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知道夏玥用刁難的方式留在自己身邊時,已因她常年的 “大小姐脾氣” 累了。
夏玥卸下精致妝容,穿著當年便利店的舊 T 恤找他:「我知道我錯了,
我不該用這種方式逼你注意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周凱遞給她一杯溫水:「以前我覺得你幼稚,現(xiàn)在覺得我們不合適?!?/p>
后來夏玥在他公司樓下等了一個月,他也只讓同事轉(zhuǎn)告:「別來了,我要結(jié)婚了?!?/p>
1.我叫周凱,是夏玥的特助。這份工作,我干了五年。從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的整個青春,
都耗在了這個“刁難”我為樂的大小姐身上?!爸軇P,這杯咖啡的溫度不對,
我要的是85度,你這杯,最多83度。去,重買?!薄爸軇P,這份策劃案的字體我不喜歡,
看著眼睛疼。給你半小時,換成我上次說的那個字體,重新打印一百份。”“周凱,
我車鑰匙好像掉在山頂餐廳了,你現(xiàn)在開車去給我找回來。哦對了,餐廳應該關(guān)門了,
你自己想辦法?!边@樣的對話,幾乎是我工作的日常。夏玥,夏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京市有名的“混世魔女”。她驕縱、任性、喜怒無常,換助理比換衣服還快。而我,
是她手底下,待得最久的一個。公司的同事,都用一種同情又夾雜著看好戲的眼神看我。
他們說,我是忍者神龜,是受虐狂。也有更難聽的。他們說,我長了一張“小白臉”,
能忍受夏玥的脾氣,不過是圖夏家的錢和勢,是個不折不扣的“軟飯男”。我從不辯解。
因為他們不知道,我留在這里,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受虐。我只是,在還債。還五年前,
那個雨夜,她為我擋下的,一瓶砸向我腦袋的酒瓶。那天,我還是個在便利店打工的窮學生。
一群小混混來店里鬧事,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沖了上去。是她,那個穿著限量款連衣裙,
渾身珠光寶氣的女孩,像個女俠一樣,擋在了我面前。酒瓶在她額頭上,
開出了一朵血淋-漓的花。后來我才知道,她是夏氏集團的大小姐。她的父親找到我,
沒有責備,只是給了我一份工作合約。“夏玥需要一個特助,我看你很合適?!毕亩f,
“薪水你隨便開。我只有一個要求,陪著她,護著她?!蔽液灹俗?。從那天起,
我就成了夏玥的影子。我以為,她刁難我,是因為她天性如此。我以為,
她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以隨意使喚的,下屬。直到,我看到了她那本,上了鎖的日記。
2.那天,夏玥去參加一個時尚晚宴,把手機落在了家里。我開車給她送過去。宴會廳里,
她穿著一身火紅色的抹胸長裙,美得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是全場的焦點。
她正被一群富家公子哥簇擁著,笑得明艷又張揚。看到我,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
她踩著高跟鞋,走到我面前,接過手機,眉頭一挑?!霸趺催@么慢?我的朋友,都等急了。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充滿了不耐煩。我習慣了?!奥飞隙萝嚒!蔽移届o地回答。
“堵車?堵車就是你遲到的理由嗎?”她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cè)目,“周凱,
我給你開那么高的薪水,不是讓你來跟我講借口的。做不到,就滾蛋。
”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哄笑。那些富家子弟,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嘲弄。我攥緊拳頭,
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是,夏總。”我低下頭,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
她似乎很滿意我的順從,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又融入了那片,不屬于我的,燈紅酒綠。
我像個小丑,站在原地,受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宴會廳的。
回到那棟,我和她同住的,空曠的別墅里,我只覺得,一陣陣地反胃。我走進她的房間,
想幫她把換下的衣服,拿去干洗。卻在她的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本,粉色的,帶鎖的日記本。
旁邊,還放著一把小巧的鑰匙。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那本日記。我告訴自己,
偷看別人的日記,是不對的??晌遥€是沒能忍住。我顫抖著手,將鑰匙,插進了鎖孔。
“咔噠?!比沼?,開了。娟秀的字跡,映入我的眼簾。第一頁,寫的是五年前?!附裉?,
我遇到了一個,很勇敢的,便利店小哥。他叫周凱,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我好像,
有點喜歡他。」「爸爸把他,安排到了我身邊。我好開心。可是,我該怎么,
讓他也喜歡我呢?聽說,男人都喜歡,與眾不同的女孩。那我就,做那個,最特別的,
大小姐吧?!埂浮旱箅y他的一百種方法』,第一條:讓他買遍全城的咖啡,
只為找到我喜歡的那個口味。這樣,他就會,一直想著我了吧?」
「第二條:故意弄丟車鑰匙,讓他陪我,在山頂看星星。雖然他很不情愿,但我知道,
他心里,其實是開心的?!埂傅谌龡l:在他做的策劃案上,挑各種毛病。這樣,
他就會為了我,熬夜加班,我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待在一起了?!埂苊苈槁榈奈淖郑?/p>
記錄了她五年來,所有“刁難”我的,心路歷程。每一條,都充滿了,幼稚又笨拙的,
小心思。我一直以為的,無理取鬧,竟然是她,精心設(shè)計的,靠近我的方式。我一直以為的,
大小姐脾氣,竟然是她,為了吸引我注意,而戴上的,假面。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一片空白。我看著日記本上,那些幼稚的文字,忽然覺得,無比的諷刺。夏玥,你知不知道。
你用這種方式,留我在身邊。卻也用這種方式,親手,殺死了,我心里,對你,最后的那點,
情愫。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原來,我這五年的忍辱負重,不過是,一場,
自作多情的,天大的笑話。3.我沒有把日記,放回原處。我把它,帶走了。第二天,
夏玥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她宿醉未醒,臉上帶著疲憊??吹轿易诳蛷d的沙發(fā)上,
她愣了一下?!澳阍趺丛谶@?今天不用上班嗎?”我沒有回答,只是將那本日記,
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幾上。她的臉色,在看到日記本的那一刻,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看了?”她看著我,聲音里,充滿了恐慌和不敢置信?!翱戳??!蔽尹c頭,
面無表情?!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她慌亂地,想要解釋?!跋墨h,”我打斷她,
“我辭職?!蔽覍⒃缇蜏蕚浜玫模o職信,推到她面前。她看著那封信,
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呆立在原地。“辭職……?”她喃喃自語,“為什么?就因為這個?
”“是。”我說,“我不想再,陪你玩這種,幼稚的游戲了?!薄安皇怯螒?!
”她激動地反駁,“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所以,
就用刁-難我,羞辱我,踐踏我的尊嚴,來表達你的喜歡嗎?”我看著她,冷笑著問。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她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滑落,“周凱,
你別走,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會了。我改,我什么都改……”她拉住我的手,哭得,
像個無助的孩子。曾幾何時,她這副樣子,會讓我心疼得,無以復加。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
無比的,疲憊?!疤砹耍墨h。”我抽出我的手,“五年的時間,已經(jīng)把我對你,
最后的那點耐心,都耗光了?!薄拔依哿恕!闭f完,我站起身,拉起,早就收拾好的,
行李箱。“周凱!”她從身后,抱住我,“別走……求求你,
別走……”“我不能沒有你……”我掰開她的手,沒有回頭。“放手吧,夏玥?!蔽艺f,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棟,困了我五年的,華麗牢籠。
身后,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沒有,再回頭。周凱和夏玥的故事,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一個,可悲又可笑的,句號。4.離開夏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拉黑了夏玥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我用這幾年攢下的錢,和朋友合伙,開了一家小小的,
科技公司。公司初創(chuàng),很艱難。我身兼數(shù)職,既是老板,又是程序員,還是銷售。每天,
忙得像個陀螺。但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和自由。我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一次了。
我終于,可以,去追逐,我自己的夢想了。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再也不用,
忍受任何,無理的刁難。公司的發(fā)展,比我想象的,要順利。我們研發(fā)的第一款,
智能家居產(chǎn)品,以其創(chuàng)新的設(shè)計和極致的體驗,很快,就獲得了市場的認可。我們拿到了,
第一筆天使投資。公司,走上了正軌。我從那個,破舊的地下室,搬進了,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我成了別人口中,年輕有為的,周總。我的人生,似乎,在朝著,
一個全新的,光明的方向,發(fā)展。我以為,我已經(jīng),徹底告別了過去。徹底,忘記了那個,
叫夏玥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我在公司樓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夏玥。
她就站在,我們公司對面的馬路邊。沒有化妝,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那件T恤,
我認得。是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穿的那件。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再也沒有了,當初那副,光彩照人,驕傲如孔雀的,模樣。她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里,
看著我們公司的方向。從白天,站到黑夜。風吹,日曬,雨淋。一天,兩天,
三天……她像一尊,望夫石,固執(zhí)地,守在那里。公司的同事,開始議論紛紛。
“那不是夏氏集團的大小姐嗎?她怎么,天天站在這里?”“聽說,是來找我們周總的。
好像,以前是周總的老板?!薄袄习??我看,是金主吧。周總這是,被甩了,還是把人甩了?
”“管他呢,反正,有好戲看了?!蹦切┝餮则阏Z,再次,像潮水一樣,向我涌來。
只是這一次,被嘲笑的對象,從我,變成了她。我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冷漠地,
看著樓下那個,渺小的身影。心里,沒有一絲波瀾。我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
自作自受。與我無關(guān)。5.夏玥在我的公司樓下,站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里,
她風雨無阻。我也,從未,下去見過她一面。我以為,她會,知難而退??晌遥€是低估了,
她的執(zhí)拗。那天,她終于,鼓起勇氣,走進了我的公司。前臺攔住了她?!靶〗?,
請問您有預約嗎?”“我找周凱?!彼f,聲音沙啞?!氨福瑳]有預約,不能進去。
”她就在大廳里,等著。從早上,等到,我下班。我從電梯里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
縮在角落沙發(fā)里的她。她看到我,眼睛,瞬間就亮了。她朝我跑來,臉上,帶著一絲,
卑微的,討好的笑?!爸軇P……”我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像對待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的身體,猛地一僵。眼里的光,寸寸熄滅。
我能感覺到,身后,那道,充滿了絕望和痛苦的視線。但我,沒有回頭。從那天起,
她不再來公司大廳等我。她又回到了,馬路對面。繼續(xù)著,她那,無聲的,守候。我以為,
我的心,已經(jīng),堅硬如鐵??擅慨?,我看到她,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的身影??吹剿?,
在暴雨中,被淋得,濕透。我的心,還是會,不受控制地,抽痛。我開始,失眠。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