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樂是我的貓,它是我與祁陽結(jié)情的開始,從此相知相愛,定下婚約?;槠谂R近時,
我們偶然在路邊認(rèn)識了一位算命娘子,她高深莫測地指著我們說,“你們不該走到一起,
趁早分開吧?!蔽也灰詾橐?,只當(dāng)她在坑蒙拐騙,回握住祁陽緊緊牽著我的手。
殊不知不久后,就是這雙有力的手,為了所謂的箴言,將那算命娘子護(hù)在身后,
當(dāng)街將我踹倒在地,將央樂活活摔死。我寧愿從未認(rèn)識過祁陽。1.街上人頭攢動,
都不約而同地繞過了路中間的一灘血污,我趴在地上,盯著眼前不再動彈的央樂,
淚都流不出來。祁陽雙手顫抖著,喘了兩口氣上前來扶我,被我一手揮開,我咬緊了牙關(guān),
指著他們怒聲嘶叫著,“你....還有你!都給我滾!”雪柳面帶驚嚇,眼里卻蹙著得意,
抱著胳膊躲在了祁陽身后。今日一早,祁陽便派人來府上找我,說是有要事相討,
務(wù)必要把央樂帶上,我接到信后十分欣喜,只當(dāng)他是想念我和央樂,
急急忙忙梳妝后便跑去了祁府,祁陽近些日子事務(wù)繁忙,我已許久沒見他。
待我抱著央樂匆匆跑進(jìn)他的院子時,卻先看到了雪柳,
她正躺在我安置在祁陽院子里的躺椅上,笑著跟祁陽交談,見她一副熟稔的模樣,
我心中不快,停在了原地,祁陽見到我便笑著招手讓我過去,拉著我的手,思量了幾番后問,
“湄兒,你可還記得雪柳說,我們本不該相遇?”“她算了一卦,顯出了一句箴言,
說是因?yàn)檠霕凡虐盐覀兿翟诹艘黄?,但這因緣并不穩(wěn)固,”“雪柳出了個法子,
只要用央樂的血繪制兩張符咒,我們貼身帶著,這樣就算是牢牢地系在一起了!
”“我這就讓下人去辦?!闭f著他便伸手要從我懷里將央樂帶走,
我眉頭緊鎖地躲開了他的動作,疑惑問道,“祁陽,你不是說你不信這些嗎?
你要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放央樂的血?”祁陽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滿是真誠,
“這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我也是想好好地和你在一起啊?!薄胺劈c(diǎn)血而已,
我會讓下人小心著點(diǎn)。”我搖搖頭,堅(jiān)定地拒絕,“不行,央樂會痛的?!薄翱墒遣贿@樣,
我們很容易就散了??!”我與祁陽的婚期就在下個月,我瞧著他著急的神色,
心知都是雪柳作的祟。我看向雪柳,她也適時開口,“這可是唯一的法子,”“湄姐姐不愿,
難道是不想和陽哥哥好了?”話語的尾音像小勾子一樣撩撥著祁陽,聽到這話祁陽按耐不住,
竟直接伸手來搶,“為了我們,央樂就委屈一點(diǎn)吧!”“不行!”祁陽并不聽我的,
指揮著家仆圍了上來,我死死護(hù)著央樂不撒手,祁陽親自上前來掰我的手指,
央樂被緊緊勒在懷里,不住地哀叫著,我被家仆團(tuán)團(tuán)圍住,怒道,“你憑什么處置它!
”“只是放點(diǎn)血而已!湄兒聽話!”我盯著眼前面顯不耐的祁陽,用肩膀撞開他跑出了祈府,
我不許任何人欺負(fù)央樂。2.可祁陽馬上就追了出來,雪柳也緊緊跟在后面,邊跑邊說,
“湄姐姐!因緣很容易就斷掉了??!”祁陽著急地三兩步拽上我的衣擺,
我腳下不穩(wěn)跌倒在地,腳踝劇痛,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低聲說,
“難道你真的沒打算與我白頭偕老?”“拿來!”我拼命掙扎,
央樂也受到了驚嚇亮出了爪子,狠狠地在祁陽手背上撓了一下,祁陽痛呼收回手,
追上來的雪柳見了倒吸一口氣,顫聲道,“這下可不好了,你被系因緣的活物傷到,
”“現(xiàn)在只有這活物...斃命。方可破局。”祁陽沒說話,只是沉默著盯著我,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蹬著腿不住后退,終于,祁陽下了決心,
強(qiáng)硬地要從我懷中搶過央樂,“湄兒,一只畜生而已,我們可以再養(yǎng)一只。
”央樂在我懷中發(fā)著抖,我不肯松手,聽到這話萬般委屈涌上心頭,不禁落下淚來,
“一只畜生而已?”“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相識的嗎?”祁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還是按著我將央樂從我懷中拽出,“自然記得,但雪柳娘子說它不祥?!笔Я搜霕?,
我抱住了祁陽的腿不住搖著頭,高聲哀求,“不要!祁陽...那是我們一起養(yǎng)的央樂??!
”雪柳站在一旁宛如看客,聲音無孔不入,悠悠得宛如鬼魅,“就是這樣,一定要一次斃命。
”祁陽對我的哀求充耳不聞,雙手高高舉起,將央樂狠狠摔到地上,我撲上去試圖接住,
祁陽踢開我,又對著央樂的肚子跺了一腳,央樂馬上就沒了氣息,
血源源不斷地從它的嘴里滲出。來的路上,它還在我懷里好奇地探頭探腦,跟我一樣高興,
現(xiàn)在卻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它被祁陽殺死了。見我氣極,祁陽緊張地?fù)踉诹搜┝懊妫?/p>
有些磕巴地說,“我..我都是為了我們啊湄兒!”“湄兒!”我雙手捧起央樂抱回懷里,
將他們視若無物,徑直走了。3.城中人都說,沈家小姐不大正常。
在大家閨秀都在學(xué)禮繡花,結(jié)交朋友的時候,我卻常常穿梭在大街小巷,
被行人碰見在跟流浪貓自言自語。我每日都帶著食糧四處奔走,
將附近的貓咪都喂養(yǎng)的油光水滑。后來一次,我怕得發(fā)抖,
硬撐著氣勢試圖在一群乞兒手中救下一只被他們凌虐的貓,我掏空了身上的所有的銀兩,
卻反被他們纏上,這時祁陽從天而降,將那群混混趕走,并且不嫌臟地把貓咪抱起,
揮著貓爪子笑著跟我說謝謝。自那之后,整日出門喂貓的怪人就多了一個,
祁陽總跟在我身后,笑著看我跟貓聊天。我問他,不覺得我奇怪嗎?他反問,哪里奇怪了,
湄兒喜歡小貓,我喜歡湄兒。再后來,祁允陪著我跪在爹娘門外,
求爹娘允我養(yǎng)下我們一起救下的那只貓,也獨(dú)自在書房與父親談話,
第二天便求了父母上門提親,婚事定下后,他給小貓取名叫央樂,
寓意這個讓我們相識的小貓快樂一生。如今他卻叫它畜生,親手將它摔死街頭。
我將央樂的尸體葬在了我的院子里,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個小土包上。定親之后,
祁允每日與我見面,陪我喂貓,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xù)在我嫁入祁家,直到半月前,
在街上初遇雪柳,當(dāng)時她正鋪了一塊布給人算命,自稱雪柳娘子,我與祁陽路過,
本想補(bǔ)助一二,卻被她拽住,高深莫測地說,“二位小友本不該相遇,違背因緣,
”“你們不應(yīng)走到一起,趁早分開吧?!币粋€街頭騙子的話,我本不在意,
可她卻在幾天后用卦術(shù)幫祁陽母親尋回了丟失不見的家傳鐲子,又說自己暫時無處可去,
因而住進(jìn)了祁府,與祁陽日日相對。4.我正傷心,柏青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淡聲問,
“我允你一天假,你就躲在這哭?”我擦了擦眼淚,低聲犟嘴,“夫子你別管那么寬。
”但看見他眼中的擔(dān)心,我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眼淚越抹越多,柏青嘆了口氣,
輕輕將我摟進(jìn)懷里,拍著背安撫,“小姐這是怎么了?”等他聽完來龍去脈,
面上已然是一副嚴(yán)肅,他正聲說道,“夫子替你出氣,好不好?”我心里一陣疼痛,
搖了搖頭我與祁陽年少相戀,怎能一朝放下,可我也沒法原諒他。我靠在柏青肩頭,低聲問,
“夫子,街上的人可都在嘲笑我?”“大抵會說我被祁家公子厭棄吧?!卑厍鄵u搖頭,
實(shí)話實(shí)說,“我今日沒出門,不知道?!薄靶〗?..可還要與他成親?”我愣了愣,
完全沒想起還有這件事,隨后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我絕對不嫁,一會兒我就去跟爹爹說退親。
”柏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可小姐的婚期城中人早都知曉,
貿(mào)然退親怕是對小姐名聲不妥,”“不如,小姐嫁給我可好?”我猛地抬起了頭,
瞪大了眼睛,快速地從他懷里退了出來,捂著嘴說不出話,柏青年長我10歲,
自我八歲時便被爹爹請來當(dāng)我的夫子,
“這...這不妥吧我要去找爹爹了夫子你自己找點(diǎn)事干吧。”我逃似的跑掉了,
留下柏青在院中,看著那個小土包若有所思。我馬上找到了爹娘,他們聽說此事后震怒,
一定要去找祁府要個說法,我攔住了他們,跪下說,“女兒只想退婚。”“退就退!
我的女兒還怕嫁不出去嗎!”爹爹很生氣,娘親撫著他的胸口,顧慮著跟柏青一樣的事,
“可...婚事都已經(jīng)傳了這么久了?!蔽业痛怪?,
試探著將柏青跟我說的話講給了他們聽,柏青十五歲時便才動京城,卻無心社稷,
早早的就來給我當(dāng)了夫子,與沈家知根知底。爹娘聽后都沉默了,良久,爹爹說,
“柏兒是個好孩子,若你有意,爹答應(yīng)了。”得到應(yīng)允,我回到我的院子,
看見柏青還在那站著,我將他趕去見我爹娘,他們一直聊到了天黑,夜里我噩夢驚醒,
推開了窗,發(fā)現(xiàn)了窗臺上靜靜躺著的一個發(fā)簪。5.隔天,祁陽像是清醒過來了一般,
跑到沈府認(rèn)罪,他來到我的房前,敲著門給我道歉。我拒不見他,一言不發(fā),時間久了,
就看見那個原本挺拔站著的身影矮下一半,祁陽跪在了我的門前,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
“湄兒....你不要傷心了,今日我休沐,陪你去喂貓可好?
”“或者陪你去選成親的花樣好不好....”一聽到祁陽的聲音,
我就想到央樂在我懷中尖叫的模樣,聽到他說去喂貓,我胃中翻滾,一陣惡心。好想趕他走,
但我不愿和他講話。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是柏青,“祁公子,
這里恐怕不歡迎你,快走吧?!薄胺蜃?!我要見湄兒?!薄澳悴慌浣形曳蜃樱?/p>
再不走我就要叫人趕你走了。”“我是她未婚的夫婿!你不能趕我!”“哦?是嗎?
”外面爭吵了起來,我急忙打開了房門,柏青正一臉玩味地瞧著祁陽,
祁陽馬上高興地迎了上來,對柏青冷哼一聲說,“誰都知道我是沈府未來的女婿,
柏公子你僭越了..”“夫子,該上課了。來人送客?!蔽依渲槾驍嗔怂?,
柏青一頷首將我護(hù)在懷里,往書房走去,祁陽推開家仆,急聲攔我,“湄兒!
”柏青一掌推開他,冷聲呵道,“你們竟是死的嗎?膽敢讓外男碰到小姐!”祁陽愣了愣,
辯解道,“什么外男!我馬上就要與湄兒成親了!”家仆們挨了訓(xùn)不敢再遲疑,
趕忙把祁陽趕出了沈府。6.因?yàn)樗缓?,我的臉色一日不如一日,央樂總在夢中尋我?/p>
說它很痛很痛,我也很痛,驚醒時總淚流滿面,然后再也睡不著。柏青見我對著書本發(fā)呆,
無奈地用筆桿敲了一下我的頭,晚上他便將我?guī)辖?,看著滿街花燈,我才想起今日是七夕。
我心中松快了一些,跟著柏青慢慢地走著,眼前,祁陽正將雪柳護(hù)在懷中,
笑著躲避著街邊的噴火雜技,被我看了個正著,那點(diǎn)松快頓時蕩然無存。
祁陽一抬眼也看到了我,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叫著我,“湄兒!我正要去沈府接你!
”他身后的雪柳正陰郁地盯著我,走到我面前便換上了一副笑容,親昵地說,“湄姐姐好巧!
一起逛吧!”“你看,這是陽哥哥給我買的花燈!”那是每年新出的時新款式,
往年祁陽都是第一時間買給我的。我扯出一點(diǎn)笑容,想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纯梢詺⒘宋业呢垼?/p>
又在我面前裝作無事發(fā)生,祁陽將他手里的等塞給了我,說,“你的我也買了!喜歡嗎?
”我瞧著被塞在手里的普通花燈,直接扔回他們身上,輕蔑一笑,
“真是什么垃圾都拿給我了?!被袈涞兀┝饨幸宦?,連連后退,眼含熱淚地委屈道,
“湄姐姐!那可是陽哥哥特意買給你的!”“就算你不珍惜,也不能用燈芯燙我?。?/p>
”祁陽見狀也皺了眉頭,“沈湄,你鬧脾氣也有個限度,別遷怒他人。
”“央樂的事我都給你跪下道歉了,你還不消氣?你要生著氣與我成親?
我那可是為了我們的未來!”他說得冠冕堂皇,理直氣壯,我被氣笑了,朝雪柳招招手,
她有些懷疑,但還是湊了過來,我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她倒在地上又驚又怒,
眼淚馬上就掉了下來,祁陽連忙去扶她,我對著他怒笑著說,
“你帶著她去沈府門口下跪道歉,我就允許你們?nèi)パ霕穳炃翱膫€頭?!闭f罷拉著柏青走了。
好心情蕩然無存,但扇的那一巴掌總算讓我舒爽了一些,柏青搖著扇子,
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個花燈遞給我,比雪柳那個好看多了,我接下,迎上柏青水一般的目光,
說,“我什么時候能嫁給你?”7.柏青的動作很快。沈府開始大張旗鼓地為我備嫁,
全府上下十分忙碌,而待嫁的我終日翹著腳在家看話本子,我將婚事全權(quán)交給了柏青,
他答應(yīng)了我,無論是爹娘那邊,還是祁府那邊,他都會處理好。夫子一向穩(wěn)妥,我相信他。
娘親將事情操辦得聲勢浩大,城中人都知道了沈家小姐即將嫁人,我偶爾一次出門量個尺寸,
在店里遇見了同樣在裁衣的祁陽,他顯然也知曉沈府的動作,見我裁喜服,有些為難地說道,
“雪柳說我們這月不宜成親,”“婚期是否能推到下月?”我看著他,像是看著臺上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