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讓我攻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清冷權(quán)臣沈訣。 前世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任務(wù),
結(jié)果被他發(fā)現(xiàn)端倪,一劍穿心。 重生后我徹底擺爛,合巹酒灑了無所謂,
交杯酒直接自己喝光。 在他陰沉的目光中我掏出和離書:“要么和離,要么喪偶,選一個。
” 沒想到他竟捏碎酒杯冷笑:“夫人以為,為夫還會讓你死第二次嗎?”1紅。
鋪天蓋地的紅。龍鳳喜燭爆開一點(diǎn)燈花,噼啪一聲輕響,將我從那片濃稠的血色幻象中驚醒。
鼻腔里仿佛還殘留著鐵銹般的腥氣,心口那剜心剔骨的劇痛記憶猶新。
我僵硬地坐在拔步床邊,大紅的嫁衣沉甸甸地壓在身上,金線刺繡摩挲著皮膚,
帶來一種近乎窒息的束縛感。眼前是晃動的鴛鴦戲水紅蓋頭,視線所及,
唯有自己緊緊交握、指節(jié)發(fā)白的雙手。是了。我回來了。回到了永熙四年,十月初七。
我鳳冠霞帔,嫁與當(dāng)朝權(quán)臣沈訣的這一夜。也是我上一世,被他用那柄嵌著藍(lán)寶石的匕首,
一劍穿心,香消玉殞的這一夜?!按笕恕!遍T外傳來侍女怯怯的通傳聲,
伴隨著一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來了。我的血液瞬間凍住,連呼吸都滯澀了一瞬。
那腳步聲踏在回廊的木地板上,不疾不徐,卻像一步步踩在我的心臟上,
沉重得讓我?guī)缀跸胍榭s起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股清冷的、帶著夜露寒氣的風(fēng)隨之涌入,沖淡了室內(nèi)過分的甜香。
透過蓋頭下方有限的視野,我看見一雙玄色錦靴停在了面前,靴面上用銀線繡著暗沉的云紋,
一如它的主人,低調(diào)而危險。他站定了,沒有立刻動作。我卻能感受到那如有實(shí)質(zhì)的目光,
穿透了鮮紅的蓋頭,落在我臉上。冰冷,審視,不帶一絲一毫新婚應(yīng)有的溫度。
前世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喘不過氣。我記得蓋頭被挑開時,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平靜無波,看我如同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我記得我是如何按照系統(tǒng)機(jī)械的提示,擠出最完美的笑容,說出那句嬌羞的“官人”,
試圖完成那所謂的“攻略任務(wù)”。然后呢?然后是長達(dá)三個月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嘗試。
是無數(shù)次笨拙的討好,小心翼翼的試探,
那些被系統(tǒng)強(qiáng)制說出的、肉麻到令人作嘔的“情話”。最終,
在我一次試圖在他書房香爐里添加系統(tǒng)出品的“情動”秘藥時,被他當(dāng)場擒住。
他甚至沒有動怒。只是用那雙寒潭般的眼睛看著我,指尖捻起一點(diǎn)香灰,
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誰派你來的?”那柄漂亮的、他曾用來為我削過蘋果的匕首,
下一刻就精準(zhǔn)地沒入了我的心臟??斓米屛疫B疼痛都只感受到最初的一瞬,剩下的,
只有無邊的冰冷和黑暗。系統(tǒng)的警報聲尖銳得刺耳,然后在徹底的死寂中,歸于虛無。
2“請大人用喜秤,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毕材镎~媚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帶著小心翼翼的敬畏。一根系著紅綢的烏木喜秤,緩緩伸入了我的視野下方。來了。
就是現(xiàn)在。按照禮制,他該為我挑開蓋頭。按照我前世的劇本,我該含羞帶怯,
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能讓他“驚艷”的笑容。去他媽的驚艷。去他媽的攻略任務(wù)。
死過一次才知道,
那綁定了我、在我腦子里日夜聒噪、用抹殺威脅我必須去攻略這個男人的垃圾系統(tǒng),
在我被沈訣殺死的那一刻,居然也跟著一起崩潰消散了。如今的我,是自由的。
一個死過一回、無所畏懼的自由靈魂。就在那喜秤即將觸碰到蓋頭邊緣的剎那,我猛地抬手,
自己一把將那塊礙事的紅綢扯了下來!動作太大,頭上沉甸甸的鳳冠珠翠一陣劇烈晃動,
撞出叮當(dāng)?shù)拇囗?。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我瞇了瞇眼。眼前,沈訣執(zhí)著喜秤的手頓在半空。
他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燭光映照下,面容清俊絕倫,眉眼如畫,
卻透著一股子冰雕般的冷冽。那雙看向我的眸子,果然如記憶中一般,深黑,冰冷,
沒有任何波瀾。只有在我粗魯?shù)刈孕谐断律w頭時,那長而密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喜房內(nèi)侍立的丫鬟喜娘們顯然被我這離經(jīng)叛道的舉動驚呆了,瞬間跪倒一片,大氣不敢出。
沈訣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掠過我尚未消散驚懼殘留的眼底,然后,
緩緩落在我自己扔在一旁的蓋頭上。他放下了喜秤,沒說話。屋內(nèi)死寂,落針可聞。
一個嬤嬤硬著頭皮上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端來合巹酒,試圖緩和氣氛:“大人,夫人,
該喝合巹酒了,從此以后和和美美……”玉杯盛著清冽的酒液,遞到我和沈訣面前。
我盯著那酒杯。前世,就是這杯酒之后,
系統(tǒng)催促我進(jìn)行第一步親密互動——“不經(jīng)意”地將酒液灑在他身上,
然后借擦拭之機(jī)“無意”觸碰。結(jié)果我太緊張,手抖得厲害,酒沒灑他身上,
全潑自己裙裾上了。換來他淡淡一瞥,和一句輕飄飄的“毛躁”。這一次——我伸手,
幾乎是搶過了那兩杯酒。然后在所有人驚駭?shù)哪抗庵?,手腕猛地一揚(yáng),
將其中一杯狠狠地潑灑在地上!瓊漿玉液潑在光潔的金磚地面上,濺開一灘深色的水漬,
如同潑灑開一道決絕的宣言?!把剑 庇醒诀邲]忍住低呼出聲,又立刻死死捂住嘴。
沈訣的視線從地上的酒漬,慢慢移到我臉上。他的眼神依舊沒什么溫度,
但深處似乎有什么極細(xì)微的東西動了動,像是平靜湖面投入了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漣漪尚未蕩開便已消失。我無視他,舉起剩下的那杯酒,送到自己唇邊。
系統(tǒng)不是讓我喝交杯酒嗎?不是要纏綿對視,臂彎交繞嗎?去他的。我一仰頭,
在沈訣的注視下,將本該與他交杯共飲的合巹酒,自己一口悶了個干凈!酒液辛辣,
從喉嚨一路燒灼到胃里,卻奇異地給了我一股豁出去的勇氣?!斑旬?dāng)”一聲,
空了的玉杯被我隨手扔回托盤里,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我抬手,用力抹去唇邊沾染的酒漬,
像是要擦掉所有關(guān)于前世的虛偽和不堪。整個喜房靜得可怕,所有仆役跪伏在地,
身體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恨不得把自己縮進(jìn)地縫里去。
他們大概覺得這位新進(jìn)門就發(fā)瘋的夫人,下一秒就會被拖出去亂棍打死。
沈訣終于有了些明顯的反應(yīng)。他微微瞇起了眼,那雙過分漂亮的鳳眸里,
淬煉出一點(diǎn)冰棱似的寒光,落在我身上。他的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勾了一下,不像笑,
反倒像猛獸嗅到了獵物異常舉動時,那種帶著一絲玩味和更多危險的打量。
壓力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比暴怒的呵斥更令人窒息。他朝我走近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將我完全籠罩其中。
那股清冷的、帶著淡淡沉水香的氣息壓迫而來。前世臨死前那徹骨的冰冷仿佛再次攫住了我,
我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開始發(fā)顫,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撞碎肋骨。
但我強(qiáng)迫自己站直了,抬起頭,迎上他那深不見底的目光。不能退。謝婉,死過一次了,
還怕什么?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給自己注入最后的勇氣,然后伸手,
探入自己寬大的嫁衣袖袋之中。摸索了一下,我掏出了一封信函。素白的信封,
在這滿室刺目的鮮紅中,顯得格外突兀,格外扎眼。我甚至能感覺到,當(dāng)我拿出這封信時,
沈訣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了幾分,像冰針一樣刺在我拿著信的手上。我竭力穩(wěn)住顫抖的指尖,
將那張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紙,遞到他面前。聲音因?yàn)榫o張和酒精的刺激,有些發(fā)啞,
卻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不管不顧的清晰:“沈訣?!蔽抑苯咏辛怂拿?,
省略了所有敬稱和虛偽的纏綿?!斑@里有兩個選擇。”我頓了一下,
迎著他驟然深沉、仿佛瞬間凝起風(fēng)暴的眼眸,一字一句,斬釘截鐵:“一,簽了這份和離書,
從此你我嫁娶各不相干。
“二……”我的目光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他眼底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幾乎讓我以為是錯覺的驚詫,
以及隨之而來更深沉的幽暗,繼續(xù)說了下去,語氣平靜得可怕:“要么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
給我個痛快?!薄皢逝家残小D氵x一個?!闭f完這最后一句話,我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卻仍強(qiáng)撐著站在那里,像一根繃緊到極致、即將斷裂的弦。指尖捏著的那封和離書,
因?yàn)橛昧Χ⑽Ⅰ薨櫋O卜績?nèi)紅燭高燃,噼啪作響,映得他一身紅衣似血,面容卻冷白如玉。
他低頭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guī)缀跻詾闀r間已經(jīng)凝固,久到我撐著的雙臂開始發(fā)酸,
久到那瘋狂的恐懼再次試圖吞噬我。3然后,他忽然動了。
他沒有去看那封幾乎要戳到他胸口的和離書,而是緩緩地、緩緩地伸出了手。旁邊托盤上,
還有一杯原本屬于他的、我未曾潑掉的合巹酒。他拈起了那只玉杯。指尖修長,骨節(jié)分明,
在燭光下泛著冷感的光澤。他看也沒看,指腹微微一用力?!芭?!
”一聲清脆至極的爆裂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死寂!那堅(jiān)硬的玉杯,竟被他徒手生生捏碎!
碎片夾雜著殘存的酒液,迸濺開來,有幾片甚至擦過我的臉頰,帶來一絲冰涼的刺痛。
我瞳孔驟縮,心臟幾乎跳出喉嚨口。他卻仿佛毫無所覺,任那些碎片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殷紅的血珠,瞬間從他被割破的掌心沁出,沿著他冷白的手指蜿蜒而下,一滴,兩滴,
無聲地砸落在鮮紅的地毯上,裂開更深暗的痕跡。他抬眸,視線重新鎖死我。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里,不再是全然的冰冷,
而是翻涌著一種極其復(fù)雜、我完全無法讀懂的情緒。像是震驚,像是探究,
像是一種極度壓抑的、幾乎要破籠而出的瘋狂。他忽地扯開嘴角,勾出一抹極淡、極冷,
卻莫名讓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低沉的、帶著一絲啞意的聲音,伴隨著他掌心血珠滴落的節(jié)奏,
在這落針可聞的死寂喜房里,清晰地砸進(jìn)我的耳膜:“夫人以為——”他頓了頓,
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冰冷的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偏執(zhí)。
“為夫還會讓你……”“……死第二次嗎?”那聲音不高,甚至壓得有些低,
卻像淬了冰的鋼針,一根根釘進(jìn)我的耳膜,震得我顱腔都在嗡鳴。……第二次?
他怎么會說……第二次?巨大的驚駭如同冰水兜頭淋下,
瞬間凍結(jié)了我四肢百骸里那點(diǎn)虛張聲勢的勇氣。我瞳孔緊縮,死死盯著他,
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戲謔、試探,或者別的什么。沒有。只有深不見底的幽寒,
和掌心不斷沁出的、觸目驚心的紅。那紅滴落在同樣鮮紅的地毯上,無聲無息,
卻比任何喧囂都更令人窒息。空氣里驟然彌漫開一股極淡的鐵銹味,混著合巹酒殘存的冷香,
詭異得讓人頭皮發(fā)麻。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那場發(fā)生在三月后的死亡,
那柄沒入心口的匕首,他冰冷審視的目光……除了我和那個已經(jīng)灰飛煙滅的系統(tǒng),
不該有第三個人知曉!是試探。一定是試探。我強(qiáng)迫自己從那石破天驚的五個字里掙扎出來,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疼痛維持搖搖欲墜的鎮(zhèn)定??珊韲蛋l(fā)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方才潑酒、自飲、遞和離書的囂張氣焰,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和他此刻流血的手掌,
碾得粉碎。周圍的仆役早已嚇癱在地,抖如篩糠,連嗚咽聲都死死憋在喉嚨里。
沈訣的目光卻從我臉上移開,落在他自己仍在淌血的手上。他眉梢?guī)撞豢刹斓仵玖艘幌拢?/p>
不是為疼痛,更像是對這不受控的流血和碎裂的狼藉感到一絲不耐。“收拾了。
”他聲音平淡無波,吩咐跪得最近的一個丫鬟。那丫鬟幾乎軟倒在地,連滾帶爬地起來,
手腳并用,用顫抖的袖子去擦拭地上的酒漬和碎片,又哆哆嗦嗦地想替他包扎。他卻避開了,
只隨意地從袖中扯出一方素白帕子,漫不經(jīng)心地纏在掌心的傷口上,帕子瞬間洇開一團(tuán)鮮紅。
然后,他的視線重新落回我臉上,落回我依舊僵直舉著的那封和離書上。
“看來夫人對這門婚事,頗有微詞?!彼Z氣淡漠,聽不出喜怒,
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從未出口,仿佛他流血的手并不存在,“陛下親自賜婚,
丞相府與國公府聯(lián)姻,關(guān)乎朝局,非是兒戲?!彼坝诌~了一步。
帶著那股迫人的血腥氣和冷冽的沉水香,再次將我籠罩。4我下意識地想后退,
腳跟卻像釘在了原地。他伸出手,沒有接那封和離書,
冰涼的、沾著些許未干酒液和血腥氣的手指,卻輕輕捏住了我遞著信函的那只手腕。
我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栗。他的指尖很冷,像一塊寒玉,激得我猛地一顫,幾乎要甩開。
他卻握得不容置疑,力道控制得極好,既不會弄疼我,也絕不容我掙脫。
那被帕子草草包裹的傷口就在我腕脈附近,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微微的濡濕和溫?zé)帷?/p>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zé)?。“和離,或是喪偶……”他重復(fù)著我的選項(xiàng),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玩味,俯身靠近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緩緩道,
“夫人倒是替為夫想得周全?!彼康锰粑鬟^我耳廓,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只可惜,”他頓了頓,目光像冰冷的蛛絲,纏繞著我,“這兩個選項(xiàng),我都不選。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捏著我手腕的力道微微一轉(zhuǎn)。我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
指間那封素白的和離書已然易主,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捏著那薄薄的信封,看也未看,
指間稍一用力?!班屠病币宦曒p響,在死寂的房間里清晰得刺耳。
那封我揣了許久、視作解脫希望的和離書,在他掌中輕而易舉地被撕成了兩半,再撕,
變成四片……碎紙如同蒼白的蝶,紛紛揚(yáng)揚(yáng)飄落,混入地毯上酒液與血的污漬里。
他松開了我的手腕。那里還殘留著他指尖冰冷的觸感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我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堆碎片,又抬眼看他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臉,
一股巨大的絕望和憤怒猛地沖上頭頂,蓋過了恐懼?!吧蛟E!”我聲音發(fā)顫,
幾乎是尖叫出來,“你憑什么——”“就憑我是你的夫君?!彼驍辔?,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仿佛在陳述一個天經(jīng)地義的真理,“拜了天地,入了宗譜,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