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虛偽有聲音,那它一定像現(xiàn)在這樣,在我們班的教室里,三百六十度環(huán)繞,立體聲播放。
全班同學,包括我,都成了最忠實的聽眾。而那個聲音的主人,
我們班公認的、如小白花般純潔善良的貧困生——林薇薇,對此一無所知。
她依舊維持著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眼眶微紅,怯生生地看著我,
仿佛我是個會吃人的惡毒女二。而我們,則像在看一場荒誕的默劇,
演員本人不知道劇本早已被公之于眾,還在賣力地表演著她精心設計的善良。這場大戲,
是從今天早八的數(shù)學課前開始的。1“念念,這本書太謝謝你了,
里面的筆記對我?guī)椭貏e大?!币坏垒p柔得仿佛怕驚擾了塵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抬起頭,看到林薇薇正雙手捧著我那本《競賽解題思路》,小心翼翼地遞過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裙子,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眼眸清澈,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激和拘謹。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愛。要不是一周前,
我親眼看到她把我借給她的另一本書隨手扔進抽屜,轉頭就對我們班長說那本書被她翻爛了,
筆記做得滿滿當當,我或許也會被她這副模樣打動。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接過書,
沒多說什么。她似乎對我冷淡的態(tài)度有些意外,咬了咬下唇,聲音更低了:“那個……念念,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
”她這副委屈求全的樣子,引得周圍幾個男生都看了過來,眼神里帶著一絲對我的不贊同。
我正要開口,一陣尖銳的耳鳴突然貫穿了整個教室,
像老式電視機失去信號時發(fā)出的“嗶——”聲,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皺眉捂住了耳朵。
也就一兩秒鐘,耳鳴消失了。緊接著,
一個清晰又惡毒的女聲在我們所有人的腦海里響起:【煩死了,還得對這個大小姐假笑。
要不是看在她爸是校董的份上,我才懶得理她。裝什么清高。】聲音很熟悉,正是林薇薇的。
全班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茫然。
大家都在用眼神詢問彼此:“你聽到了嗎?”我身邊的閨蜜夏夏猛地瞪大眼睛,
不可思議地看向我,嘴巴張成了“O”型。而聲音的主人,林薇薇,卻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依舊維持著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我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盯著她。難道……我能聽到她的心聲了?不,不對??慈嗟姆磻?,
是所有人都能聽到了。林薇薇見我遲遲不說話,眼眶更紅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金豆子:“念念,你別不理我呀……”腦海里的聲音再次響起,
充滿了不耐煩和算計:【快點被我感動啊,蠢貨!只要你松口,
我就能借著你的名頭去接近江馳了。江馳那種天之驕子,
肯定喜歡我這種雖然貧窮但堅韌不拔的小白花,最討厭的就是蘇念這種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
】江馳,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家世優(yōu)越,成績常年第一,也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
這下,全班同學的目光“唰”地一下,齊齊轉向了坐在窗邊,正戴著耳機看書的江馳。
江馳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他摘下耳機,皺了皺眉,清冷的目光掃過全場,
最后落在了我和林薇薇身上?!霸趺戳??”他問。林薇薇立刻像找到了救星,
眼底閃過一絲竊喜,但很快又掩飾住,換上一副更柔弱的姿態(tài)?!緛砹藖砹?!男主角登場了!
太好了,蘇念這個木頭正好當我的背景板?!俊窘Y看我了!
他一定是被我柔弱的樣子吸引了。對,就是這樣,眼神再憂郁一點,
嘴唇再咬得無辜一點……】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林薇薇按照她“內(nèi)心”的指導,
精準地擺出了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柔弱地開口:“沒、沒什么,江馳同學。
是我不小心惹念念生氣了?!彼脑捯魟偮?,
班里已經(jīng)有幾個男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又很快憋住,肩膀一抖一抖的。
整個教室的氣氛變得詭異又滑稽。
大家都在用一種全新的、混雜著探究和嘲弄的眼神打量著林薇薇。
這個平日里靠著善良人設博得全班同情的女孩,此刻就像一個脫光了衣服的小丑,
還在賣力地表演著我們早已看穿的戲碼。江馳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雖然沒聽到前面的心聲,
但從全班詭異的反應里,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我看著林薇薇,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我把那本《競賽解題思路》隨手放到桌上,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慢悠悠地開口:“我沒有生氣?!绷洲鞭币汇?。【不生氣?不生氣怎么是這副態(tài)度?
劇本不是這么寫的??!她不應該惱羞成怒,然后被江馳看到她的蠻橫無理嗎?
】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拔抑皇窃谙?,”我頓了頓,迎著她不解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
“一本書而已,不用這么鄭重其事地感謝。畢竟,對你來說,
書的價值可能還不如一杯三十塊的奶茶吧?”上周,
我看到她在校門口那家最貴的網(wǎng)紅奶茶店里,和幾個外校的女生有說有笑,
手里捧著一杯價格不菲的新品。而她申請貧困助學金的理由上,
白紙黑字地寫著“每月生活費不足五百元,時常三餐不繼”。
林薇薇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沒想到我竟然會知道這件事?!澳钅?,你……你誤會了,
那是我同學過生日,非要請我喝的,我推不掉……”她慌忙解釋,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腦海里,她尖銳的聲音卻在瘋狂咆哮:【該死!蘇念怎么會知道?
她不是從來不管這些閑事嗎?不行,不能慌,我的人設不能崩!哭,對,哭出來!
哭了他們就都會心疼我了!】下一秒,晶瑩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拔艺娴牟皇枪室庖鹊?,我平時都很省的,
那雙三百塊的運動鞋我穿了兩年都舍不得換……”她一邊哭,
一邊不著痕跡地露出了腳上那雙看起來有些舊的白色運動鞋。然而,她不說還好,一說,
我們班那個酷愛球鞋的體育委員,直接沒忍住,笑出了豬叫?!肮Σ黄饘Σ黄穑?/p>
我實在忍不住了!林薇薇,你管這叫三百塊的鞋?
這明明是上個月剛出的‘星空漫步’限量款,正品代購價炒到三千了,你這高仿做得挺真啊,
A貨都要七八百吧?”此話一出,全班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雙“樸素”的鞋子上。林薇薇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體育委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
羞憤得無地自容?!敬镭洠≌l讓你拆穿我的!這群有錢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買個高仿鞋怎么了?我憑什么就不能穿好看的鞋子!都怪蘇念,都是她帶的頭!
】【等著吧,等我拿到今年的特等助學金,我就去買個最新款的手機!
再把這雙假鞋換成真的!氣死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特等助學金?每年一萬塊,
由我父親的公司全額資助的那個?我正想著,班主任老李夾著教案走了進來?!吧险n了,
都回到自己座位上!林薇薇,你哭什么?”林薇薇看到老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哭得更兇了,她抽抽噎噎地指著我,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演技堪比影后。老李的眉頭擰成了疙瘩。就在這時,林薇薇的心聲再次響起,
這次帶著一絲陰謀得逞的快意:【哼,蘇念,你就等著被老李罵吧!
他最討厭學生之間搞小團體,欺負同學了。校董的女兒又怎么樣?他照樣不給面子!
】老李果然轉向我,語氣嚴肅:“蘇念,怎么回事?”全班的同學都屏住了呼吸,
準備看好戲。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著老李,正準備開口。
那個清晰的女聲又一次在所有人腦海里響起,充滿了對即將到來的場景的期待:【快!
快罵她!讓她當著全班的面丟臉!最好讓江馳也看看,她蘇念根本不是什么高冷女神,
就是個仗勢欺人的惡毒大小姐!】2我迎著班主任老李探究的目光,平靜地開口:“李老師,
您誤會了,同學之間鬧著玩呢?!绷洲鞭彪y以置信地看著我,
似乎沒想到我竟然會輕描淡寫地揭過?!爵[著玩?她想干什么?不對,
她肯定是在憋什么壞招!我不能讓她得逞!】果然,她立刻開始搶戲,
用那雙通紅的兔子眼望著老李,哽咽道:“老師,不怪念念,都……都是我的錯。
是我太窮了,不該有虛榮心,買了一雙高仿的鞋子,惹大家笑話,
念念她……她也只是提醒我而已?!彼@一手“以退為進”玩得爐火純青,
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知錯就改”但“內(nèi)心脆弱”的貧困生形象,而我,
則成了那個用言語刺傷她自尊心的“惡毒大小姐”。幾個不明真相的老師,
恐怕真的會被她騙過去。但可惜,在座的每一位同學,都是這場“心聲直播”的VIP聽眾。
【對,就是這樣!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用貧窮當武器!他們越是攻擊我的鞋,
就越顯得他們沒有同情心,在欺負一個窮人!蘇念,我看你怎么接招!
】我看著她賣力的表演,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我轉向體育委員,
語氣輕松地問:“王浩,你剛才說那鞋子正品三千,高仿也要七八百是嗎?
”王浩立刻心領神會,推了推眼鏡,用一種做學術研究的嚴謹態(tài)度說:“報告老師,是的。
而且我剛才仔細看了,林薇薇同學腳上這雙,走線工整,鞋型飽滿,
絕對是市面上最高版本的高仿,進價不會低于八百?!彼D了頓,又補充道:“說實話,
這錢都夠買一雙很不錯的國產(chǎn)品牌正品運動鞋了?!币环挘瑮l理清晰,有理有據(jù)。
林薇薇的臉徹底漲成了豬肝色?!具@個王浩,腦子有病吧!一雙鞋他研究這么透徹干什么!
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等著,等我追到江馳,第一個就讓他好看!
】我沒理會她內(nèi)心的瘋狂詛咒,繼續(xù)不緊不慢地對老李說:“老師,您聽到了。
我剛才只是有點好奇,想跟林薇薇同學請教一下,
到底是在哪里能用三百塊買到這么高質量的鞋子。如果真有這樣的渠道,
那對我們班所有同學來說,都是個省錢的好消息,對吧?”我環(huán)視一周,
全班同學立刻像排練過一樣,異口同聲地喊道:“對——!”聲音洪亮,氣勢十足。
老李被我們這突如其來的默契搞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看我,又看看林薇薇,
再看看全班同學那一張張憋著笑又義正詞嚴的臉,鏡片下的眼睛里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他教書二十年,從沒見過哪個班的學生能團結到這種地步。林薇薇徹底懵了。
她設計的劇本里,此刻應該是我被孤立,她被同情。可現(xiàn)在,怎么反過來了?
全班都成了蘇念的應聲蟲?【怎么回事?這群人瘋了嗎?為什么要幫蘇念說話?
平時他們不都最討厭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嗎?】她想不明白,也永遠不會明白,
當一個人所有的陰暗心思都被公之于眾時,她過去積累的所有“善良”濾鏡,
都會在瞬間碎得一干二凈。眼看局勢失控,林薇薇急中生智,
使出了她的殺手锏——賣慘升級版。她不再為鞋子辯解,而是突然捂住臉,
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為了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心撒謊……你們都有優(yōu)越的家庭,
你們不懂……你們不懂吃了上頓沒下頓是什么滋味,
覺……我只是……我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格格不入而已……我有什么錯……”這番話,
要是放在昨天,絕對能引爆全班的同情心,甚至會讓大家反過來指責我的“不近人情”。
但現(xiàn)在,它只換來了她腦海里同步響起的、更加惡毒的真實心聲:【哭!哭得越慘越好!
把他們都說成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無法共情窮人的惡霸!對,就是這樣!道德綁架他們!
讓他們產(chǎn)生愧疚感!尤其是江馳,他那種有教養(yǎng)的貴公子,肯定最吃這一套!
】她一邊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一邊偷偷從指縫里觀察江馳的反應。全班的目光,
也都不約而同地再次聚焦到了江馳身上。江馳從始至終都靠在窗邊,神情淡漠,
仿佛眼前這場鬧劇與他無關。但此刻,他終于有了動作。他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
林薇薇的哭聲一頓,心聲里充滿了狂喜:【他站起來了!他果然要為我說話了!我就知道,
沒有男人能抵擋我的眼淚!蘇念,你輸定了!】江馳邁開長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一步步朝我們這邊走來。他沒有看哭得梨花帶雨的林薇薇,甚至連一個余光都沒給她。
他徑直走到我的座位旁,停下腳步,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我桌上輕輕敲了敲。
“第一節(jié)是數(shù)學課,”他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情緒,“你的卷子,寫完了嗎?”我愣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周末的數(shù)學隨堂測驗?!啊€差最后一道大題?!蔽依蠈嵒卮??!班?,
”他點了點頭,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草稿紙,放到我桌上,
“最后一道題的解題思路,有兩種方法,我寫在上面了。下課看?!闭f完,
他看都沒看旁邊已經(jīng)石化的林薇薇一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戴上耳機,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給我送一張草稿紙。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全班同學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悶笑聲。這記耳光,
簡直比直接扇在林薇薇臉上還要響亮。無視,是最高級的蔑視。
林薇薇的哭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站在那里,
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從震驚、屈辱到怨毒,變了好幾輪。而我們所有人的腦海里,
正同步播放著一場歇斯底里的風暴:【江馳!你什么意思!你竟然幫蘇念!你眼瞎了嗎?
沒看到我被她欺負成什么樣了嗎?】【可惡!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我難堪!就因為蘇念家有錢?你們這群人都只看錢嗎?!
】【蘇念這個賤人!肯定是在背后跟江馳說了我什么壞話!不然他怎么會這么對我!等著!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這對狗男女!】聽著這惡毒的咒罵,
再看看她表面上那副受了天大委屈、搖搖欲墜的樣子,反差之大,
讓好幾個同學都忍不住干嘔了一聲。老李也終于從這波詭異的操作中回過神來。
他扶了扶眼鏡,看著眼前這爛攤子,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叮鈴鈴——”上課鈴聲適時地拯救了他?!昂昧撕昧耍《紕e鬧了!上課!”老李如蒙大赦,
拿起粉筆轉身就在黑板上寫起了板書,“林薇薇,你也回座位去!有什么事下課再說!
”林薇薇咬著牙,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才一步步挪回了自己的座位。一場鬧劇,
總算暫時告一段落。然而,我心里清楚,這只是個開始。一節(jié)數(shù)學課,我上得心不在焉。
腦子里一半是江馳草稿紙上那清雋有力的字跡,另一半,則是林薇薇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的心聲。
【氣死我了!這道題我怎么又不會做!蘇念肯定看懂了江馳給她的解題思路,
下課肯定又要去問他問題了!不行,我不能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
】【這節(jié)課講的什么破玩意兒,聽都聽不懂。反正高考也考不到這么難。
我只要維持住我的人設,拿到助學金,再想辦法讓江馳對我死心塌地就行了。
】【助學金……對!助學金!蘇念,你學習好又怎么樣?家里有錢又怎么樣?
一萬塊的特等助學金,還不是要落到我口袋里!等我拿到錢,我就去買最新款的手機,
在你面前晃悠!看你還怎么得意!】她的心聲,再次提醒了我這件事。
我們學校的“啟航特等助學金”,每年只有一個名額,獎金一萬。
是我爸以公司的名義設立的,旨在幫助品學兼優(yōu)但家境貧寒的學生。評選標準除了成績,
更看重“品德”和“事跡”。去年的獲得者,就是林薇薇。她提交的申請材料,我看過。
寫得聲情并茂,說自己父母雙雙下崗,體弱多病,
她每天放學都要去撿瓶子、打零工來補貼家用,晚上經(jīng)常餓著肚子在路燈下學習到深夜。
這篇“小作文”感動了全校師生,讓她以高票當選,成了所有人眼中自立自強的典范。
可現(xiàn)在看來,這里面到底有多少水分,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下課鈴一響,老李合上教案,
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頭補充了一句:“哦對了,關于今年的‘啟航特等助學金’,
申請材料已經(jīng)審核完畢。經(jīng)過評議小組的初步評定,林薇薇同學今年的事跡同樣非常感人,
材料準備得也很充分,目前排在候選人第一位。最終名單會在這周五之前公示,
大家關注一下?!崩侠畹脑捯魟偮?,林薇薇的腰桿瞬間挺直了。她轉過頭,
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贏了口舌之快又如何?
最后的贏家,還是我。與此同時,她勝利的心聲,響徹了整個教室:【聽到了嗎!蘇念!
我又是第一名!你就算再怎么針對我,也改變不了我在老師和學校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這一萬塊錢,我拿定了!你們誰也別想搶走!】3老李走后,教室里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林薇薇仿佛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掃之前的頹喪,開始和周圍的同學有說有笑,
刻意營造出一種“我已走出陰霾,依舊是那個堅強樂觀的小白花”的氛圍。
而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則像彈幕一樣,在我們每個人的腦海里滾動刷新:【哼,一群墻頭草。
剛剛還幫著蘇念,現(xiàn)在看我要拿到助學金了,又來巴結我了。不過也好,正好利用你們,
把我的正面形象重新鞏固一下?!恳粋€平時和她關系不錯的女生湊過去,關切地問:“薇薇,
你沒事吧?剛才蘇念說話是有點重,你別往心里去。
”林薇薇立刻擺出招牌式的、善解人意的微笑:“沒事的,我知道念念沒有惡意,
她只是心直口快。而且她說的也對,我不該買那雙鞋的,哪怕是假的……”【蠢貨,
我當然知道她沒有惡意,她是有心機!不過你這句話我愛聽,繼續(xù)罵她,
讓我聽聽你們平時都是怎么在背后議論她的?!磕桥簧香^了,
壓低聲音抱怨道:“她就是仗著家里有錢,大小姐脾氣,看誰都不順眼。上次小組作業(yè),
我就晚交了一天,她當著全組人的面說我拖后腿,一點情面都不留。”林薇薇一邊點頭附和,
一邊在心里瘋狂吐槽:【活該!誰讓你拖到截止日期前一晚才把你的部分發(fā)過來,
內(nèi)容還做得一塌糊涂,害得我們?nèi)M跟著你熬夜修改。蘇念罵你都算輕的,要是我,
直接把你踢出去了?!课易谧簧?,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
順手翻開了江馳給我的那張草稿紙。他的字跡和他的人一樣,干凈利落,
帶著一種鋒利的帥氣。兩種解題方法,一種是常規(guī)思路,另一種則用了超綱的知識點,
思路卻更為簡潔巧妙。我正看得入神,閨蜜夏夏湊了過來,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壓低聲音,
一臉八卦:“念念,江馳可以?。偛拍且徽小疅o視攻擊’,簡直帥爆了!你看林薇薇那臉,
都綠成什么樣了?!蔽移沉艘谎鄄贿h處還在“表演”的林薇薇,不置可否。
夏夏又說:“不過,她也太囂張了吧?助學金還沒拿到手呢,就這么得意。
你爸公司設立的獎項,還能真讓她這種人拿了去?”我轉著筆,
淡淡地說:“評選流程是公開透明的,最終決定權在學校的評議小組,我爸也干涉不了。
”“那怎么辦?就眼睜睜看著她靠賣慘拿走一萬塊?”夏夏一臉不忿。我笑了笑,沒說話。
怎么辦?當然是把她引以為傲的武器,變成戳穿她虛偽面具的利劍。林薇薇最大的依仗,
就是她精心打造的“貧困卻自強”的人設,以及她那篇感人至深的申請材料。
只要證明這份材料是偽造的,她的人設,自然不攻自破。午休時間,
林薇薇破天荒地沒有留在教室學習,而是打扮了一番,匆匆離開了學校。她走后,
教室里立刻炸開了鍋?!八ツ膬喊??還噴了香水,我隔著老遠都聞到了?!薄罢l知道呢,
不過你們聽她心聲了嗎?簡直不堪入耳!”“聽到了聽到了!她好像在想什么‘凱哥’,
說什么‘這次一定要讓他大出血’,惡心死了?!贝蠹移咦彀松嗟刈h論著,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鄙夷和看好戲的神情。夏夏湊到我耳邊,悄聲說:“念念,
我剛才看到她上了一輛黑色的寶馬,開車的是個年紀比我們大不少的男人,
看起來油頭粉面的。”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磥?,
她那篇申請材料里“每天放學撿瓶子、打零工”的故事,藝術加工的成分有點大。
下午第一節(jié)是自習課,林薇薇踩著上課鈴聲回到了教室。她換了一身新衣服,
雖然不是什么大牌,但款式和料子都比她平時穿的要好得多。臉上還化了淡妝,
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fā),與早上那個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判若兩人。最引人注目的,
是她手腕上多了一只嶄新的智能手表。體育委員王浩眼神最尖,一眼就認了出來:“我靠,
那不是最新款的‘星環(huán)’手表嗎?官方售價三千九百九十九!”全班同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