情,趁他開口欲斥退趙婉兒的剎那,捏準時機,
手腕用力一抬一灌?!斑?!”溫涼的羹湯猛地嗆入他喉間,他猝不及防,吞咽了大半。
剩下的順著唇角淌下,污了他素來整潔的前襟。他猛地推開我,彎下腰劇烈咳嗽起來,
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嗆的還是怒的。眼神駭然射向我,充滿了難以置信。我后退一步,
冷眼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心底涌起一陣快意的冰涼?!案绺?!
”趙婉兒此時提著裙擺奔了進來,一見殿內情形,頓時驚呼出聲。
她先是看到趙宸衣襟狼藉、咳嗽不止,隨即視線落在我身上,
瞬間染上毫不掩飾的嫉恨和指控:“公主!你對哥哥做了什么?!”她撲過去想扶趙宸,
卻被趙宸一把揮開。他藥效發(fā)作得極快,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身體晃了晃,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變得粗重滾燙。他死死盯著我,嘴唇哆嗦著,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撫了撫自己絲毫未亂的衣袖,揚聲道:“來人!
”殿外我的心腹侍衛(wèi)立刻應聲而入,目不斜視。我指著幾乎站不穩(wěn)的趙宸,
語氣平靜無波:“駙馬爺身子突發(fā)不適,扶他去偏殿歇息??春昧?,
不許任何人打擾駙馬靜養(yǎng)?!薄笆?!”侍衛(wèi)訓練有素,一左一右架起神智漸失的趙宸。
趙婉兒慌了,尖叫:“你們干什么!放開我哥哥!公主你……”我轉身,一步步走向她。
她被我眼中的寒意懾住,聲音卡在喉嚨里。我停在她面前,抬手,
輕輕為她理了理鬢角并不存在的亂發(fā),
聲音溫和卻帶著刺骨的冷意:“婉兒妹妹不是最心疼你哥哥了嗎?他如今身子不適,
需絕對靜養(yǎng),任何人不得靠近偏殿半步。”“而你,”我頓了頓,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
“便在此處,陪本宮說說話?!蔽夷抗鈷呦蚺赃吳笆乐刚J我與人私通的丫鬟?!氨讨椋?/p>
”我喚她,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去偏殿門外守著。記住,是死死守著。
若放進去一只蒼蠅……”我微微一笑,“你知道后果。”碧珠渾身一顫,頭垂得更低,
聲音發(fā)抖:“奴、奴婢遵命?!彼觳酵讼?,腳步有些虛浮。我重新看向面無人色的趙婉兒,
唇角彎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好戲,才剛剛開場。3偏殿的方向,
隱約傳來一聲壓抑模糊的低吼。前世我被趙宸哄騙飲下冰蓮羹后也如同這般模樣。
控制不住的燥熱,難受。仿佛有萬只螞蟻在身上爬。那時的他還哄著我,幫我解藥。殊不知,
踩下的是一個又一個圈套。今世,我必定要他血債血還。趙婉兒猛地一顫,
難以置信地望向那邊,又猛地看向我,眼神徹底被恐懼攫住。我慢條斯理地踱回主位坐下,
指尖掠過小幾上那柄切水果的銀刀,冰涼的觸感直抵心尖。殿內香爐煙絲裊裊,寂靜得可怕,
唯有遠處斷續(xù)傳來的異響敲打著耳膜。趙婉兒僵在原地,抖得如秋風落葉。我拈起銀刀,
刀面映出我冰冷帶笑的眼?!巴駜好妹?,別急?!蔽逸p聲細語,如同鬼魅低吟。
“這才只是開始。”銀刀的寒光,自我指尖流轉,映亮趙婉兒慘白如紙的臉。她呼吸急促,
眼珠慌亂地轉動,試圖穿透緊閉的偏殿門扉,窺探里面的情形。那里面,她傾慕依賴的哥哥,
正被他自己親手調制的烈藥折磨得失態(tài)。“公主…您…您究竟想做什么?”她聲音發(fā)顫,
強自鎮(zhèn)定,卻掩不住底色的虛浮,“哥哥若有何閃失,陛下…陛下絕不會……”“父皇?
”我輕笑出聲,指尖彈了彈鋒利的刀尖,發(fā)出細微錚鳴,“婉兒妹妹,你是在拿父皇壓我?
”我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她。她下意識后退,腳跟撞上繡墩,險些跌倒。
“本宮乃最尊貴的九公主,蕭明昭?!蔽彝T谒媲?,居高臨下,目光如刃,
“莫說駙馬只是突發(fā)惡疾,需要靜養(yǎng)。便是本宮今日此刻將他逐出公主府,你以為,
父皇會為了一個區(qū)區(qū)駙馬,降罪于他捧在手心的女兒?”“而你,
”我目光掃過她廉價的紗裙和那故作嬌弱的姿態(tài),
“一個來歷不明、依附駙馬生存的所謂養(yǎng)妹,又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在本宮面前提父皇?
”字字如刀,剮掉她虛偽的皮囊。她臉色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
她最大的依仗不過是趙宸的偏愛,而此刻,趙宸自身難保。4偏殿內的聲響似乎變了調,
夾雜著破碎的嗚咽和某種令人面紅耳赤的粗喘。趙婉兒猛地瞪大眼,驚恐地看向偏殿方向,
又猛地看我,尖聲道:“你!你給他喝了……那碗羹?!”“你怎么敢?!
那是……”“那是什么?”我截斷她的話,逼視著她,“嗯?
婉兒妹妹似乎很清楚那碗羹里加了什么?說來給本宮聽聽?!彼查g噎住,滿臉驚駭欲絕。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險些說漏嘴。我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步步緊逼:“本宮倒是好奇,駙馬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發(fā)這等惡疾?
莫非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還是說遭了小人算計?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她慘白的臉上。她渾身劇顫,冷汗涔涔而下,眼神躲閃,
幾乎要站立不住。“公主明鑒!與、與婉兒無關!”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
試圖撇清關系,卻漏洞百出,“婉兒什么都不知道!定是……定是下人伺候不周!”“哦?
不知道?”我俯身,銀冰涼的刀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我。她抖得如同風中之燭,
眼淚糊了滿臉,可憐兮兮??上?,我早已看膩了這副嘴臉?!翱杀緦m怎么覺得,
你方才闖進來時,一口咬定是本宮對駙馬做了什么呢?”我聲音輕柔,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好似你早已料到駙馬會出事一般?”刀尖微微用力,她下巴處傳來刺痛,一絲血線滲出。
她嚇得魂飛魄散,連哭都忘了?!巴駜褐皇菗母绺纭彼Z無倫次?!皳模俊蔽依湫?,
收回刀,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刀尖那一點猩紅?!胺判?,駙馬吉人自有天相,
不過是需要發(fā)泄一番罷了?!薄八啦涣??!蔽业脑捪褚挥浂馍仍谒樕?。趙婉兒羞憤欲絕,
卻又被恐懼死死按住。5時間一點點過去。偏殿內的動靜似乎越來越大,
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悶響和粗喘。趙婉兒坐立難安,幾次想沖出去,
都被我冰冷的眼神和侍衛(wèi)無聲的阻攔逼退回原地。她額上沁出冷汗,
眼神怨毒又驚恐地剜著我。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偏殿內的聲響漸漸歇了?!氨讨椋?/p>
”我厲聲喝道,“滾進來!”殿門立刻被推開,守在外面的侍衛(wèi)先進來兩人,拱手待命。
隨后,碧珠才白著臉,腳步虛浮地挪進來,撲通跪下,
頭埋得極低:“公主……”“里面怎么回事?”我聲音沉靜。碧珠身子抖得厲害,
聲音發(fā)顫:“回、回公主,奴婢一直守在門外,
未曾離開半步……”“方才、方才似是駙馬爺燥熱難耐,打、打翻了茶盞,
可能是不小心劃傷了……”“只是如此?”我盯著她,“那聲女子的驚呼,從何而來?
”碧珠頭垂得更低,臉上卻帶著一絲潮紅,“奴婢、奴婢不知。許是,許是奴婢聽錯了。
”“聽錯了?”我踱步到她面前,裙擺停在她低伏的視線里,“本宮也聽到了,
難道本宮也聽錯了?還是說你玩忽職守,放了什么人進去?”“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
”碧珠磕頭如搗蒜,聲音帶著哭腔,“公主明鑒!奴婢一直死死守著門,
連只蚊子都未曾放進去!那聲音、那聲音或許是從窗外……”窗外?
偏殿的窗戶臨著后院一小片竹林,平日極少人去。我眼神微動,心中已有計較??磥?,
這府里的牛鬼蛇神,比我想的還要迫不及待。6趙婉兒也聽到了碧珠的話,
急忙道:“定是有什么宵小之輩潛入!公主,快派人去看看吧!哥哥他此刻毫無防備,
若被歹人傷了可如何是好!”她倒是會順桿爬,急著想把水攪渾。我瞥了她一眼,
忽然笑了:“婉兒妹妹說得是。駙馬安危要緊?!蔽肄D向侍衛(wèi),聲音陡然轉厲:“你們帶人,
立刻將偏殿給本宮團團圍住。再去一隊人,給本宮搜那片竹林。若有可疑之人,給本宮拿下。
”“是!”侍衛(wèi)領命,迅速行動。腳步聲、甲胄碰撞聲瞬間打破了夜的沉寂,火把亮起,
將公主府照得如同白晝。府內其他下人被驚動,紛紛探頭探腦,卻被這陣仗嚇得縮了回去,
人心惶惶。趙婉兒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大規(guī)模搜查,臉上血色盡褪。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直接鬧大。我當然要鬧大。鬧得越大越好。
我倒要看看等趙宸清醒后該如何收場。我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妹妹別怕,
在本宮府里,斷容不得魑魅魍魎作祟?!薄敖袢眨?/p>
本宮定要揪出這個敢算計駙馬、驚擾府邸的禍害!”時間一點點過去。
偏殿內的動靜漸漸歇了,只剩下死寂。而殿外,火把晃動,腳步聲來來往往。約莫一炷香后,
侍衛(wèi)長快步進來回報:“啟稟公主!竹林已搜查完畢,并未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但在偏殿窗外,
拾獲此物?!彼p手呈上一物。7那是一方絲帕,材質普通,角上卻繡著一朵精致的的鈴蘭。
趙婉兒向來鐘愛鈴蘭,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服飾、熏香無一例外,全是鈴蘭。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跪在地上的趙婉兒身上。趙婉兒看到那方絲帕,瞳孔驟然縮緊,
失聲尖叫:“不!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是陷害!公主!這是陷害!
”她瘋了一樣想撲過去搶,卻被侍衛(wèi)牢牢按住?!跋莺??”我把玩著絲帕,
眼神冰冷地落在她扭曲的臉上,“你倒說說在宮內誰敢陷害你?”自從趙婉兒從邊塞回來,
仗著趙宸對她的寵愛有加。驕縱蠻橫,為非作歹。稍有不順,就拿下人出氣。短短數(shù)月,
侍女換了一批又一批。前世我本著她是趙宸的養(yǎng)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
她竟然大膽得算計到我頭上!“不是我!我方才一直在這里,公主您是知道的!
”她涕淚橫流,慌亂地看向偏殿,“是里面!對!一定是里面的賤人!她偷了我的帕子!
她陷害我!”我唇角勾起殘忍的弧度,“哦?婉兒妹妹如何知道,偏殿里除了駙馬,
還有旁人?”趙婉兒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我緩緩起身,
走到偏殿門前?!按蜷_?!蔽颐畹?。8侍衛(wèi)上前,推開殿門。
更加濃烈腥膻的氣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殿內景象比想象中更加狼藉。衣衫被撕裂成碎片,
散落得到處都是。桌椅傾倒,甚至床帳都被扯落大半。趙宸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
衣衫幾乎被撕爛,露出的胸膛和手臂上布滿抓痕和曖昧的紅痕,臉色是一種極不正常的潮紅,
嘴角甚至帶著淤青,狼狽不堪到了極點。而壓在他身上,同樣衣衫不整、鼾聲如雷的,
是那個前世誣陷與我私通的侍衛(wèi)。張威一臉饜足,睡得死沉,
一只粗壯的手臂還死死箍著趙宸的腰?!鞍 。?!”趙婉兒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眼珠幾乎瞪出眼眶。隨即猛地沖過去,“滾開!你這賤奴!滾開!”她瘋了一樣去推搡張威,
可張威人高馬大,她哪里推得動。我被侍衛(wèi)護著,站在門口,
冷眼看著這荒謬絕倫又大快人心的一幕。趙宸啊趙宸,你親自挑選來陷害我的人,這滋味,
你自己可還滿意?前世我所受的屈辱和惡心。今日,你也好好嘗個夠!9“怎么回事?
這成何體統(tǒng)!”聞訊趕來的管家和幾個老嬤嬤看到殿內情形,也嚇得魂飛魄散,
差點暈厥過去?!斑€不把這污人眼目的東西拖開!”我厲聲喝道。侍衛(wèi)們強忍著驚駭和惡心,
上前七手八腳地將死豬一樣的張威從趙宸身上拖開。張威被拖行中迷迷糊糊醒來,
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嘟囔著:“別動……我還沒爽夠?!薄皠e拔,我要在里面,舒服。
”一個侍衛(wèi)實在忍不住,一拳砸在他后頸,將他再次打暈過去。趙婉兒撲到趙宸身上,
看著他身上的痕跡,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哥哥!哥哥你醒醒!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是張威這個狗奴才!明明是應該……”她猛地住口,驚恐地看向我。
我目光冰冷地掃過地上昏死的張威,又看向崩潰的趙婉兒?!皯撌鞘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