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困的靈魂凌晨兩點,辦公室里寂靜得可怕,
只有我敲擊鍵盤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空間里回響。屏幕的冷光映照著疲憊不堪的臉,
濃重的黑眼圈、干澀發(fā)紅的眼睛,都訴說著身體已經(jīng)極度困倦。桌上堆滿了文件和空咖啡杯,
垃圾桶里塞滿了揉成一團的廢紙,那是我無數(shù)次修改方案失敗的“殘骸”。
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份已經(jīng)改了無數(shù)次的策劃案,眼睛酸澀得幾乎要睜不開,
手指機械地在鍵盤上挪動,每一下敲擊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個項目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三個月,我?guī)缀趺刻於荚诩影?,無數(shù)個夜晚都是在這張辦公桌前度過。
老板的要求卻越來越離譜,方案也一次又一次被推翻,仿佛永遠都達不到對方的標準。
我的胃也開始隱隱作痛,這是長期不規(guī)律飲食和過度勞累的結(jié)果。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可我根本不敢停下手中的工作,因為一旦停下,
這個項目就可能徹底失敗,也會失去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就著涼透的咖啡把胃藥吞下去,
只希望能緩過這一陣的疼痛。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這壓抑的氛圍。
拿起手機,看到是老板打來的電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顫抖著按下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老板憤怒的咆哮聲:“林禹,你到底怎么回事?
這個方案改了這么多次還是不行!明天中午要是再看不到讓我滿意的版本,
你就不用來上班了!”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視線漸漸模糊,意識開始不清醒,只能無力地聽著老板的責罵,
以及譏諷……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從尾椎骨急速竄上后腦。視野開始變得奇怪,
屏幕的光亮似乎在衰減,四周的黑暗像潮水一樣從角落漫上來,吞沒了工位的邊界。
我聽見自己沉重的、拉風箱一樣的喘息聲,卻感覺不到氧氣進入肺部。想抬手撐住額頭,
這個平日里輕而易舉的動作,此刻卻如同挪動千斤重擔。手臂肌肉發(fā)出微弱的抗議,
根本不聽使喚。試圖深呼吸,吸進一點能讓自己清醒的空氣。然后,世界猛地傾斜了。
不是慢慢的歪倒,而是整個空間被一只無形巨手粗暴地掀翻。
顯示器、鍵盤、堆積如山的文件、那盆半死不活的綠蘿…所有東西都失去了原有的位置,
在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中瘋狂攪拌、融化,變成一片模糊扭曲的色彩旋渦。
感覺自己輕飄飄地離開了椅子,又或者是椅子拋棄了我。失重感攫住了我,
仿佛從高空急速墜落。耳邊似乎響起極其遙遠的、尖銳的鳴叫,覆蓋了空調(diào)的嗡鳴,
覆蓋了一切。那鳴叫越來越響,最終充斥了整個宇宙。在意識徹底被拽入黑暗前的一毫秒,
接觸到的最后一個實體,是冰冷堅硬、還沾著些許灰塵的地板。
甚至沒來得及感覺到撞擊的疼痛。黑暗溫柔又粗暴地接管了一切。
2.雙重背叛消毒水的味道依舊濃得化不開,輸液管里的液體還在不緊不慢地滴著,
在寂靜的病房里敲出單調(diào)的聲響?!八@情況,醫(yī)生說最少躺一周?!笔菍O艷的聲音,
沒有著急,反而帶著點松快?!耙恢軌蛄??!睆埡频穆曇舾懫?,
我記得他昨天還在電話里罵老板不是人,說等我醒了要我揍他?!搬t(yī)生說他本來就有低血糖,
加上疲勞過度,要是……”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要是這幾天再‘不小心’累著,
或者藥用錯了,可能就醒不過來了?!澳惘偭??”孫艷的聲音顫了一下,卻不是害怕,
更像在權(quán)衡,“他要是死了,警察會查的?!薄安槭裁??他是加班暈倒的,本來身體就垮了。
到時候就說我們沒注意,以為他只是睡沉了……”張浩笑了聲?!暗人麤]了,
他那套剛付首付的房子,還有公司保險金,不就都是你的了?”小艷回應(yīng):“可他只是勞累,
又不是什么大病...”“所以才要抓緊時間。醫(yī)生說過度勞累會導致多種并發(fā)癥,
這時候出什么事也合理...”“...那個新來的護士,
我看她經(jīng)驗不足...”小艷的聲音變得冷酷,
“要是用錯藥量...”“或者‘意外’過敏...”張浩補充道。腿一軟,差點摔倒,
我急忙扶住墻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兄弟和女友,正在計劃我的死亡?回到病床,
渾身發(fā)抖。為什么?就為了那筆保險金?3.試探第二天,我正想掙扎著坐起來喝點水,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了。進來的是李艷,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她看到我醒了,
臉上立刻堆起我熟悉的溫柔笑容,快步走過來:“阿禹,你醒啦?感覺怎么樣?嚇死我了。
”她伸手想探我的額頭,下意識地偏了偏頭,那只手就僵在了半空。李艷的笑容僵了一下,
很快又恢復自然,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醫(yī)生說你是疲勞過度加上低血糖,得好好休養(yǎng)。
我給你燉了粥,你喝點?”我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她今天穿了條新裙子,
是我上次發(fā)了年終獎,說要給她買的那個牌子。當時她還嗔怪我亂花錢,
說等以后日子好了再買?!霸趺戳??臉色這么難看?”她又問,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
就在這時,病房門又被推開,張浩探進頭來,看到我醒了,故作驚訝地喊了一聲:“臥槽!
阿禹你醒了?可以啊你,加班把自己加進醫(yī)院,夠拼的!”他大步走進來,手里拿著個果籃,
往床頭柜上一放,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我昨天就想來,被公司破事纏住了。感覺咋樣?
要不要我揍你們老板一頓替你出氣?”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和我認識了十幾年的張浩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昨天,我醒得早了那么一會兒,
又恰好沒力氣出聲,聽到了門外那番對話的話。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我最親近的人——一個是我規(guī)劃了未來的女友,一個是我能托孤的兄弟。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關(guān)切,語氣里滿是擔憂??晌覅s覺得,這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突然變得像某種劇毒的香水,聞著就讓人惡心。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
卻發(fā)現(xiàn)臉部肌肉僵硬得厲害。最終,我只是啞著嗓子說了句:“渴了?!崩钇G立刻應(yīng)著,
轉(zhuǎn)身去給我倒水。張浩則在我床邊坐下,開始吐槽我們老板的黑心肝,
說要聯(lián)合同事去舉報他壓榨員工。我靠在床頭,看著李艷的背影,看著張浩唾沫橫飛的側(cè)臉,
心里是止不住的厭煩。點滴輸完,
護士過來換藥水時我發(fā)現(xiàn)張浩總是有意無意地問護士我的用藥情況,
小艷則偷偷翻看我的病歷。4.反擊下午,一個新來的護士來送藥。
我注意到藥片顏色與之前不同。“這是什么藥?”我問道。
護士看了眼病歷:“是醫(yī)生新開的,幫助緩解神經(jīng)緊張的?!豹q豫間,
小艷走進來:“乖乖吃藥才能好得快呀?!彼男θ萏鹈酪琅f,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
趁小艷去打開水的間隙,我迅速把藥片藏在了舌下。一小時后,我開始感到頭暈和惡心。
按下呼叫鈴后,來的還是那個新護士?!拔也惶娣?..”氣喘吁吁地說。
護士檢查了體征,臉色突然變了:“等等,這癥狀...”她突然沖出去,
拿來另一盒藥:“您剛才吃的是這個嗎?”李偉搖頭,
吐出藏在舌下的藥片:“我吃的是你剛才給的另一種。”護士的臉色霎時蒼白:“不可能!
我給您的是標準的維生素補充劑...”她突然停頓,“剛才您女友問我借筆,
我轉(zhuǎn)身了幾秒鐘...”兩人對視一眼,一切不言而喻……“為什么?”護士問道,
聲音顫抖?!氨kU金。”我苦澀地說,“他們等不及我自然康復或死亡。
”護士沉默片刻:“我母親去年病逝,因為有人為了錢在藥上做手腳。
我當護士就是為了防止這種事再次發(fā)生?!庇媱澰诋斖碇贫?,于是我們決定將計就計,
“護士小楊假裝被收買,同意了李明的計劃。”深夜,張浩和小艷如期而至。
小楊舉著注射器走過來,兩人站在病房角落觀望,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
“注射后十分鐘就會起作用,”小楊說,“看起來像突發(fā)性心臟衰竭。”“完美。
”張浩笑道,“阿禹,別怪我們狠心,誰讓你總是這么‘頑強’呢。”就在這時,
病房燈光大亮。警察和醫(yī)院保安沖了進來。我從床上坐起,手中握著正在錄音的手機。
“八十萬夠你們蹲多少年?”我平靜地問。小艷尖叫著想沖出門,被保安攔住。
張浩則癱倒在地,面如死灰。事后警察告訴我說,小楊早就察覺不對,
提前通知了院方和安全部門。5.牛馬的覺醒我癱倒在床上,
床頭柜上手機正無聲而執(zhí)著地振動。瞥見屏幕上“張總”二字,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用沒打點滴的右手滑開接聽。“小林,方案好了嗎?客戶提前到今天十點看初稿,
你發(fā)我,我先過目?!敝鞴艿穆曇舾纱嗬?,沒有問候,沒有寒暄,直奔主題,
仿佛我只是一臺理應(yīng)二十四小時運轉(zhuǎn)的方案生成器。我看向窗外,
走廊傳來護士輕微的腳步聲?,F(xiàn)實如冷雨澆在臉上?!皬埧?,”我的聲音沙啞得自己都陌生,
“我在醫(yī)院?!薄芭叮犝f你昨晚不舒服了,好點沒?
”他的語氣里有一絲被勉強拽出的關(guān)切,但立刻接上,“方案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
你昨晚進醫(yī)院前不是說快完成了嗎?簡單修改下發(fā)我,還來得及。
”我看著輸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液體,
忽然想起過去三年里的無數(shù)個凌晨:通宵趕工的夜晚,取消的假期,
以及昨天我在辦公室一邊吞胃藥一邊加班直到被保安巡樓時發(fā)現(xiàn)及時送醫(yī)。手機那頭,
張總還在繼續(xù):“這個客戶對我們部門很重要,你是核心骨干,
關(guān)鍵時刻還得靠你啊……”血液似乎比藥液更冷地流入心臟。那一刻,
某種東西超過了臨界點?!皬埧偅蔽移届o地打斷他,“方案我不改了。”“什么?
別鬧情緒,知道你辛苦,項目獎金……”“我不是鬧情緒。”我看著窗外漸亮的天空,
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是辭職?,F(xiàn)在,正式地。”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繼而傳來提高的音量:“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撂挑子對得起團隊嗎?
有什么條件可以談,先完成項目!”我曾無數(shù)次被這種“團隊”“責任”的話語捆綁,
但此刻,聽著腕部監(jiān)測儀規(guī)律的心跳聲,我前所未有地清醒?!拔覍Φ闷饒F隊,
也對得起公司。現(xiàn)在,我想試試對得起自己?!蔽疑钗豢跉?,“辭職信會發(fā)您郵箱。
工作交接找小劉,他知道所有進度。”“你瘋了?!為這點事就辭職?哪個工作不辛苦?
”“張總”我最后說道“我的身體和生命,不是‘這點事’。
”這一刻感覺肩頭一沉的重擔忽然消失了6.報應(yīng)我站在醫(yī)院大門外,
手里攥著那張輕飄飄的出院小結(jié),像捏著一片羽毛,卻重得幾乎壓彎手腕。身體是空的,
被一場大病淘洗得只剩脆弱的殼,每一下呼吸都帶著陌生的輕盈和惶然。
車窗外的世界在勻速倒退,綠意流淌成模糊的色塊。空調(diào)低聲嗡鳴,車內(nèi)是近乎真空的寂靜。
指節(jié)無意識地收緊,攥著方向盤,皮革的觸感冰涼,提醒我身在何處。
思緒卻猛地被拽回那間肅穆的法庭??諝饽郎?/p>
法槌落下的聲音像驚雷炸開——“罪名成立”。他們被法警帶離被告席,
擦身而過時投來的那一眼,復雜得令我窒息:有恨,有驚,
或許還有一絲殘存的、被碾碎的情誼。我端坐著,像一尊被抽空靈魂的石膏像,
沒有勝利的快意,只感到一種被徹底焚燒后的虛無。這是正義的裁決,
卻無法完全撫平我內(nèi)心的傷痛。但至少,法律給予了他們應(yīng)有的懲罰,讓我知道,
作惡之人終逃不過法律的制裁。走出法庭,陽光灑在身上,暖烘烘的,我抬起頭,望向遠方,
準備收拾行囊,開啟那場被擱置許久的旅行。是時候放下過去,去擁抱新的生活,
在旅途中尋找治愈心靈的力量 。西藏自駕群是三個月前加入的,
群里大多是向往自由的靈魂。決定出發(fā)前一周,
一個名叫“風中的格桑花”的女群友加了我好友。“看到你說要自駕進藏,我也有這個計劃,
可以結(jié)伴同行嗎?”她的消息簡潔直接。7.初見點開她的朋友圈,幾乎沒有自拍,
大多是風景照——雪山、湖泊、經(jīng)幡,構(gòu)圖很有水準。最后在一張大昭寺前的合影角落,
我找到了一個模糊的側(cè)影,長發(fā)被風吹起,鼻梁很高?!盀槭裁慈ノ鞑??”我問。
“遺忘和重新開始。”她回復,“我叫林薇?!本瓦@樣,兩個陌生人約定去成都集合,
一同踏上318的國道第一次見面時,我差點沒認出她來。
照片里的側(cè)影根本無法展現(xiàn)林薇的真實樣貌。她站在越野車旁,一米七左右的個子,
麥色皮膚,眼睛像高原的湖泊,清澈見底卻讓人看不透深度?!皼]想到你真來了,
”林薇笑著說,“群里約過同行的人不少,最后都放了鴿子?!薄拔肄o職了,
沒什么能攔著我?!蔽野研欣罘胚M后備箱,“你呢?為什么一個人進藏?
”林薇的笑容淡了些,“剛結(jié)束一段五年的感情,需要換個環(huán)境思考人。車窗外,
是望不到盡頭的天路。湛藍的天幕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掬下一捧純粹的藍。
云朵碩大、潔白,以極慢的速度在天際流淌。我們的越野車,像一只小小的甲蟲,
正奮力攀爬在這片遼闊無盡、色彩斑斕的畫布上——赭紅的山巖,碧綠的草甸,
遠處雪峰勾勒出鋸齒般銀亮的線條。收音機里斷續(xù)播放著聽不懂的藏語歌曲,
混合著風噪和引擎的轟鳴。就在這份遼闊帶來的沉醉幾乎要淹沒一切時——“砰?。?/p>
”一聲沉悶又極具沖擊力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從車底炸開。緊接著,車身猛地向右側(cè)一沉,
伴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輪轂瘋狂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方向盤立刻變得難以控制,
像一匹受驚的野馬,劇烈地扭動起來。“操!爆胎了!” 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我死死攥住方向盤,雙腳默契配合,點剎、穩(wěn)住方向,憑借老練的技術(shù),
硬是將失控邊緣的車子緩緩地、歪斜地停在了路邊相對平坦的砂石地上。車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先前所有的愜意和贊嘆,都被這聲爆響震得粉碎。高原稀薄的空氣里,
只剩下驚魂未定的喘息聲,以及窗外呼嘯而過的、更加顯得冷漠的風聲。推門下車,
高原冰冷的風立刻灌滿衣領(lǐng),讓人打了個寒噤。繞到右側(cè),慘狀一目了然:右后輪完全癟了,
橡膠胎壁被撕開一道猙獰的口子,像一張嘲笑的大嘴。輪轂邊緣直接硌在粗糙的路面上。
不用檢查也知道,這條胎徹底報廢了。“m的,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啐了一口,
掏出手機,屏幕上那微弱的信號格無情地嘲笑著我們。舉著手機四處晃蕩,
試圖捕捉一絲飄忽不定的信號,樣子像個滑稽的現(xiàn)代祈雨儀式。時間是下午五點多,
但高原的太陽依舊懸得很高,光線強烈得晃眼。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解決問題?!皳Q備胎!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慌亂,打開了后備箱。工具和全尺寸備胎都在,
這讓我們稍稍安心。然而,高原換胎,遠不是想象中擰幾個螺絲那么簡單。
千斤頂支在并不平坦的碎石地上,每一次搖起都讓人心驚膽戰(zhàn),
生怕它支撐不住數(shù)噸重的車身。卸螺絲更是第一道難關(guān)。高原的氧氣含量只有內(nèi)地的六七成,
平時走路快些都喘,更別提這種重體力活了。我們兩個輪流上陣,用腳狠狠踩踏扳手,
臉憋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起,喘得如同破風箱。那幾顆被震得死死的螺絲,
才極不情愿地、發(fā)出一聲聲刺耳的“嘎吱”聲,緩緩松動。每完成一個步驟,
都不得不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腔里火燒火燎,像是要炸開。
高原的夕陽,毫不留情地拖長了我們的影子,溫度開始急劇下降。當最后一顆螺絲擰下,
癟掉的輪胎被卸下來,準備換上備胎時,
我們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絕望的問題——也許是長時間顛簸,也許是之前就有隱患,
那個全尺寸備胎的氣壓,低得根本沒法用!用手一按,就能按下一個凹坑。最后一絲希望,
破滅了。8.錯亂天色,就在我們徒勞的努力中,不可逆轉(zhuǎn)地暗了下來。
夕陽最后一抹余暉沉入遠山背后,巨大的、深藍色的天幕迅速籠罩四野,溫度驟降,
寒風瞬間變得刺骨。繁星開始一粒一粒地蹦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最終匯聚成一條浩瀚璀璨的銀河,橫亙在天頂。美得令人窒息,也冷得令人絕望。
“沒辦法了,只能在車里過夜,等天亮再說?!蔽业穆曇魩еv和無奈。
我們蜷縮在冰冷的車廂里。所有的厚衣服、睡袋都翻出來裹在身上,
依然難以抵擋無孔不入的寒氣。車窗玻璃上很快凝結(jié)起一層白霜。高原的夜,靜得可怕,
除了呼嘯的風聲,就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聲和偶爾牙齒打顫的咯咯聲。身體因為缺氧和寒冷,
太陽穴隱隱作痛,每一次深呼吸都帶著冰冷的痛楚。我們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