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救總裁的白月光捐了一個腎。得到一句冰冷的“我會給你補償”，便被打發(fā)到國外。
五年后，我以國際知名設(shè)計師身份歸來，身邊跟著與他眉眼相似的小男孩。
他紅著眼攔住我：“孩子是誰的？”---醫(yī)療級的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
干凈，一絲活氣兒也沒有。無影燈的光打在臉上，晃得人睜不開眼。身體像是被從中間劈開，
又粗魯?shù)乜p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那片空洞的疼，密密麻麻，啃噬著所剩無幾的力氣。
林薇昏沉地躺著，聽見門被推開，腳步聲停在床邊。她費力地掀開眼皮。陸允琛站在那里，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身姿依舊挺拔。他剛從公司過來，或許剛從某個重要會議抽身，
來看她這個剛剛為他心上人掏出一個腎的“恩人”。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看她醒來，
只是略微頷首，像是完成某個既定流程?！笆中g(shù)很成功?！彼穆曇羝椒€(wěn)，聽不出絲毫波瀾，
像在評價一份無關(guān)緊要的文件，“清漪脫離危險了?！绷洲睆埩藦堊?，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
他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應(yīng)，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張支票，遞到床頭柜上，動作流暢，
沒有一絲遲疑。“這里是一千萬?！敝奔堖吘変h利，白的刺眼。“后續(xù)的治療和康復(fù)費用，
我會負責。”他繼續(xù)說著，目光掃過她慘白的臉，沒有停留，像是在檢查一件物品的損耗度，
“等你情況穩(wěn)定，我會安排你去國外休養(yǎng)。”他的措辭精準又體面，抹去了一切人情味，
只剩下明碼標價的交易。林薇看著那張支票，視線有些模糊。身體深處的劇痛忽然變得遙遠，
另一種更尖銳的冰冷，順著血液竄遍四肢百骸。他頓了頓，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深不見底，或許有那么一絲極快掠過的什么，但來不及捕捉，就沉沒了?！傲洲?，
”他說，聲音低沉下去，卻更冷了，“我會給你補償?！闭f完，他轉(zhuǎn)身。
西裝革履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走廊的光暈里，干脆利落，沒有回頭。門輕輕合上。
隔絕了外面的一切。林薇盯著那扇門，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酸澀得再也撐不住。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砸進枕頭里，洇開一小片絕望的濕痕。
肋下的傷口火燒火燎地疼了起來。原來，挖掉一個腎，是這樣的疼。* * *五年。
飛機轟鳴著降落，龐大的機身穿過云層，穩(wěn)穩(wěn)觸地。舷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天際線，
卻又透著幾分陌生。多了幾棟摩天樓，少了些記憶里的輪廓。頭等艙通道，
女人牽著一個小男孩，走得很快。她穿著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腰線收得極緊，
襯得身段玲瓏，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篤定的聲響。微卷的長發(fā)束在腦后，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張明艷得極具攻擊性的臉。墨鏡遮住了大半眼眸，
只留下涂著正紅色口紅的唇，唇角天然微微上翹，卻無端透出冷意。身邊的小男孩約莫四歲，
穿著小紳士般的背帶褲，白襯衫，頭發(fā)軟軟地搭在額前。他一手緊緊牽著女人的手指，
另一只手抱著一個舊舊的、略顯突兀的機器人玩具。孩子很安靜，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偶爾眨一眨，那眉眼輪廓，竟有幾分……“媽咪，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嗎？
”孩子的聲音清脆，帶著奶氣，發(fā)音卻異常清晰。林薇低下頭，墨鏡滑下鼻梁，
露出那雙眼睛。經(jīng)歷了歲月的打磨，曾經(jīng)的怯懦和愛意被徹底洗去，沉淀下疏離的銳光。
她揉了揉兒子的頭發(fā)，聲音很柔，卻沒什么溫度：“嗯，以前住過。很快會離開。
”助理跟在身后，低聲匯報著行程：“Lynn老師，車已經(jīng)在等了。
主辦方那邊希望晚上能先和您共進晚餐，
商討一下明天秀場的最終細節(jié)……”林薇淡淡頷首：“可以?！币恍腥舜┻^VIP通道，
引來零星旅客側(cè)目。她身姿挺拔，氣場強大得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出口就在眼前。光線涌入。
就在那一刻，仿佛命運的齒輪嚴絲合縫地扣緊。通道另一端，
另一群人正簇擁著一個男人走來。男人身形極高，黑色大衣襯得肩寬腿長，眉眼深邃冷峻，
正聽著身旁下屬的急切匯報，偶爾頷首，目光銳利如鷹隼。陸允琛。時隔五年，
他依舊是人群的中心，是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陸氏掌權(quán)人。時間似乎格外厚待他，
只在那張英俊的臉上多刻下幾分深沉的威勢。兩撥人，在通道的出口，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秒。陸允琛的目光下意識掃過迎面而來的女人，陌生又有點說不出的眼熟，
那強大的氣場讓他視線微頓。隨即，他的目光下落，定格在那個小男孩臉上。孩子的笑臉，
見過無數(shù)次、甚至與他書房里那張幼時照片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陸允琛的瞳孔驟然一縮！
所有的聲音、周圍的人，瞬間虛化褪成背景。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個孩子和他身邊的女人。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猝然的窒息感讓他腳步釘死在原地。林薇。
那張臉褪去了曾經(jīng)的蒼白怯懦，綻放出逼人的明艷，可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她。
而她身邊那個孩子……電光石火間，五年前醫(yī)院的那一幕，她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氣的臉，
她被送走后石沉大海的訊息……所有碎片轟然涌入腦海，撞擊著他的神經(jīng)。下屬還在說什么，
他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林薇顯然也看到了他。她的腳步幾乎沒有停頓，
只是握著男孩的手微微緊了一下，紅唇幾不可察地抿起一道冷冽的弧度。墨鏡后的眼睛，
想必是毫無波瀾。她像是沒看見他這個人，徑直要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冷淡的香風。
“等等?！鄙硢〉?，幾乎是從喉嚨深處逼出來的兩個字。陸允琛猛地伸出手，
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肌膚相觸的瞬間，兩人似乎都震了一下。他的手很燙，用力極大，
指節(jié)泛著白，像是怕一松手她就會再次消失。林薇終于停下腳步，緩緩地，
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頭。墨鏡被她另一只手優(yōu)雅地摘下，露出一雙清冷剔透的眼睛，里面沒有恨，
沒有怨，甚至沒有久別重逢的驚詫，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她垂眸，
視線落在他緊握她手腕的地方，像是在看什么不潔的東西?！斑@位先生，”她開口，
聲音平直，沒有一絲起伏，“我們不熟。請放手。”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砸在陸允琛的心口。他非但沒放，手指反而收得更緊，目光死死鎖著她，
又猛地刺向她身邊的小男孩。孩子似乎被他的動作嚇到，往后縮了縮，緊緊抱住媽媽的腿，
大眼睛里滿是警惕和不安。陸允琛的心臟被那眼神刺得生疼。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呼吸粗重，
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那個盤旋在腦海、幾乎要他瘋狂的問題：“孩子是誰的？
”問出口的瞬間，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里面找到一絲慌亂，一絲躲閃，
一絲能證明他瘋狂猜測的痕跡。周圍安靜得可怕。他的下屬，她的助理，全都屏息凝神，
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林薇靜靜地看著他?？粗鄣椎恼痼@、慌亂、不敢置信，
還有那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荒謬的期待。然后，她笑了。唇角極慢地向上牽起，
勾起一個極美、卻極致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淬滿了毒，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和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她微微前傾身子，靠近他，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輕柔又刻骨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放心，不是你的。
”陸允琛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松動了一毫米，攥著她的手下意識要松開。
卻在她下一句話吐出的瞬間，徹底僵死，血液凍結(jié)。“是你的……”她頓了頓，
欣賞著他臉上每一寸細微的變化，如同欣賞一場精心策劃的演出?！啊a償不夠，
我賣了你的腎?！鞭Z——一句話，像驚雷炸響在陸允琛的耳膜深處。
“補償”……“賣了你的腎”……每一個字都化作最鋒利的冰刃，狠狠捅進他的心窩，
攪得血肉模糊。五年前醫(yī)院里他那句冰冷的“我會給你補償”，此刻以最血腥的方式，
回旋鏢般正中他的眉心。他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干干凈凈，攥著她的手猛地脫力，松開了。
身體幾不可見地晃了一下。林薇直起身，重新戴好墨鏡，遮住了所有情緒。
她沒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路邊一段無關(guān)緊要的欄桿。她牽起兒子的小手，
語氣恢復(fù)之前的淡然：“寶寶，我們走了?！毙∧泻⒈凰隣恐?，經(jīng)過僵立原地的陸允琛時，
忍不住又回頭好奇地看了這個奇怪的叔叔一眼。那與他無比相似的眉眼，
此刻寫滿了天真和困惑。助理和工作人員立刻圍上，簇擁著那對母子快步離開。
高跟鞋的聲音清脆遠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陸允琛碎裂的心臟上。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望著那決絕消失在光暈里的背影，臉色慘白如紙。機場喧囂的人聲、廣播聲重新涌入耳中，
卻都模糊不清。只有她那句輕飄飄的話，反復(fù)在他腦海里尖嘯盤旋?！啊u了你的腎。
”肋下那道早已愈合多年的舊傷疤，此刻竟突然灼燒般地劇痛起來。他猛地抬手捂住那處，
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瓣懣?？陸總您怎么了？”下屬驚慌地扶住他。陸允琛什么也聽不見。
眼前只剩下她最后那個冰冷、殘忍、帶著血腥味的微笑。和那個孩子，與他如出一轍的眉眼。
陸允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肋骨下的舊傷疤灼燒般劇痛。
他死死盯著那抹決絕消失在光里的背影，耳邊反復(fù)回響著她那句淬毒的話?！瓣懣?？
您……”助理的聲音小心翼翼。他猛地抬手，制止了所有詢問。臉色白得嚇人，
眼底卻燒著駭人的紅。“查。”一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嘶啞破碎，“五分鐘內(nèi)，
我要知道她這五年所有事！住哪里，和誰接觸，那孩子……那孩子的一切！”他幾乎站不穩(wěn)，
被下屬扶著坐到貴賓室的沙發(fā)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沙發(fā)皮質(zhì)扶手，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腦子里一片混亂，五年前醫(yī)院那一幕和剛才孩子那雙清澈又帶著警惕的眼睛不斷交錯。
“賣了你的腎……”她怎么敢？她怎么能用那樣輕飄飄的語氣……還有那孩子。那眉眼，
分明是……不，她說了不是?？伤脑挘囊痪湔?，哪一句假？心臟像是被扔進絞肉機，
疼得他喘不過氣。* * *酒店套房的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皩殞?，
自己玩一會兒，媽咪打個電話。”林薇的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溫柔，揉了揉兒子的頭發(fā)。
小男孩乖巧地點點頭，抱著他的舊機器人坐到地毯上。林薇走到落地窗前，
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撥通了一個電話。“是我，到了。”她語氣平靜，“碰見他了。
”電話那頭是個清朗的男聲：“看來陸總受到的沖擊不小。”林薇扯了扯嘴角，
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這才剛開始。那邊怎么樣？”“盯著呢。你當年前腳被送走，
他后腳就把那位‘白月光’周清漪安置進了半山別墅，寶貝得跟什么似的。
不過……”男人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一點玩味，“據(jù)我這幾天觀察，
陸允琛似乎有陣子沒去那邊了。而且，周小姐的身體狀況，好像有點意思。
”林薇目光一凝：“說清楚?！薄八謴?fù)得太好了，好得不像只換了一個腎的人。面色紅潤，
最近還開始練瑜伽了。薇姐，你當年捐出去的，真的只是一個腎嗎？
”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林薇握緊了手機，指節(jié)泛白。很多被刻意忽略的細節(jié)翻涌上來。
手術(shù)前異常繁瑣的檢查，醫(yī)生閃爍的言辭，術(shù)后那遠超尋常的虛弱和疼痛……她一直以為，
那是失去一個器官的正常反應(yīng)。如果……如果不是呢？電話那頭繼續(xù)道：“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