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辦公室離開后，傅承宇大病了一場。
聽說，高燒不退，昏迷了三天三夜，嘴里一直胡亂地喊著一個名字。
——沈念。
傅氏集團，因為總裁的倒下，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幾個傅家的旁支，開始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奪權(quán)。
而我，則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適時地，給他們添一把火。
我讓姜哲動用關(guān)系，凍結(jié)了傅氏所有的海外賬戶，徹底切斷了他們的后路。
釜底抽薪。
我要讓傅承宇醒來之后，面對的，是一個再也無法挽回的爛攤子。
傅承宇醒來那天，已經(jīng)是半個月后。
他瘦得脫了相，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公司主持大局，而是去了墓地。
沈念的墓。
那是我讓姜家，為她修的。
墓碑上，沒有刻“沈念”，而是刻著“姜家二小姐，姜知愿之墓”。
照片，用的是我現(xiàn)在的。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沈念”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
存在的，只有被傅承宇害死的，姜家千金。
傅承宇在墓碑前，站了整整一天。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從那天起，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瘋狂地糾纏我，也不再試圖從我身上尋找沈念的影子。
他開始拼了命地工作，試圖挽救搖搖欲墜的傅氏。
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變賣了大量的私人財產(chǎn)，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求那些曾經(jīng)被他看不起的暴發(fā)戶。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瘋狂地想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為了傅家的基業(yè)。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
他是在贖罪。
他想保住傅氏，或許是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他對我“妹妹”的虧欠。
才能讓他自己的心里，好過一點點。
真是天真得可笑。
這天，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傅承宇的母親，傅夫人打來的。
她約我在一家高檔的茶館見面。
我到的時候，傅夫人已經(jīng)在了。
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愁，看到我，立刻站起身，對我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
“姜小姐，冒昧約你出來，希望你不要介意?！?/p>
“傅夫人有話，但說無妨?！蔽易拢_門見山。
傅夫人嘆了口氣，親自為我倒了一杯茶。
“是為了承宇的事?！彼粗遥壑袔е唤z懇求，“我知道，是我們傅家，對不起你的妹妹。這件事，承宇他……也知道錯了。他這段時間，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我這個做母親的，看著實在是心疼?！?/p>
“所以呢？”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沒有喝。
“所以，我想求求你，姜小姐?！备捣蛉朔诺土俗藨B(tài)，“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傅家這一次。只要你愿意撤訴，中止對傅氏的打壓，我們傅家，愿意拿出傅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為賠償?！?/p>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這已經(jīng)是傅家的極限了。
看來，他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我笑了笑，放下茶杯。
“傅夫人，你覺得，我姜知念，是缺錢的人嗎？”
傅夫人的臉色一僵。
“我妹妹的命，在你眼里，就值傅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的聲音冷了下來，“還是說，在你眼里，人命，本來就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傅夫人急忙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著她，眼神銳利，“傅夫人，你今天來找我，真的是為了你的兒子嗎？”
“我怎么覺得，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傅家女主人的位子，為了你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呢？畢竟，傅氏要是倒了，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話，像一把刀，剝開了她所有溫情的偽裝。
傅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姜知念，你不要太過分！”她終于撕下了面具，“你妹妹的死，承宇固然有錯，但她自己就沒有一點問題嗎？要不是她死纏爛打，非要扒著我們承宇不放，怎么會落到那個下場！”
“啪！”
我站起身，毫不猶豫地，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茶室里，格外刺耳。
傅夫人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敢打我？”
“打你？”我冷笑，“傅夫人，你要搞清楚，現(xiàn)在是我在跟你說話，不是那個被你呼來喝去、連你家的傭人都不如的沈念。”
“你說她死纏爛打？”我逼近一步，眼神里的寒意，讓她不自覺地后退。
“那是因為，是你的好兒子，當(dāng)初親口對她說，只要她愿意當(dāng)林晚意的血庫，他就娶她?！?/p>
“是你的好兒子，給了她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讓她像個傻子一樣，付出了三年，最后連命都搭了進去。”
“你現(xiàn)在，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責(zé)她？”
傅夫人被我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我看著她這副樣子，忽然覺得索然無味。
跟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舌。
“傅夫人，話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蔽彝撕笠徊?，重新恢復(fù)了那份疏離，“傅氏，我毀定了。傅承宇，我也不會放過?！?/p>
“你如果還有時間在這里喝茶，不如回去，提前給你自己，選一塊好點的墓地?！?/p>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
傅夫人的尖叫聲，從我身后傳來。
“姜知念！你這個賤人！你和沈念那個賤人一樣！都是狐貍精！你們都該死！”
我沒有回頭。
只是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聲。
是啊，沈念是死了。
但她的恨，卻在我身上，活了過來。
而且，會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