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我的聲音，干澀，嘶啞，像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為什么？”天帝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俯瞰眾生的，理所當(dāng)然的傲慢，“因為，這個三界，太臟了?！?/p>
“神，仙，佛，魔，妖，鬼……太多的種族，太多的私欲，太多的紛爭?！?/p>
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世界。
“我需要的，是一個全新的，純凈的，只有一個聲音，一個意志的世界?！?/p>
“一個，由我，完全掌控的世界。”
“而你，塵兒，你是我計劃中，最完美的一環(huán)?！?/p>
“你擁有仙界戰(zhàn)神最高貴的血脈，又在魔界長大，身負(fù)兩界之長。只要我引導(dǎo)你，讓你親手?jǐn)財嗯c兩界的羈絆，再讓你，見識到這個世界真正的污穢。你，就會成為我最忠誠的，凈化者。”
“凈化？”我慘笑一聲，“用戰(zhàn)爭，用陰謀，用無數(shù)生靈的鮮血來凈化嗎？”
“必要的犧牲?！彼种貜?fù)了這四個字。和我爹墨天絕，說得一模一樣。
原來，他們，才是一類人。
不，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血泉之役，是你和墨天絕，聯(lián)手導(dǎo)演的一場戲，對不對？”我想起了一切，“你們的目的，就是除掉雷澤神君，同時，嫁禍給我，讓我和天界，徹底決裂！”
“聰明?！碧斓圪澰S地點了點頭，“雷澤那個蠢貨，太過迂腐，滿口的仁義道德，留著，只會礙事。”
“那你就不怕，墨天絕會反噬你嗎？”
“他？”天帝不屑地笑了，“他不過是我養(yǎng)的一條狗。一條，我隨時可以，宰掉的狗。”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處置我？”我看著他，心中，已是一片死寂。
“我本來，是想讓你去人間，經(jīng)歷一番紅塵之苦，再讓你‘意外’地，找到開天斧，然后，帶著無盡的仇恨和力量，回來，做我的凈化者?！?/p>
“可惜，楊戩那個變數(shù)，打亂了我的計劃?！?/p>
他看了一眼被定在半空的楊戩，眼神，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殺意。
“不過，沒關(guān)系。”
“過程曲折一點，結(jié)果，是一樣的?！?/p>
他向我伸出手。
“來，塵兒?；氐轿疑磉厑?。把你的手，交給我?！?/p>
“把你的仇恨，你的憤怒，你的力量，都交給我?！?/p>
“我將賜予你，新生。”
我看著他伸出的手。那只手，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溫暖地，撫摸過我的頭頂。
而現(xiàn)在，它只想將我，拖入無盡的深淵。
我緩緩地，抬起了我的手。
天帝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刻。
我笑了。
“做夢。”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催動了神魂深處，我那戰(zhàn)神父親，留給我的，最后一道保命符印。
“燃血歸元！”
轟——！
一股金色的火焰，從我的體內(nèi)，瞬間爆發(fā)！
火焰，沖破了天帝的“言出法隨”。
時空，恢復(fù)了流動。
楊戩，李天王，所有神仙，都恢復(fù)了行動。
“走！”
楊戩大吼一聲，他的天眼，猛然睜開！
一道足以撕裂天地的神光，從他的天眼中射出，直奔天帝！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天帝冷哼一聲，甚至沒有回頭，只是隨意地，揮了揮袖袍。
那道神光，便消散于無形。
但，就是這片刻的耽擱。
楊戩已經(jīng)抓住了我，化作一道金光，沖出了誅仙臺。
“攔住他們！”李天王怒吼。
無數(shù)的天兵天將，從四面八方，向我們涌來。
“哮天犬！”
楊戩大喝一聲。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哮天犬，瞬間化作一頭山岳般大小的黑色巨犬，張開血盆大口，擋住了所有的追兵。
“楊戩，你逃不掉的?！?/p>
天帝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回頭，看到他，只是緩緩地，抬起了一根手指，對準(zhǔn)了我們。
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的危機(jī)，籠罩了我的全身。
我感覺，整個天地，都在那一指之下，即將崩塌。
“噗——！”
楊戩，猛地噴出了一口金色的神血。
鮮血，灑在了我的臉上，溫?zé)帷?/p>
他用盡了最后的力量，將我，狠狠地，向前一推。
“去人間！活下去！”
我的身體，像一顆流星，不受控制地，向著下方的云海，墜落。
我最后看到的畫面。
是楊戩，轉(zhuǎn)身，手持三尖兩刃刀，獨自一人，沖向了那至高無上的，九天之帝。
他的背影，決絕，而孤獨。
像一個，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