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圖斯巢都底層，“墳場”區(qū)，永恒黑暗吞噬著應(yīng)急燈的光芒。
源源不斷的垃圾從上方的閘門中掉落，其中可能有不少好寶貝。
此時的默爾特正把自己蜷縮在那個用銹鐵板和廢管道搭成窩棚的最里角。
手里緊握著那把冰冷的噴子，耳朵貼在冰冷的金屬壁上，全身的肌肉繃緊，一動不動。
遠處，鐵手幫混混不斷用砍刀敲擊管道，試圖將里面的人逼出來。
“梆梆”聲回蕩在管道中，越來越近，伴隨著粗野的咒罵和狂笑。
幾道搖晃的手電光柱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巷道口堆積如山的垃圾堆，光影在扭曲的墻壁上跳動。
默爾特能聞到劣質(zhì)合成酒、汗臭和未散盡的火藥味混合在一起，那是令人作嘔的死亡預(yù)告。
心臟在瘦弱的胸腔里擂鼓，腎上腺素則讓他指尖發(fā)麻。
逃跑的機會只有一次，必須制造足夠大的混亂才能趁亂逃跑。
黑暗中，他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幾個壯漢，最終將目標定在那個拎著大號霰彈槍走在最前面也是罵得最響的鐵手幫頭目。
當光柱掃過入口邊緣時，一切都在強光下無所遁形。
“操！” 默爾特心里暗罵一聲，知道不能再等了。
就在那個鐵手幫頭目罵罵咧咧地探頭，試圖看清垃圾堆后面陰影的剎那。
“砰?。。 ?/p>
默爾特扣動了扳機。
簡陋的噴子沒有炸膛，散彈在管道中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刺目的火光。
大蓬的劣質(zhì)鐵砂、碎玻璃和不明金屬碎片，如同憤怒的蜂群般劈頭蓋臉轟向那個猙獰的面孔。
“呃?。?！我的眼睛！狗雜種！！”
凄厲的慘叫瞬間撕裂了幫派分子的喧囂。
那個頭目捂著臉向后倒去，手里的霰彈槍咣當?shù)粼诘厣稀?/p>
與此同時，沒有絲毫猶豫，默爾特像受驚的壁虎一樣，從的另一個破口猛地竄出。
利用噴子射擊制造的混亂和硝煙，貼著墻壁，向著與鐵手幫來路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
逃跑路線是早就選定好的，前面不遠是仍在使用的供水主管道區(qū)。
那里不僅地形復(fù)雜如迷宮，最重要的是，那里是“血牙幫”插旗的地盤。
在“墳場”區(qū)鐵手幫和血牙幫是死對頭，雙方常年爭奪地盤。
只要他能沖進供水區(qū)，鐵手幫的人未必敢深追！
“抓住他！我要剝了他的皮??！”
“小崽子往供水區(qū)跑了！快追！”
身后傳來氣急敗壞的咆哮和雜亂的腳步聲，子彈“嗖嗖”地擦著默爾特的耳邊飛過。
打在生銹的管道上濺起火星一度都崩在他的夜視鏡上。
默爾特在黑暗的管道和廢棄支架間玩命穿梭，肺像破風箱一樣嘶吼。
他利用每一個轉(zhuǎn)角，每一堆廢棄物作為掩護，身形在微弱的應(yīng)急燈光和濃重的陰影間時隱時現(xiàn)。
左臂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剛才竄出來時，一顆跳彈或者飛濺的破片擦過了他的胳膊，溫熱的液體正順著冰冷的手臂往下淌。
可他已經(jīng)顧不上察看傷勢，后面的追兵越來越近。
終于在最后越過一條流淌著等離子廢水的排水道后，鐵手幫的混混們停止了追擊
“老大，他進供水區(qū)了！”
“媽的！是血牙的地盤！”
他們在水道的另一邊咒罵起來，手電光柱在入口處亂晃，卻沒敢立刻沖進來。
默爾特賭對了。
他不敢停留，繼續(xù)向著供水區(qū)更深處更黑暗的角落鉆去。
直到身后的叫罵聲和燈光徹底被曲折的管道和厚重的黑暗吞噬。
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臟狂跳的聲音在耳邊轟鳴。
“暫時…安全了？”
腎上腺素的作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劇烈的疲憊和全身的酸痛瞬間淹沒了默爾特。
他背靠著一根冰冷布滿粘稠苔蘚的巨大管道滑坐下來，大口喘著粗氣，眼前陣陣發(fā)黑。
晚飯?zhí)峁┑哪芰吭缫严拇M，胃袋空空如也，四肢酸軟無力。
這時，左臂的刺痛感才無比清晰地傳來。
他咬著牙，借著遠處應(yīng)急燈微弱的光線看去。
一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的傷口橫在手臂外側(cè)，暗紅色的血浸濕了破爛的袖子，混合著管道上的黑綠色污垢和鐵銹，看起來骯臟不堪。
更要命的是，傷口邊緣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發(fā)燙，傳來陣陣跳痛，甚至能看到一點可疑的黃白色。
“該死！怎么能感染了！”
巢都底層污穢的環(huán)境和傷口接觸的臟東西，讓感染來得飛快。
默爾特低聲咒罵，絕望感如同冰冷的觸手纏上心頭。
他沒有藥，一點都沒有，在昆圖斯底層，干凈的繃帶和消毒劑是比食物還奢侈的東西。
他試圖撕下相對干凈的內(nèi)襯布條包扎，但手臂的疼痛和僵硬讓他動作笨拙。
他只能草草用臟布條勒緊傷口上方，試圖止血，但這對于感染毫無幫助。
膿血還是慢慢滲了出來，散發(fā)出不祥的氣味。
血腥味和傷口感染的味道在下巢中，無異于在黑暗中點亮了一盞吸引掠食者的燈。
無論是循著味道找來獵食者還是那些吃腐肉的巨型老鼠都是他現(xiàn)在無法應(yīng)對的。
“我…我必須離開這！”
默爾特掙扎著站起來，左手緊握著僅剩匕首，噴子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在哪里了。
拖著疲憊疼痛的身體，一步一瘸地向著供水區(qū)深處，一個他偶然發(fā)現(xiàn)相對干燥的廢棄維修隔間摸去。
他在那里藏匿了些食物和破帆布，也許能裹一裹。
然而，諾斯特拉莫的黑暗從不憐憫掙扎者。
一種幫派分子雜亂喧囂截然不同的沉重腳步聲，從供水區(qū)的另一個入口方向由遠及近地傳來。
那不是幫派的步伐，這種帶著壓迫感的節(jié)奏，默爾特只見過兩次，每次那些垃圾佬甚至幫派老大都需要跪地行禮。
“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嗡鳴聲越來越清晰，是某種能量武器充能的聲音。
默爾特看到幾道紅點在自己的身上，隨后便是隔著防毒面具說話的沉悶聲。
“發(fā)現(xiàn)目標，生命體征微弱，存在開放性傷口感染，執(zhí)行捕獲程序！”
陰影中十幾個身著統(tǒng)一盔甲的士兵走出，他們是的貴族捕奴隊。
那些穿著精良護甲裝備著先進武器的私兵是貴族捕獵玩物和奴隸的最強打手。
默爾特腦子“嗡”的一聲，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那些裝備著紅外掃描和生物探測器的捕奴隊效率極高。
熱源感應(yīng)便是最好的信標，默爾特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抽出匕首向著捕奴隊大吼。
“你們別想抓住我！在整個昆圖斯，就我一個躲管道………”
話還沒說完，一發(fā)帶著帶著令人牙酸的“噼啪”聲的電刺，精準地射中了他。
強大的電流瞬間貫穿了默爾特疲憊虛弱的身體，渾身開始肌肉痙攣，甚至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最后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私兵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帶頭的示意兩人把默爾特拖出去，別礙了他的眼。
兩人像丟一袋垃圾一樣把他扔進了一輛封閉貨車腥臭的車廂里，甚至都沒有檢查隨身物品。
車廂里早已塞滿了人，男女老幼都有，絕望的哭泣聲、麻木的呻吟和排泄物的惡臭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默爾特麻木地靠在冰冷的車壁上，左臂的傷口在電擊和粗暴拖拽下更是痛得鉆心，膿血浸透了臟兮兮的布條。
力量？反抗？在這個由純粹的暴力、絕望和冰冷的效率構(gòu)成的鋼鐵地獄里，他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他救不了任何人，連自己都救不了。
巨大的絕望和傷口的灼痛撕扯著他，意識開始模糊。
在徹底昏過去前，一個荒誕又絕望的念頭閃過腦海。
帝皇爺??！…穿越者…總得留條活路吧！當蝙蝠崽也行?。∥也惶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