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101次殺死夜鶯時，她的身體在火焰中化作了一灘黑色的粘液，只留下那枚【隱身】碎片在地上閃爍。
“這是第幾次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猛地轉身，消防斧劈向對方喉嚨——卻在看清那張臉時停住了手。
鏡子。
站在我面前的，是第89次循環(huán)的“我”。
他穿著沾滿血污的沖鋒衣，左眼纏著紗布（第89次循環(huán)時被神父的圣水燙傷），手里握著一把同樣的消防斧。唯一的區(qū)別是，他的眼神里還帶著一絲天真，不像我，只剩下麻木和決絕。
“你是誰？”第89次的我警惕地后退一步，斧刃對準我的胸口，“循環(huán)者？還是神父的人？”
我放下消防斧，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距離下次重置還有：18:32:47】，而他的手機屏幕上，數(shù)字是【00:05:11】。
“我是你?！蔽冶M量讓語氣平靜，“12次循環(huán)后的你?！?/p>
第89次的我愣住了，隨即狂笑起來：“放屁！我才不會變成你這副鬼樣子！”
他突然撲過來，速度比我記憶中快得多。我側身躲過，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按住他的肩膀——這是第92次循環(huán)時，我自己發(fā)明的擒拿術。
“你左肩的舊傷還沒好?！蔽叶⒅难劬Γ暗?7次循環(huán)時被趙虎的軍隊打斷的，對吧？”
第89次的我瞳孔驟縮，掙扎的力氣瞬間消失了。
（二）
廢棄工廠的天臺上，兩個陳默坐在生銹的水塔上，分享著同一瓶礦泉水。
“所以，神父真的是反派？”第89次的我咬著壓縮餅干，含糊不清地問，“他不是在救人嗎？”
“救？”我冷笑一聲，“他是在養(yǎng)肥羔羊，等著獻祭?！?/p>
我把神父和夜鶯的對話復述了一遍，包括“永恒之門”和“主”。第89次的我臉色越來越白，最后把餅干扔在地上：“操！我就知道那老東西不對勁！”
“我們得阻止他?！蔽艺f，“今晚七點的獻祭儀式，他要用我的碎片開啟什么門?！?/p>
第89次的我突然站起來，眼神變得堅定：“我知道他的弱點！”
第89次循環(huán)時，他曾潛入神父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對方害怕三樣東西：純銀制品、圣經(jīng)第37章的經(jīng)文，以及——
“他怕光?！钡?9次的我壓低聲音，“不是普通的光，是循環(huán)開始前的‘初陽’。”
我心里一動。第1次循環(huán)的日出時間是早上5點43分，如果能在儀式上制造類似初陽的強光……
“工廠倉庫里有舞臺燈?！钡?9次的我指向樓下，“第86次循環(huán)時，我在這里辦過‘末日派對’，記得燈的線路怎么走?！?/p>
【距離下次重置還有：17:58:22】
【第89次循環(huán)剩余時間：00:00:47】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我抓住他的手：“等等！夜鶯為什么會復活？”
第89次的我笑了，笑容里帶著詭異：“因為她不是人……神父也不是……他們是‘系統(tǒng)’的使者……”
他徹底消失了，只留下一句飄在空中的話：
“小心鏡子……”
（三）
晚上六點五十分，我和“過去的我”布置的舞臺燈已經(jīng)藏在了鐘樓祭壇的四周。電線連接著一個簡易的定時開關——第76次循環(huán)時從炸彈上拆下來的零件。
大廳里，神父正在主持儀式。二十多個潛在循環(huán)者跪在地上，低著頭，像待宰的羔羊。夜鶯站在神父身后，穿著新的黑色風衣，手里拿著一把沾滿血跡的匕首。
“時辰到了。”神父舉起圣經(jīng)，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讓我們將最純潔的碎片獻給‘主’，開啟永恒之門！”
他的目光鎖定我：“孩子，過來吧，成為‘主’的仆人，你將獲得永恒的生命?！?/p>
我慢慢走向祭壇，消防斧藏在身后。手機上的倒計時跳動著：【00:00:30】
“跪下！”夜鶯厲聲喝道，匕首對準我的喉嚨。
我沒有跪。而是猛地按下藏在口袋里的遙控器。
轟！
舞臺燈同時亮起，刺眼的白光淹沒了整個大廳。神父發(fā)出一聲慘叫，像被硫酸潑中一樣后退，黑袍冒起白煙。
“初陽……不！”他捂著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夜鶯反應過來，匕首劈向我的胸口。但我早有準備，速度碎片全力發(fā)動，側身躲過，消防斧橫掃她的腰腹。
“噗嗤”一聲，她的身體被劈成兩半。黑色的粘液流了一地，【隱身】碎片滾到我的腳邊。
“結束了?！蔽覔炱鹚槠D身走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潛在循環(huán)者，“離開這里，永遠別回來?！?/p>
（四）
神父已經(jīng)不見了。
我追到他的辦公室，只看到墻上的六芒星印記在發(fā)光，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辦公桌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日記，字跡扭曲，像是用鮮血寫的：
“第1000次循環(huán)，‘主’快要蘇醒了……最后的碎片必須是‘純潔之心’……”
日記的最后一頁貼著一張照片：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實驗室里，身邊站著一個小女孩——竟然和林小雨長得一模一樣！
【距離下次重置還有：17:45:11】
手機突然震動，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恭喜你，第101個覺醒者。但游戲才剛剛開始——‘循環(huán)者聯(lián)盟’很快會找到你。”
發(fā)件人顯示：【零】
我握緊手機，看向窗外。夜色中，鐘樓的影子像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釘在城市的心臟上。
第89次的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在腦海中回響：
“小心鏡子……”
我猛地回頭，看向辦公室墻上的穿衣鏡。
鏡子里，我的身后站著一個人。
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對著我微笑。
第四章 鏡像迷宮與雙面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