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無悲無喜。她的身體衰敗得很快，化療帶來的痛苦遠超想象，嘔吐，脫發(fā)，

劇烈的骨痛……她咬著牙承受，不告訴任何人。偶爾，厲景霆會打來電話。手機在桌上震動，

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曾經是她全部的悸動。她看著，直到屏幕暗下去，再無動靜。他打來，

無非是為了下一次抽血。她再沒有接過。窗外梧桐樹的葉子漸漸變黃，凋零。

在一個陽光還算暖和的下午，她坐在書桌前，鋪開信紙，想寫點什么。遺書嗎？寫給誰？

父母早已不在世。朋友？這十年里，她為了厲景霆，幾乎斷絕了所有社交。

至于厲景霆……她握著筆，久久未動。最后，她只寫下一行字：“我走了，不必找。

骨灰撒進海里，不必祭奠?！彼粗切凶?，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地將信紙撕成兩半，再撕，

再撕……直到變成一把細碎的雪片。她走到洗手間，將那一捧碎紙屑扔進馬桶，

按下了沖水鈕。水流洶涌旋轉，將所有存在的痕跡，一絲不留地，卷入了深不見底的下水道。

她扶著洗手臺，看著鏡子里那個瘦脫了形、眼神卻異常平靜的女人。“再見。”她對自己說。

7.半個月后，一個秋雨瀟瀟的清晨，公寓里安靜得只剩下雨打窗欞的聲音。

江晚躺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她的呼吸越來越輕，越來越緩，

眼前仿佛有光暈開，模糊中，似乎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那個少年驚惶地抱著她，

一遍遍喊她的名字，眼淚滾燙地落在她的臉上。那時他的眼淚，是真的嗎？或許，是真的吧。

只是后來，也是真的不愛了。她的眼角緩緩滑落最后一滴淚，冰涼地沒入鬢角。

電話尖銳地響起，是厲景霆的特助打來的，鍥而不舍。鄰居被吵得不行，終于敲門，

無人應答后擔心出事，找來了房東開門。然后，一切喧囂都遠去了。厲景霆接到電話時，

正在會議室里大發(fā)雷霆。項目出了紕漏，底下人辦事不力。手機震動，他看了一眼，

是別墅的座機，直接掛斷。對方卻不依不饒。他戾氣十足地接起，語氣冰冷：“說！

”電話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