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在游輪上之后,我和裴千語之間的關(guān)系,就進入了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tài)。
她沒有再提解雇我的事,我也心安理得地繼續(xù)當我的“貼身男秘書”。
不過,我的工作內(nèi)容,多了一項——每晚去她的公寓,給她做二十分鐘的“頭部放松按摩”。
裴千語的公寓在江城最頂級的富人區(qū),一個大平層,裝修得像個冰冷的樣板間,沒一點煙火氣。
她給了我門禁卡,讓我每晚十點準時到。
第一次去的時候,我還有點不自在。孤男寡女,夜深人靜。
但裴千語顯然比我坦然得多。她把我當成一個功能性的、會行走的按摩儀。每次我給她按完,她倒頭就睡,雷打不動。而我則自覺地離開,順便幫她鎖好門。
漸漸地,我也習(xí)慣了。
這天下午,我照常開車載她去參加一個項目剪彩儀式。
車子行駛到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我習(xí)慣性地掃了一眼后視鏡。
一輛黑色的面包車,從三個路口前,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我眼神一凝,不動聲色。
“裴總,”我一邊盯著后視鏡,一邊狀似無意地問,“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后座的裴千語正在閉目養(yǎng)神,聞言連眼睛都沒睜開:“我的敵人,可以從這里排到公司樓下?!?/p>
“有沒有……比較沒腦子,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的那種?”
“我叔叔,裴東海?!彼K于睜開了眼睛,目光清冷,“怎么了?”
“沒什么,”我笑了笑,“就是覺得今天天氣不錯,挺適合見見血的。”
話音剛落,綠燈亮起。
我一腳油門,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而那輛面包車,也跟了上來。
剪彩儀式在一個新建成的商業(yè)廣場,現(xiàn)場人多眼雜。
我把車停在地下車庫,特意選了一個靠近出口,但又有柱子遮擋的位置。
“裴總,剪彩儀式大概多久?”下車前,我問她。
“半小時?!?/p>
“好?!蔽尹c了點頭,“結(jié)束之后,直接回車上,哪里也別去。”
我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裴千語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這個女人很聰明,她知道我不會無的放矢。
儀式很無聊,就是一群領(lǐng)導(dǎo)和老板站在臺上說廢話。
我站在臺下,看似在發(fā)呆,實際上眼角的余光,已經(jīng)鎖定了人群中三個可疑的目標。
一個穿著工作服的攝影師,但他手里的相機鏡頭,始終對準的是裴千語,而不是臺上的領(lǐng)導(dǎo)。
一個混在記者堆里的年輕人,鴨舌帽壓得很低,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還有一個,是站在場地邊緣,假裝打電話的壯漢。
三個人,隱隱形成一個三角,把裴千語圍在了中間。
是專業(yè)的。
我心里有了判斷。
半小時后,儀式結(jié)束,裴千語按照我的囑咐,在幾名公司高管的簇擁下,朝地下車庫走去。
那三個人,也動了。
我跟在裴千語身后半步的距離,低聲說:“待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往車上跑,別回頭?!?/p>
“你……”
“相信我?!?/p>
走到車庫,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就在我們即將到達車位的時候,異變陡生!
那個“攝影師”突然從人群中沖出,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直地刺向裴千語的后心!
“小心!”
周圍的人群發(fā)出一片驚呼。
裴千語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瞬間煞白。
但,那把匕首,沒能再前進一寸。
一只手,像鐵鉗一樣,牢牢地抓住了“攝影師”的手腕。
是我。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啊——!”“攝影師”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我沒有停,一記干脆利落的膝撞,狠狠地頂在他的小腹。他整個人像一只煮熟的蝦米,弓著身子倒了下去,瞬間失去了戰(zhàn)斗力。
電光火石之間,另外兩個人也從兩側(cè)包抄了過來。
戴鴨舌帽的年輕人手里多了一根甩棍,那個壯漢則赤手空拳,但拳頭上帶著指虎。
“快走!”我沖著已經(jīng)嚇呆的裴千語吼了一聲。
她如夢初醒,轉(zhuǎn)身就朝車子跑去。
甩棍帶著風(fēng)聲,朝我的腦袋砸來。
我側(cè)身躲過,順勢抓住他的手腕,一擰一帶,他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我抬腳一記側(cè)踹,正中他的肋骨。
與此同時,那個壯漢的拳頭也到了。
我松開年輕人,不退反進,迎著他的拳頭沖了過去。
在拳頭即將擊中我面門的那一剎那,我身體猛地一矮,躲過攻擊的同時,一記兇狠的上勾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壯漢兩眼一翻,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車庫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兔起鶻落的場面驚呆了。
我拍了拍手,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我“哎喲”一聲,捂著自己的胳膊,表情痛苦地靠在了車門上。
“疼疼疼……裴總,我好像受傷了……”我齜牙咧嘴地對車里的裴千語喊道。
裴千語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推開車門跑下來,臉上寫滿了驚魂未定和……一絲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你哪里受傷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胳膊……剛才為了保護你,好像被那個王八蛋的刀劃了一下?!蔽野研渥訑]起來,只見胳膊上,果然有一道淺淺的血痕。
這當然是我自己剛才趁亂,用指甲劃的。
演戲,就要演全套。
“快,上車,去醫(yī)院!”她扶著我,語氣焦急。
“別別別,裴總,”我連忙擺手,“去醫(yī)院太麻煩了,還得報警,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我看就去個小診所,打破傷風(fēng),包扎一下就行了。”
我可不想跟警察打交道,我的檔案,經(jīng)不起查。
裴千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剛才我那干凈利落的身手,可不像一個普通的炊事兵。
但我痛苦的表情,又不像裝的。
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好,聽你的?!?/p>
在去診所的路上,她一直沉默著。
到了診所,醫(yī)生給我清洗傷口的時候,我疼得“嗷嗷”叫,眼淚都快出來了。
“先生,您能別叫了嗎?就破了點皮?!贬t(yī)生一臉無語。
“醫(yī)生你不懂!”我一臉悲壯,“我這是工傷!是為了保護我們美麗與智慧并存的裴總才受的傷!這道傷疤,是我忠誠的勛章!”
旁邊的裴千語,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包扎好之后,我伸出我那只被包得像個粽子一樣的胳膊,遞到裴千語面前。
“裴總,”我一臉嚴肅,“你看,刀是為你擋的,血是為你流的。但這醫(yī)藥費,我覺得咱們得另算。還有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營養(yǎng)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