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點四十分，市圖書館后門。
天還沒亮，空氣濕冷。蘇晴裹著風衣，站在一盞將熄的路燈下，手里緊握著那個紅色U盤。她來早了十分鐘，心跳快得不像數(shù)據(jù)分析員。
七點整，一個黑影從巷口走來。
陳默穿著深色工裝，帆布包斜挎，執(zhí)法記錄儀別在胸前，紅燈微閃。他沒說話，只點了點頭，遞給她一個對講機。
“頻道14，保持靜默，只在必要時通話?！彼穆曇舻统痢?/p>
“我們……現(xiàn)在去？”蘇晴問。
“現(xiàn)在?！标惸f，“白天他們防著我們，晚上，電梯不會說謊?！?/p>
兩人打車到陽光花園附近下車，步行繞到小區(qū)后巷。圍墻老舊，鐵門銹蝕，陳默輕輕一推，門開了。
“物業(yè)安保形同虛設(shè)。”他低聲說，“可系統(tǒng)里，他們的‘巡查打卡’從不缺勤?！?/p>
蘇晴想起數(shù)據(jù)分析中的異常：
藍天維保的“夜間巡檢”記錄，GPS軌跡顯示每晚22:00準時出現(xiàn)在各小區(qū)，
但實際監(jiān)控畫面中，從未出現(xiàn)巡檢人員。
他們貼著樓體前行，避開主路監(jiān)控。
3號樓B梯就在眼前。
“我們拍三段。”陳默說，“電梯運行、制動表現(xiàn)、應(yīng)急通話。全程錄像，GPS定位開啟?！?/p>
蘇晴點頭，打開手機錄像，對準電梯廳。
陳默按下呼叫按鈕。
電梯緩緩上升，鋼纜發(fā)出“吱呀”聲，像老人咳嗽。
轎廂門開，燈光忽明忽暗。
一位老人拄拐走出，看到兩人舉著設(shè)備，愣?。骸澳銈兪切揠娞莸?？”
“安全檢查?！标惸f，“您剛才坐上來，感覺怎么樣？”
“抖得厲害，”老人嘆氣，“昨天差點夾住我孫子的手?！?/p>
他指著應(yīng)急通話按鈕：“按了也沒人接，物業(yè)說‘系統(tǒng)好著呢’?！?/p>
陳默拍下老人指認的畫面，低聲對蘇晴說：“開始?！?/p>
蘇晴按下錄像鍵。
陳默走進電梯，按下1樓。
轎廂下行，起初平穩(wěn)，到4樓時，突然劇烈抖動，燈閃了兩下，隨即熄滅三秒。
“抓緊！”陳默低喝。
蘇晴貼在門邊，手機對準控制面板。
她看到，樓層顯示跳動，從“4”直接跳到“2”，中間“3”未顯示。
電梯在1樓急停，制動時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像鈍刀刮骨。
“記錄到了嗎？”陳默問。
“錄到了?！碧K晴聲音發(fā)抖，“抖動頻率12.8Hz，接近共振點。”
陳默蹲下，用測振儀貼在轎廂地板上，數(shù)據(jù)跳動：12.76Hz。
超標。
“再來一次?！彼f，“拍制動距離?！?/p>
他們再次上行。
這次，陳默在6樓按下緊急停止按鈕。
電梯驟停，慣性讓兩人前沖。
制動器發(fā)出“咔”的一聲悶響，轎廂下沉了約15厘米才完全停穩(wěn)。
“嚴重！”蘇晴盯著測振儀，“制動響應(yīng)延遲0.8秒，遠超0.3秒標準！”
陳默拍下儀表讀數(shù)，又用強光手電照向制動器內(nèi)部——油污堆積，摩擦面有明顯劃痕。
“這東西，隨時會失靈?！彼吐曊f。
就在這時，電梯廳的燈，突然滅了。
“停電？”蘇晴問。
“不是?！标惸⒅O(jiān)控攝像頭，“是人為切斷?！?/p>
他迅速打開執(zhí)法記錄儀的本地存儲模式：“所有數(shù)據(jù)，不上傳系統(tǒng)，只存設(shè)備?！?/p>
蘇晴也立即將手機錄像轉(zhuǎn)存至U盤。
“走。”陳默說，“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了?！?/p>
兩人快步走出電梯廳，剛拐入樓道，身后傳來“滴”一聲——
監(jiān)控室的門開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重，緩慢。
陳默拉著蘇晴躲進樓梯間死角，關(guān)掉手電。
腳步聲停在電梯廳。
一個黑影出現(xiàn)，手里拿著一根鐵棍，長約80厘米，一端磨尖。
他站在電梯前，低頭查看地面，似乎在找什么痕跡。
然后，他抬頭，看向監(jiān)控攝像頭，舉起鐵棍，猛地砸下。
“咔嚓！”
攝像頭外殼碎裂，紅燈熄滅。
黑影環(huán)視四周，緩緩走向樓梯間。
陳默屏住呼吸，將蘇晴擋在身后。
他摸出強光手電，調(diào)到爆閃模式。
黑影逼近，鐵棍拖地，發(fā)出刺耳的“滋——”聲。
他停在樓梯口，似乎在聽動靜。
蘇晴的手機突然震動。
她驚恐低頭——是陳默的微信：
【陳默】：跑，我來斷后。
她抬頭，陳默已沖出死角，猛地按下強光手電。
“啪！”
爆閃強光直射黑影雙眼。
“??！”黑影慘叫，后退兩步，鐵棍揮舞。
陳默趁機拉起蘇晴：“跑！”
兩人沖下樓梯，黑影怒吼著追來。
鐵棍砸在樓梯扶手上，金屬扭曲聲刺耳。
“后門！”陳默低喝。
他們沖出樓體，奔向圍墻。
陳默將蘇晴推上矮墻：“快！”
蘇晴翻過，陳默正要跟上，身后風聲驟起——
鐵棍擦肩而過，砸在墻磚上，碎石飛濺。
他猛蹬墻面，翻身而過，落地時腳踝一扭，踉蹌摔倒。
黑影已撲到墻邊，半個身子翻出。
陳默抓起一塊碎磚，狠狠砸向?qū)Ψ绞直邸?/p>
“砰！”
黑影悶哼，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