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榻上，卻毫無睡意。
前世的種種，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
那些被他漠視的日夜，那些被他刺傷的瞬間。
一樁樁，一件件。
都刻在我的骨血里，永世難忘。
沈修竹，這一世。
我不會再愛你了。
我也要讓你嘗嘗，被人棄如敝屣的滋味。
我要讓你看著我，一步步走向你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而你，只能在塵埃里仰望。
用盡一生，來懺悔你的愚蠢和涼薄。
他眼中的光徹底碎裂。
第二天清晨，我醒來時，沈修竹就守在床邊。
他眼下有濃重的青黑，一看便知是一夜未眠。
見我睜眼，他立刻端來一碗熱粥。
“阿凝，你醒了，先用些早膳?！?/p>
他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近乎卑微。
我沒有接。
只冷冷看著他。
“我說了，不想看見你。”
他端著碗的手一僵，粥的熱氣氤氳了他通紅的眼眶。
“我……我只是想照顧你?！?/p>
“我不需要。”
我起身下床，徑直走向妝臺。
銅鏡里映出我尚顯稚嫩的臉龐。
十七歲。
真好。
一切都還來得及。
沈修竹跟了過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阿凝，我知道錯了，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彌補？
我心中冷笑。
他要如何彌補我戰(zhàn)死在孤城的三天三夜？
如何彌補我臨死前，連他一個回望都得不到的絕望？
我拿起木梳，一下下梳理著長發(fā)。
動作不疾不徐。
“沈修_竹，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tài)?！?/p>
“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
“清高孤傲，目下無塵。除了你那位弱不禁風的表妹，誰都入不了你的眼?！?/p>
我的話像一把刀，精準地戳在他心上。
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
“不是的，阿凝，我和婉兒……”
“住口。”
我猛地回頭，將木梳拍在桌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