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么在我和塵光的極限拉扯中,一天天過去。
我以為,我會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慢慢地,磨掉他所有的戒備和防備,直到他再也離不開我。
可我沒想到,意外,來得那么快。
這天,我正在院子里幫一個叫阿梨的小女孩梳頭。
阿梨是山下村子里的孤兒,父母都死在了那次豹妖的襲擊中。塵光心善,便把她接到了寺里,暫時住在我隔壁的雜役房。
小姑娘很乖巧,也很黏我。
她說,我長得像她故事書里的仙女姐姐。
我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說我才不是仙女,我是妖女。
她卻很認真地搖頭,說:“姐姐才不是妖女,姐姐是好人?!?/p>
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地,軟了一下。
就在我給阿梨編好最后一根小辮子時,一群不速之客,闖進了禪院。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黑衣,臉上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
他身上,帶著一股和我極其相似的,屬于“執(zhí)行者”的氣息。
我心里一沉。
是“清理者”。
快穿局里,專門負責處理任務失敗,或者像我這樣,行事太過火,擾亂小世界秩序的執(zhí)行者。
“姜窈,”面具男的聲音,像淬了冰,“玩夠了嗎?該跟我們回去了?!?/p>
阿梨被這陣仗嚇到了,躲在我身后,瑟瑟發(fā)抖。
我把她護在身后,站起身,看著面具男,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編號777,局里最聽話的一條狗。怎么,這么快就來給我收尸了?”
“對任務目標使用禁忌手段,擾亂世界線,造成不可逆轉的因果偏差。姜窈,你犯的錯,足夠被格式化一百次了?!泵婢吣械穆曇衾?,不帶一絲感情。
“那也得等我完成任務再說?!蔽掖绮讲蛔?。
“不必了?!泵婢吣袚u了搖頭,“你的任務,到此為止。我們會接手,用‘修正’的方式,讓佛子回歸他原有的命途?!?/p>
說完,他和他身后的幾個黑衣人,身上同時爆發(fā)出強大的能量。
他們要動手了!
我臉色一變,立刻將阿梨推向禪房:“快進去!找塵光!”
然后,我迎了上去。
我知道我打不過他們。
清理者,每一個,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S級。
但我不能退。
我若是被帶走,塵光就真的會變回那個無欲無求的佛子,而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我不甘心。
“轟!”
只一個照面,我便被面具男一掌拍飛,狠狠地撞在菩提樹上,吐出一口鮮血。
“不自量力?!泵婢吣欣浜咭宦?,一步步向我逼近。
就在這時,禪房的門,開了。
塵光走了出來。
他看到院子里的情景,看到口吐鮮血的我,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放開她?!彼穆曇?,冷得像冰。
面具男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喲,這就是傳說中的佛子?果然一表人才??上ВR上就要變回那個六根清凈的木頭人了。”
“我讓你們,放開她!”塵光又重復了一遍,周身開始泛起金色的佛光。
“佛子,這是我們快穿局的內部事務,與你無關。我勸你,不要插手?!泵婢吣酗@然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話音剛落,便猛地朝我出手,想將我擒住。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我。
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
是塵光。
“砰!”
塵光硬生生接了面具男一掌,身體晃了晃,嘴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
“佛子!”我驚呼出聲。
他卻沒有看我,只是死死地盯著面具男,那眼神,像一只要擇人而噬的兇獸。
“我說過,不準,碰她?!?/p>
金光大盛!
一尊巨大的佛陀虛影,在他身后緩緩升起,寶相莊嚴,卻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
面具男臉色大變:“佛怒金身?!你……你竟然為了一個妖女,動了嗔念?!”
塵光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了手。
“既然你們不肯走,那便……永遠留下吧。”
“住手!”面
具男驚恐地大叫,“你乃佛門中人,不可妄動殺戒!否則,你道心必毀,再無成佛之望!”
塵光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可那笑容里,沒有慈悲,沒有暖意,只有無盡的冰冷和決絕。
“成佛?”他輕聲說,“若成佛的代價,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面前被帶走,那這佛,不成也罷。”
說完,那巨大的金色佛掌,便攜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拍下!
“不——!”
面具男和他身后的清理者,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便在那毀天滅地的佛光中,化為了飛灰。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塵光身后的佛陀虛影,緩緩消散。
他轉過身,看著我,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他朝我走來,一步一步,像是踏碎了他二十年的信仰。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輕輕地,為我拭去嘴角的血跡。
“別怕,”他的聲音,沙啞,卻溫柔得不可思議,“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p>
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為我破了殺戒,毀了佛心,自斷了成佛之路的男人。
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