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得透透的,死于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衫咸鞝敶蟾攀呛榷嗔?,
沒讓我去投胎,反而一腳把我踹進了我老婆的新歡——那個害死我的狗男人身體里。于是,
我頂著一張帥到慘絕人寰的臉,和我那蛇蝎心腸的「摯愛」
開始了同床共枕、相愛相殺的復仇生活?!?】當我再次睜開眼,
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混合著高級香薰的味道直沖天靈蓋。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觸感,
陌生的……身體。我猛地坐起來,低頭一看,一雙骨節(jié)分明、堪比手模的雙手映入眼簾。
這不是我的手,我的手因為常年敲代碼,中指和無名指上有一層薄繭,但這雙手,完美無瑕。
我掀開被子,沖向衛(wèi)生間。鏡子里的人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張怎樣的臉?。γ夹悄?,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時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疏離,笑起來眼角又能漾開顛倒眾生的桃花。
身高目測一米八五以上,寬肩窄腰,八塊腹肌輪廓分明。帥,帥得慘無人道,帥得人神共憤。
但問題是,這張臉不是我的!我叫林默,一個平平無奇的程序員,
長相屬于丟進人堆里三秒鐘就能自動隱身的那種。而鏡子里這個妖孽,
我化成灰都認得——顧言,我老婆蘇晴的健身教練,也是她嘴里那個「關系特別好的男閨蜜」
。就在我對著鏡子里的絕世帥臉陷入呆滯時,浴室門被「咔噠」一聲推開了?!赴⒀?,
你醒啦?頭還暈嗎?」蘇晴穿著我的真絲睡袍,頭發(fā)濕漉漉地走進來,
那張我愛了五年的清純臉蛋上寫滿了關切。她手里還端著一杯溫水,徑直走到我面前,
踮起腳尖,在我那張帥臉上親了一口?!羔t(yī)生說你只是輕微腦震蕩,嚇死我了?!罐Z!
我的大腦仿佛被一顆原子彈精準命中,炸得連渣都不剩。阿言?她叫這個男人「阿言」?我,
林默,三天前剛剛死于一場離奇的車禍,尸骨未寒。而我的妻子,蘇晴,
此刻正穿著我的睡袍,在我的房子里,親吻著另一個男人?
一股混雜著背叛、憤怒、荒誕的黑色情緒瞬間吞噬了我。
我感覺喉嚨里像是卡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每一個字都燙得我說不出口。
蘇晴似乎沒察覺到我的異樣,她把水杯塞進我手里,然后自然地靠在我……不,
是顧言的胸膛上,聲音帶著一絲后怕的撒嬌:「都怪林默那個死鬼,死了還要給我們添麻煩。
要不是為了處理他那些破事,你也不會開車走神撞到護欄?!刮业氖忠欢?,水杯差點脫手。
林默那個死鬼?我死了,在她嘴里,就成了一個給她添麻煩的死鬼?我看著鏡子里,
蘇晴依偎在「顧言」懷里,而「顧言」的臉上,是我林默驚恐、憤怒、扭曲的靈魂。
這畫面詭異得像一出三流的超現(xiàn)實主義戲劇?!冈趺戳耍⒀??臉色這么難看?」
蘇晴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不對勁,她抬起頭,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不燒啊。
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努力模仿著記憶中顧言那種輕佻又溫柔的語氣,
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沒……沒事,就是頭還有點暈,好像……忘了點什么。」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借口。蘇晴松了口氣,她拍了拍我的胸口,
柔聲安慰道:「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
我們以后終于可以在一起了。林默的保險和遺產(chǎn)很快就能下來,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里,
去國外買個小島,過我們自己的日子?!顾v如花,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而我,
林默的靈魂,被困在顧言的身體里,聽著我老婆計劃如何用我的死亡賠償金,
和害死我的兇手雙宿雙飛。我感覺不到心跳,因為這顆心臟不屬于我。
但我能感覺到一種比死亡更刺骨的冰冷,從這具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里滲出來,
幾乎要將我的靈魂凍結(jié)。我低頭看著她,鏡子里的「顧言」也低頭看著她。那雙桃花眼里,
一半是顧言天生的多情,一半是我林默淬了毒的仇恨。「好啊?!?/p>
我聽見自己用顧言的聲音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都聽你的,親愛的?!?/p>
親愛的?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蘇晴滿意地笑了,又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然后轉(zhuǎn)身走出浴室:「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餐。今天我們得去一趟林默家,
把他爸媽安撫一下,順便看看有什么值錢的遺物可以先處理掉。」浴室門關上,
將我和鏡子里的怪物一同囚禁。我看著那張臉,
緩緩地、緩緩地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復仇。這兩個字,像烙印一樣,
瞬間刻進了我這副嶄新的靈魂里。蘇晴,顧言。游戲開始了。只不過這一次,我是獵人,
而你們,是我的獵物。【2】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F(xiàn)在的情況是,我,林默,死了。
但我又活了,活在了兇手之一顧言的身體里。而另一個兇手,我的好老婆蘇晴,
正對我這個「新歡」愛得死去活來,并且對我毫無防備。
這簡直是老天爺遞到我手里的復仇劇本,還是 VIP 定制版。我沖了個澡,
試圖用水流澆滅心頭的邪火,也順便熟悉一下這具陌生的軀體。不得不說,
資本家的快樂我體會到了,有錢有顏的快樂,更是超乎想象。光是這流暢的肌肉線條,
就比我原來那身「代碼肥」強了不止一百倍。換上顧言衣柜里的衣服,
我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不僅是個健身教練,還是個該死的「生活美學家」。衣柜里清一色的高定,
品味卓絕。我在心里把他從頭到腳罵了一遍,然后挑了一身看起來最低調(diào)的黑色休閑裝穿上。
走出臥室,蘇晴已經(jīng)把早餐擺好了,是她最拿手的溏心蛋和培根。
曾幾何為了一口她做的早餐,我能早起一個小時擠地鐵。而現(xiàn)在,
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快來吃,阿言?!固K晴朝我招手,笑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天使。
我走過去坐下,看著她為我忙前忙后的樣子,心里的恨意和荒謬感交織在一起,
幾乎要讓我發(fā)瘋。她就是用這副面孔騙了我五年,騙得我心甘情愿當牛做馬,
把所有工資上交,只為她能過上「不用看人臉色」的生活。結(jié)果,
她轉(zhuǎn)頭就和別的男人「不用看我臉色」了?!冈趺床怀??不合胃口嗎?」蘇晴關切地問。
我拿起刀叉,切開溏心蛋,蛋黃緩緩流出,像一攤凝固的血。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沒有,很好吃。只是……我們真的要去林默家嗎?
我感覺有點……尷尬。」我得試探她。我想知道,她對我這個「共犯」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蘇晴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心軟。但我們必須去。
他爸媽那邊,總要有個交代。而且,我們得表現(xiàn)得悲痛一點,不是嗎?不然別人會懷疑的。」
她抬起眼,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算計:「你放心,我都打點好了。
就說你是林默生前最好的朋友,他出事后,你一直幫我處理后事,我們是……日久生情?!?/p>
日久生情?好一個日久生情!我差點把叉子捏斷。我生前最好的朋友是我大學的死黨胖子,
這姓顧的算哪根蔥?「而且,」蘇晴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林默書房里那個保險柜,
密碼只有我知道。里面有他偷偷存的私房錢,還有一些……我們用得著的文件。
我們得盡快拿到手,夜長夢多?!刮业男某亮讼氯ァ1kU柜?我確實有個保險柜,
里面除了少量應急現(xiàn)金,
還有我為蘇晴準備的生日禮物——一套我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絕版珠寶的設計圖,
以及我名下所有財產(chǎn)的贈與協(xié)議,受益人是她。我本打算在她生日那天給她一個驚喜。
現(xiàn)在看來,這驚喜要變成驚嚇了?!负?,我陪你去?!刮尹c點頭,裝作被她說服的樣子。
吃完這頓味同嚼蠟的早餐,我們開車前往我「家」——那個我用所有積蓄買下,
一磚一瓦都親手布置,如今卻成了別人愛巢的地方。車是顧言的,一輛騷包的紅色保時捷。
我坐在駕駛座上,笨拙地操控著這個陌生的「鐵盒子」,心里五味雜陳。我自己的車,
一輛穩(wěn)重的沃爾沃,此刻應該還在交警隊的停車場里,作為我「死于意外」的證據(jù)。一路上,
蘇晴都在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我們的未來。去馬爾代夫潛水,去瑞士滑雪,
去冰島看極光……這些都是我曾經(jīng)答應過她,卻因為工作繁忙一直沒能實現(xiàn)的事。如今,
她要和另一個男人,用我的錢,去完成我們的夢想。我面帶微笑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附和一兩句,心里卻在飛速盤算。顧言,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健身教練。
他能把我老婆迷得神魂顛倒,還能和她一起策劃謀殺,心機和手段都不可小覷。
我現(xiàn)在頂著他的身份,就像是穿著一件不合身的盔甲,隨時可能露出破綻。
我需要更多關于顧言的信息。我必須知道他的一切,他的習慣,他的交際圈,他的軟肋。
車子緩緩駛?cè)胛沂煜さ男^(qū)??粗菞澥煜さ臉?,我的心臟——不,
是顧言的心臟——不合時宜地狂跳起來?;丶伊恕R砸粋€「小三」的身份,回我自己的家。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蘇晴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仰頭對我笑道:「別緊張,阿言。
從今天起,這里也是你的家了。」我看著她明媚的笑臉,也笑了。是啊,我的家。
我會讓你們知道,回家的感覺,有多「溫暖」?!?】用我的指紋,打開我的家門,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奇妙。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除了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陌生男士香水味——那是顧言的味道。
我的拖鞋被隨意地扔在鞋柜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
和蘇晴的女士拖鞋并排擺在一起,刺眼得像兩根針?!改阆茸?,我去給叔叔阿姨打個電話,
約他們下午過來談談?!固K晴說著,就熟門熟路地走進臥室。我站在客廳中央,環(huán)顧四周。
墻上還掛著我們的結(jié)婚照,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臉憨厚,蘇晴則巧笑倩兮地依偎在我身邊,
看起來是那么的幸福美滿。我走過去,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自己的臉。
「林默啊林默,你可真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刮亦哉Z。就在這時,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沙發(fā)角落里,有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皮質(zhì)筆記本。那不是我的東西。
我心中一動,立刻走過去,裝作不經(jīng)意地在沙發(fā)上坐下,然后順手將筆記本拿了過來。
封面上沒有任何字,我翻開第一頁,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映入眼簾:「陽宅風水改運實錄」。
我愣住了。風水?顧言一個健身教練,還研究這個?我快速地翻閱著。這筆記本里記錄的,
全是一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什么「七星鎖魂陣」、「五鬼搬運局」、「桃花斬」,
配著各種鬼畫符一般的陣法圖,看得我頭皮發(fā)麻。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
我嗤之以鼻,正準備合上,突然,我的目光被其中一頁的標題吸引住了——「催命符」。
下面記錄著一個詳細的布局方法:目標生辰八字,貼身衣物,置于其座駕之下,以「陰煞」
之氣日夜侵蝕,輔以「破軍」星位,不出七七四十九日,必有血光之災,且狀似意外,
神鬼不覺。我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了。生辰八字……我的生日,蘇晴知道。
貼身衣物……對我老婆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座駕之下……我的車!那場該死的車禍!
我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坐在沙發(fā)上,手中的筆記本重如千斤。原來,我的死,
根本不是什么剎車失靈的意外!而是一場處心積慮、用這種邪門歪道布下的風水殺局!顧言,
他根本不是什么健身教練!他是一個風水師!一個用風水殺人的……術士!難怪,
難怪車禍前那段時間,我總是感覺精神恍惚,開車頻頻走神,身體也越來越差。
我以為是工作壓力大,現(xiàn)在想來,全都是這個「催命符」搞的鬼!我憤怒地合上筆記本,
胸口劇烈起伏。這兩個狗男女,為了我的錢,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手段!「阿言,你在看什么?
」蘇晴打完電話從臥室出來,看到我手里的筆記本,臉色微微一變。我立刻收斂起所有情緒,
將筆記本遞給她,用一種好奇又帶著點崇拜的語氣說:「看你的『專業(yè)筆記』啊。親愛的,
你真是太厲害了,連這種東西都懂。」我故意把「你」說得很重,把功勞全推到她身上。
蘇晴的表情果然放松下來,她接過筆記本,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什么我懂,
這不都是你教我的嘛。你說,要讓林默『自然』一點,就得用點玄學的手段?!?/p>
她把筆記本隨意地丟回沙發(fā)角落,然后坐到我身邊,摟住我的脖子,
吐氣如蘭:「不過現(xiàn)在好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研究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了。」
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心中一片冰寒。原來,顧言才是主謀。他不僅策劃了謀殺,
還把蘇晴這個蠢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們「共同的智慧」。好,
好得很。顧言,你不是喜歡玩風水嗎?你不是喜歡布殺局嗎?現(xiàn)在,我就是你。
我會用你的「專業(yè)」,為你,和我的好老婆,親手布下一個永世不得翻身的……絕命風水局。
我壓下心中的殺意,反手摟住蘇晴的腰,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說得對,都結(jié)束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幫林默的房子『凈化』一下,免得他陰魂不散,
打擾我們。」蘇晴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我能感覺到,她很怕。她怕鬼,更怕我的鬼魂。
「有……有這個必要嗎?」她聲音有些發(fā)顫?!府斎挥小!刮矣靡环N不容置疑的語氣,
模仿著顧言那種故作高深的神棍派頭,「他死于非命,怨氣最重。如果不做一場法事,
鎮(zhèn)住他的魂魄,恐怕會影響我們未來的運勢。你也不想我們拿著這筆錢,卻天天走霉運吧?」
這番話,精準地戳中了蘇晴的軟肋——貪婪和恐懼。她猶豫了片刻,
終于咬著牙點了點頭:「好,那……那都聽你的。阿言,你一定要把他弄得干干凈凈,
千萬別讓他來找我!」我看著她驚恐的眼神,心中冷笑。放心,我不會來找你的。我會讓你,
主動來找我。來我為你精心準備的地獄里懺悔?!?】下午,我的父母來了。當門鈴響起,
蘇晴跑去開門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我躲在客廳的拐角,像個見不得光的竊賊,
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門開了,我聽到了母親熟悉的、帶著哭腔的聲音:「晴晴啊,
我的兒啊……」「爸,媽,你們來了,快進來坐。」
蘇晴的聲音充滿了恰到好處的悲傷和體貼,她扶著我?guī)捉罎⒌哪赣H,將他們引了進來。
我看到了我的父親,那個一向堅毅如山的男人,此刻卻仿佛蒼老了十歲。他的背佝僂著,
眼眶深陷,布滿了血絲。而我的母親,已經(jīng)哭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搖搖欲墜。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世間至痛,莫過于此。而我,他們的兒子,就站在這里,
離他們不到五米遠。我卻不能上前擁抱他們,不能告訴他們我還活著。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yōu)槲业摹杆劳觥苟文c寸斷。
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楚和憤怒涌上我的喉嚨,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叔叔,
阿姨,你們節(jié)哀?!刮冶浦约鹤叱鋈ィ妙櫻缘纳矸?,對著我的父母,
說出這句最殘忍的話。我父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父親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警惕,
而母親只是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又繼續(xù)沉浸在悲傷中?!高@位是?」父親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蘇晴立刻上前,挽住我的胳膊,向他們介紹:「爸,媽,這位是顧言,阿默生前最好的朋友。
阿默出事后,一直都是他在幫我跑前跑后,處理后事。」「最好的朋友?」
我父親的眉頭皺了起來,「我怎么從來沒聽小默提起過?」我心頭一緊。果然,
我爸沒那么好糊弄。蘇晴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
擠出一個悲傷的笑容:「阿默這孩子,什么事都喜歡自己扛著,不愛跟家里說。
顧言是他的健身教練,兩人特別投緣,經(jīng)常一起喝酒聊天。是吧,阿言?」
她用力捏了捏我的胳膊,向我使眼色。我只能硬著頭皮,對著我爸,
這個世界上我最敬重的人,開始我人生中最艱難的表演。「是的,叔叔。
林默……他是個很好的人。我們經(jīng)常一起……嗯,探討人生?!刮液鷣y編造著,
感覺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在凌遲我的靈魂。父親盯著我,
那雙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仿佛要將我看穿。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小默的車,
我檢查過了。他是老司機,車也定期保養(yǎng),剎車系統(tǒng)不可能無緣無故失靈?!?/p>
蘇晴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妇斓蔫b定報告出來了,
說是……意外。」蘇晴的聲音有些發(fā)虛。「意外?」父親冷笑一聲,
聲音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肯定,「我不信。我的兒子,我了解。這件事,沒那么簡單?!?/p>
他說著,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懷疑幾乎化為實質(zhì)。我知道,
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或者說,懷疑「顧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最好朋友」。那一刻,
我多想沖上去告訴他:「爸,是我!你的兒子沒死!
害死我的是你眼前的這個女人和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但我不能。我沒有任何證據(jù)。
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身份可疑的「外人」。我只能將所有的痛苦和仇恨壓進心底,垂下眼眸,
裝出一副沉痛的樣子:「叔叔,林默的離開,我們都很難過。
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處理好他的后事,讓他安息。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p>
我一定義不容辭。」我的表演堪稱完美,既表現(xiàn)了一個「朋友」的仗義,
又巧妙地回避了父親的質(zhì)疑。蘇晴也反應過來,連忙附和道:「是啊,爸。人死不能復生,
我們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阿默的后事,還有他的一些遺產(chǎn)……都需要盡快處理?!?/p>
她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父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疲憊。
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扶著我母親,在沙發(fā)上坐下。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對我來說,
是地獄般的煎熬。蘇晴當著我父母的面,虛情假意地商討著我的葬禮事宜,時不時地,
就把話題引到我的遺產(chǎn)分割上。而我,只能像個木偶一樣坐在旁邊,
聽著他們討論如何瓜分「我」。我的葬禮,定在三天后。送走我失魂落魄的父母后,
蘇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在沙發(fā)上?!竾標牢伊耍銢]看剛才叔叔那眼神,
跟要吃人似的?!顾闹乜?,心有余悸地說。我看著她,心里沒有一絲波瀾?!阜判?,
他們沒證據(jù)。」我用顧言的口吻安撫她,「等葬禮結(jié)束,拿到保險金,我們就高枕無憂了。」
「嗯?!固K晴點點頭,隨即又興奮起來,「對了,保險柜!趁現(xiàn)在沒人,
我們快去把他保險柜里的東西拿出來!」她拉著我,迫不及待地沖進了我的書房。
我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熟練地撥動密碼鎖,打開那個我藏著所有「驚喜」的保險柜。
她從里面拿出了那疊現(xiàn)金,還有幾份文件。當她看到那份珠寶設計圖和財產(chǎn)贈與協(xié)議時,
她愣住了?!高@……這是什么?」我走上前,拿起那份贈與協(xié)議,輕聲念道:「本人林默,
自愿將名下所有財產(chǎn),在我生日當天,無償贈與我的妻子,蘇晴……」
蘇晴的表情變得非常復雜,有驚訝,有貪婪,還有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愧疚。
「他……他竟然……」「他很愛你。」我替她說出了后半句話,然后看著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我們更要讓他『走』得安心,不是嗎?」我特意在「走」
字上加了重音。蘇晴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避開我的目光,一把搶過所有文件,
喃喃道:「對,你說得對。我們……我們得讓他安心。」她將文件緊緊抱在懷里,
仿佛那是她的護身符。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冷。蘇晴,我的好老婆。
你以為你拿到的是通往天堂的門票嗎?不。那是地獄的請柬。而我,就是你的引路人。
三天后的葬禮,我會為你,也為我自己,送上一份永生難忘的大禮。【5】三天時間,
轉(zhuǎn)瞬即逝。這三天里,我?guī)缀鯖]怎么合眼。白天,我扮演著深情款款的「顧言」,
陪著蘇晴處理我那荒唐的「后事」,應付著各路親友的探詢。晚上,
我則把自己關在顧言的公寓里,瘋狂地研究那本《陽宅風水改運實錄》。我發(fā)現(xiàn),
顧言這個神棍,雖然心術不正,但肚子里的「干貨」確實不少。
這本筆記簡直就是一本「玄學犯罪百科全書」,
里面詳細記錄了各種利用風水布局害人的陰損招數(shù)。而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我要在我的葬禮上,為蘇晴和「顧言」布下一個局。一個能讓他們身敗名裂,
墜入深淵的局。我把目標鎖定在了筆記里一個名為「陰陽逆位,怨氣反噬」的陣法上。
根據(jù)筆記記載,這個陣法極其兇險,通常用于鎮(zhèn)壓怨氣極重的兇宅。
它能將一個空間內(nèi)的所有負面能量、怨念、煞氣全部匯集到陣眼之上,再通過特定的儀式,
將其引導至某個目標身上。輕則霉運纏身,重則精神錯亂,甚至暴斃當場。
而這個陣法的陣眼,需要一件蘊含著死者最強烈執(zhí)念的物品。我的執(zhí)念是什么?
我看著被蘇晴隨手丟在角落的那份珠寶設計圖,笑了。那是我準備送給她的生日驚喜,
是我對我們未來最美好的期盼。如今,這份期盼變成了最深的怨恨。
沒有比它更合適的陣眼了。葬禮當天,天色陰沉,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仿佛老天都在為我哭泣。我穿著一身黑色西裝,以「摯友」的身份,站在靈堂最顯眼的位置。
我的黑白遺照就掛在正前方,照片上的我笑得有些靦腆。蘇晴則一身素黑,跪在蒲團上,
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引來無數(shù)親友的同情和安慰??粗康难菁?,
我差點忍不住要為她鼓掌。我的父母站在一旁,由親戚攙扶著,早已哭成了淚人。
父親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我,充滿了探究。我沒有躲閃,反而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眼神里充滿了「沉痛」和「堅定」。葬禮的流程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我利用賓客吊唁的間隙,
按照筆記上的方法,悄悄地在靈堂的幾個關鍵位置,放置了一些不起眼的「道具」。
一塊從顧言公寓里找到的黑色鵝卵石,被我塞進了講臺底下。一張畫著鬼畫符的黃紙,
被我貼在了遺像的背面。幾枚沾染了「我」氣息的銅錢,被我埋進了門口的盆栽里。
這些都是「陰陽逆位」陣法所需要的輔助材料。而最重要的陣眼——那份珠寶設計圖,
被我折成了一個紙船的形狀,藏在了袖子里。我只需要在最后的儀式上,將它投入火盆,
陣法就算徹底啟動。一切準備就緒,我回到了蘇晴身邊。「晴晴,節(jié)哀?!?/p>
我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儀式馬上要結(jié)束了,再堅持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