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設(shè)在老宅的餐廳，長條紅木桌上擺了十二道菜，卻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fēng)聲。
蘇老爺子坐在主位，筷子沒動幾下，目光就落在蘇晚身上：“晴晴，下周的董事會，城西項目的報告你準(zhǔn)備好。”
“嗯。”蘇晚應(yīng)著，拿起公筷夾了塊青菜。她的手在抖，碗沿被撞得輕輕響。
“怎么回事？”老爺子皺了眉，“以前你主持項目，從來沒這么毛躁過?！?/p>
“可能……還沒緩過來。”蘇晚的指尖掐著筷子，指甲泛白。
這時，傭人端來一碟剛煮好的咖啡，放在蘇晚手邊。骨瓷杯沿冒著熱氣，焦糖的香氣飄過來。蘇晚渴了一下午，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去拿——
手腕突然被攥住了。
陸沉舟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她身邊，他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力道卻重得像鐵鉗?！澳阋郧罢f過，咖啡像毒藥。”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兩人能聽見，“怎么今天想嘗了？”
蘇晚的血一下子沖上頭頂，又瞬間退下去，手腳冰涼。她猛地想起姐姐在監(jiān)獄里的話——別碰咖啡。
“最近失眠，”她強(qiáng)扯出個笑，手腕輕輕掙了掙，“想試試能不能提神?！?/p>
陸沉舟的手指松了些，卻沒完全放開。他的拇指在她腕間的銀鏈上擦過，那枚小月亮吊墜晃了晃，撞在他的手背上?！笆撸俊彼袅颂裘?，目光掃過她的臉，“我怎么聽說，你這三天在外面，睡得很好?！?/p>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她沒在監(jiān)獄？
這時，斜對面的蘇明遠(yuǎn)突然笑了聲，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桌上的人都聽見：“晴晴這是長大了，知道照顧自己了。不像以前，總愛跟自己較勁?！彼f著，夾了塊紅燒肉放進(jìn)蘇晚碗里，“多吃點，不然陸沉舟該心疼了。”
蘇晚低頭扒著飯，眼角的余光瞥見蘇明遠(yuǎn)放下筷子時，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像淬了冰的針，扎得她后頸發(fā)緊。
散席后，蘇晚借口回房，剛走到樓梯口，手腕又被拉住。這次是陸沉舟。
“你的手在抖?！彼哪抗饴湓谒挠沂帧獎偛拍每Х缺氖?，此刻還在微微發(fā)顫?！疤K晴從不手抖?！?/p>
蘇晚猛地抽回手，后背抵著冰冷的樓梯扶手：“我累了?！?/p>
她轉(zhuǎn)身往樓上走，沒看見陸沉舟站在原地，指尖摩挲著自己的袖口，那里藏著枚跟她同款的尾戒——只是他的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的是“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