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輩子是個傻子。死得很慘。被自己掏心掏肺對待的丈夫蘇子安，
和我那“情同姐妹”的好閨蜜柳如絮，聯(lián)手推下了冰冷的荷花池。理由很可笑，
他們覺得我擋了他們的榮華富貴路。我爹，堂堂富可敵國的江南首富，剛咽氣不到三天，
尸骨未寒。冰冷的池水淹沒我的時候，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若有來世，
我要他們血債血償！再睜眼。我沒躺在棺材里，也沒躺在自己那張鑲金嵌玉的拔步床上。
我趴在硬邦邦、冷冰冰的灶臺上。灶膛里還溫著火，上面一口大鍋里，
正咕嘟咕嘟地?zé)踔裁礀|西。誘人的肉香直往我鼻子里鉆。是燒雞的味道！我猛地坐起來，
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攝政王府的大廚房？我怎么在這兒？腦子還有點懵，
前世的記憶和眼前的情景攪成一團(tuán)。但我餓，非常餓。肚子里咕嚕嚕叫得震天響。管他呢！
我餓死鬼投胎一樣撲向那口鍋。掀開沉重的木頭鍋蓋。嚯！好大一只肥雞！油亮金黃，
香氣四溢。我口水差點流下來。也顧不上燙，伸手就去撕那油汪汪的雞腿。剛撕下來，
燙得我齜牙咧嘴，呼呼吹氣。“嘶……好燙好燙！”我一邊吹，一邊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香！肉汁在嘴里爆開，又香又嫩！餓慘了的我，也顧不得什么大家閨秀的儀態(tài)，抱著雞腿，
靠著灶臺，狼吞虎咽。吃得正歡?！笆裁慈?？”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
毫無預(yù)兆地在門口響起。我嚇得渾身一哆嗦，剛撕下來的一大塊雞肉，
“吧唧”一下掉在地上。沾滿了灰。心疼死我了！我抬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像只受驚的倉鼠。門口站著一個人。身材高大挺拔，穿著一身玄色暗紋錦袍，
月光從門口斜斜打進(jìn)來，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床磺迥?，但那股子迫人的氣勢，
凍得我打了個寒顫。完了。攝政王蕭珩！京城里誰不知道，這位爺脾氣差，規(guī)矩大，
尤其厭惡別人擅闖他的地盤。我居然在他的大廚房里偷吃！還被抓了個現(xiàn)行！
我腦子里瞬間閃過上輩子聽過的，關(guān)于他處置下人的各種恐怖傳聞。剝皮？抽筋？
還是直接扔去喂狗？嘴里的雞肉突然就不香了。我艱難地咽下最后一口肉，
努力想擠出個討好的笑。結(jié)果被噎住了?！翱?！咳咳咳……”我捶著胸口，咳得驚天動地，
眼淚都飆出來了。狼狽得要命。蕭珩沒動，就冷冷地看著我。那眼神，比地上的灰還冷。
我好不容易順過氣，看著手里啃得亂七八糟的雞骨頭，再看看地上那塊沾灰的肉。無比心虛。
“那個……王爺……”我嗓子發(fā)干，“我……我賠您一只？”這話我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蠢。
堂堂攝政王，會在乎一只燒雞？蕭珩終于抬腳，走了進(jìn)來。廚房里不算亮，他一步步走近，
那股無形的壓力也像山一樣壓過來。我下意識地往后縮。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灶臺。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遠(yuǎn)的地方，居高臨下。月光終于照亮了他的臉。劍眉入鬢，鼻梁高挺，
薄唇緊抿著，一雙眼睛深邃得看不見底。好看是真好看。冷也是真冷。他垂著眼簾，
目光落在我油乎乎的手上。又掃過我嘴角的油漬。最后，定格在我臉上。那眼神，帶著審視，
像要把人刺穿。我頭皮發(fā)麻，大氣不敢出。他看了我半晌。
久到我以為他是在考慮怎么處理我。然后，我聽到他開口了。聲音還是冷的，
但似乎……沒那么重的殺氣？“廚房管事呢？”他問。我愣了一下，
趕緊搖頭：“不……不知道，我來的時候，沒人?！边@是實話。蕭珩沒再說話，
又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有點復(fù)雜。似乎有點……嫌棄？還有點別的什么，我看不懂。他轉(zhuǎn)身，
走了。玄色的衣角消失在門口。我僵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這就……走了？不追究了？
我看看手里的雞骨頭，又摸摸自己滾燙的臉。活了兩輩子，第一次這么丟人。
但劫后余生的慶幸感，瞬間涌了上來?；钪婧?。還能吃到這么香的燒雞。
我低頭看著掉在地上那塊肉，心疼得直抽抽。真浪費??！攝政王府的伙食，果然名不虛傳。
我爹很快派人找到了我。確切地說，是找到了攝政王府。來接我的是我家大管家忠叔。
他看見我灰頭土臉地從王府偏門溜出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靶 〗悖?/p>
您怎么跑這兒來了？急死老奴了！”他壓低聲音，趕緊把我塞進(jìn)馬車。馬車?yán)铮?/p>
我爹藍(lán)承海也在。他臉色鐵青，看著我這副模樣，胡子都?xì)饴N了?！八{(lán)硯心！你出息了！
敢夜不歸宿，還跑到攝政王府偷雞吃？！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他吼得馬車頂棚都在震。
我掏掏耳朵，沒頂嘴。心里卻暖烘烘的。前世，我爹就是這樣。罵歸罵，護(hù)短護(hù)得厲害。
可后來呢？我為了嫁給蘇子安那個偽君子，跟我爹鬧得天翻地覆，斷絕關(guān)系。我爹臨死前，
都沒能見上我最后一面?；诤尴穸旧咭粯涌惺芍业男?。我吸吸鼻子，
撲過去抱住我爹的胳膊?！暗甭曇粲悬c哽咽。我爹被我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
吼聲戛然而止。他僵了一下，低頭看我?！翱奘裁纯?？弄臟老子衣服了！”他語氣很硬，
想抽回胳膊。但我抱得更緊了?！暗?，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蔽野涯樎裨谒麑挻蟮男渥由?，
悶悶地說，“我錯了?！蔽业鶑氐足蹲×恕Ｋ粗?，眼神從憤怒，慢慢變成了狐疑，
最后有點不自在?！昂?！知道錯就好！”他扭過頭，但沒再推開我，只是別扭地哼了一聲，
“回去好好洗洗！像個什么樣子！”我偷偷笑了。真好。還能抱著老爹的胳膊撒嬌。
還能聽到他中氣十足的吼聲。這一次，我一定要守好我爹，守好藍(lán)家的萬貫家財。
絕不再便宜那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至于蘇子安和柳如絮……我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等著吧。
回家沒兩天，蘇子安就找上門了。他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長衫，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和溫柔。這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騙了我上輩子。現(xiàn)在再看，
只覺得虛偽?！俺幮?！”他看到我，立刻迎上來，語氣深情款款，
“聽說你前幾日落水受驚了？身子可好些了？”說著，手就伸過來，想拉我的手。
我迅速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疤K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蔽艺Z氣平淡，
“我很好，不勞費心。”蘇子安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和難堪，但很快又換上更溫柔的面具。
“硯心，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好，
不該跟你爭執(zhí)……”他指的是我落水前，他為了柳如絮跟我吵架的事。前世，
我就是被他這種“伏低做小”的姿態(tài)騙了心軟?，F(xiàn)在？我扯了扯嘴角，
打斷他：“蘇公子言重了。沒什么好氣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蘇子安顯然沒料到我是這種冷淡態(tài)度。他有些急了：“硯心！
我們之間……”“我們之間沒什么?！蔽以俅未驍嗨?，眼神平靜地看著他，“蘇公子，
以后不必再來了。我爹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边@話，是徹底劃清界限了。
蘇子安臉上的溫柔終于繃不住了，眼神陰沉下來。“藍(lán)硯心，你什么意思？”他壓低聲音，
帶著威脅，“你別忘了，我們……”“我們什么？”我挑眉，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
“婚約？口頭玩笑罷了，蘇公子也當(dāng)真？我爹可沒點頭?！碧K子安的臉徹底黑了。
他大概以為，我還是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傻姑娘?！昂?！好得很！”他咬牙切齒，
死死盯著我，“藍(lán)硯心，你別后悔！”說完，拂袖而去。背影帶著氣急敗壞的狼狽。
看著他消失，我面無表情。后悔？上輩子最后悔的，就是認(rèn)識了你這個畜生。
柳如絮的消息倒是比蘇子安慢了一步。她沒直接上門。而是托人送來了一盒精致的點心。
說是她親手做的，給我壓驚。我看著那盒做得花里胡哨的芙蓉糕。前世，
我特別愛吃她做的點心，覺得她手藝好，人又體貼。后來才知道，這點心里，摻了多少毒藥。
慢性毒藥。一點點腐蝕掉我的健康，讓我纏綿病榻。這對狗男女，一個圖財害命，
一個下毒暗算。配合得天衣無縫。我拿起一塊芙蓉糕，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
那股極淡的、熟悉的異味還在。我冷笑。柳如絮，你也就這點下三濫的手段了。“春桃。
”我喊我的貼身丫鬟?！靶〗?？”“把這盒點心，”我隨手把糕點丟回盒子，
“拿去喂后巷那條流浪狗。”春桃愣了一下：“??？小姐，
這不是柳姑娘特意……”“特意加了料的?！蔽业?，“讓你喂狗就喂狗。
”春桃雖然不太明白，但看我臉色不好，趕緊應(yīng)了：“是，小姐?！绷缧酰阆矚g下毒？
好。我讓你自食其果。我爹開始帶著我接觸家里的生意。前世我對這些毫無興趣，
一心撲在蘇子安身上，覺得銅臭?，F(xiàn)在才明白，這世道，錢就是底氣，就是命。
我學(xué)得很認(rèn)真?？促~本，跑碼頭，跟各色掌柜打交道。前世覺得枯燥乏味的東西，
現(xiàn)在變得無比重要。我爹看我上心，雖然嘴上還是罵罵咧咧，但眼神里的欣慰藏不住。這天，
我跟我爹去巡視城郊最大的一個糧倉。馬車剛走到半路，突然停了。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
夾雜著呵斥和哭喊?！霸趺椿厥拢俊蔽业櫭?。車夫回話：“老爺，小姐，
前面好像有流民攔路乞討，堵住了?！绷髅瘢课蚁崎_車簾一角。果然，官道邊上，
橫七豎八躺著不少人，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幾個兇神惡煞的家丁模樣的人，
正揮舞著棍棒驅(qū)趕他們?！皾L開！都滾開！別擋著道！”“給點吃的吧！大爺！
孩子快餓死了！”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哭喊著哀求?！皾L蛋！再不走打死你！
”家丁一腳踹過去。婦人慘叫一聲，抱著孩子滾倒在地。周圍的人麻木地看著，眼神空洞。
我心里揪了一下。前世這個時候，我沉浸在和蘇子安的“柔情蜜意”里，
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經(jīng)這么難了?！柏M有此理！”我爹氣得胡子發(fā)抖，
“光天化日……”他話沒說完。另一隊人馬從后面過來，速度很快。
打頭的是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馬上的身影挺拔冷峻。玄色衣袍，氣勢迫人。是攝政王蕭珩！
他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身邊一個侍衛(wèi)立刻策馬上前，
厲聲喝道：“住手！王法何在！”那幾個囂張的家丁看到攝政王的儀仗，嚇得魂飛魄散，
撲通跪倒在地?！巴酢鯛旔埫 笔掔駴]理他們。他勒住馬，
目光掃過那些瑟瑟發(fā)抖的流民。最后，落在我爹的馬車這邊。準(zhǔn)確地說，
是落在我掀著車簾的臉上。視線短暫交匯。他眼神很淡。隨即移開?！爸芊??！彼_口。
“屬下在！”“傳令，開南城粥廠，賑濟(jì)流民。再查，誰家的狗奴才在此作惡?！薄笆牵?/p>
”那個叫周放的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蕭珩沒再多看一眼，策馬帶著隊伍，越過混亂的人群，
徑直走了。干脆利落。我放下車簾。心里有點異樣。這個冷面煞神，倒也不是全然無情。
“爹，”我看向還在生悶氣的我爹，“我們家……是不是也該做點什么？”我爹愣了一下，
看著我：“你想做什么？”“開粥棚吧，爹?！蔽艺f，“就在城南碼頭那邊，我們家糧倉近。
能救一個是一個?！蔽业钌羁戳宋乙谎?，那眼神里有驚訝，也有贊許?！昂茫 彼陌?，
“回去就辦！”藍(lán)家的粥棚很快搭了起來。我親自去盯著?？粗鵁釟怛v騰的米粥倒進(jìn)大桶，
看著那些絕望的眼神重新燃起一點光亮。心里才覺得踏實點。我忙前忙后，
指揮著家丁維持秩序。沒留意身后。直到一個熟悉又冰冷的聲音響起?！澳愕故遣幌永?。
”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頭。蕭珩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依舊是那身玄色常服，
負(fù)手而立。他身后只跟著那個叫周放的侍衛(wèi)。我連忙行禮：“見過王爺?！毙睦镟止荆?/p>
他怎么跑這兒來了？蕭珩沒叫我起來。他走近幾步，看著排成長龍、安靜領(lǐng)粥的流民。
又看看我。“藍(lán)家的？”“是?！蔽业椭^。“藍(lán)承海的女兒？”“……是。
”他沉默了一下?？諝庥悬c凝滯。就在我以為他是不是又嫌我礙事時，
他突然問：“上次的雞，好吃嗎？”我：“……”猛地抬頭，對上他平靜無波的眼睛。
他……他問這個？我臉騰地一下紅了。偷雞吃被抓包的羞恥感，瞬間涌上來?！斑€……還行。
”我硬著頭皮回答。蕭珩似乎極輕地勾了一下嘴角?？斓孟袷清e覺?！班拧！彼麘?yīng)了一聲，
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留下我站在粥棚的熱氣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特意跑來問一句雞好不好吃？攝政王的心思，果然比海還深。蘇子安和柳如絮沒死心。
大概是覺得我變了個人，不好拿捏了。柳如絮先是裝病，托人帶信，說想我了，
讓我去看看她。我直接讓春桃回話：“小姐忙著施粥，沒空?！焙髞恚?/p>
她又托人送來一幅親手繡的帕子，上面還繡著我的小字。說什么姐妹情深，睹物思人。
我看著那帕子上精致的針腳，冷笑。前世，她也是這樣，用這些小恩小惠和甜言蜜語，
把我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盁??！蔽襾G給春桃?！鞍。啃〗?，這……”“讓你燒就燒。
”我語氣不容置疑，“看著晦氣?！碧K子安則玩起了苦情戲。
他大概打聽到我經(jīng)常在城南粥棚這邊，居然跑來了。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袍子，胡子拉碴，
形容憔悴?！俺幮摹彼驹谥嗯锊贿h(yuǎn)處，用一種哀傷欲絕的眼神看著我。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的心從未變過……”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讓周圍一些領(lǐng)粥和幫忙的人聽見。大家紛紛側(cè)目。開始指指點點。“這誰??？
”“好像是藍(lán)小姐以前的相好？”“看著挺可憐的……”“可憐什么，你沒聽藍(lán)小姐說，
他們沒關(guān)系了嗎？”輿論開始分化。蘇子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想用流言蜚語逼我就范。
前世，我臉皮薄，怕人說閑話，常常就妥協(xié)了?，F(xiàn)在？我看著他那副故作深情的嘴臉，
只覺得惡心。我放下粥勺，拍了拍手。走到粥棚邊，直接開口，聲音清亮，
確保所有人都能聽見：“蘇公子，請你自重。”蘇子安一愣。我繼續(xù)道：“你我之間，
早已恩斷義絕，毫無瓜葛。你今日在此惺惺作態(tài)，糾纏不休，是想壞我名節(jié)，
還是想給這些連粥都喝不上的苦命人添堵？”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
那些原本還有點同情蘇子安的目光，立刻變得鄙夷起來。是啊，大家飯都吃不上了，
你還在這兒演什么情深意重？蘇子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俺幮模∧恪阍跄苋绱私^情！
”他還想掙扎?！敖^情？”我嗤笑一聲，“蘇子安，需要我提醒你，
當(dāng)初為了二十兩銀子賭債，就把我娘留給我的簪子偷去當(dāng)?shù)舻氖聠?？還是需要我提醒你，
一邊花著我藍(lán)家的錢，一邊跟柳如絮暗通款曲的事？”轟！人群炸開了鍋?！笆裁?？偷東西？
”“還跟別的女人勾搭？”“呸！真不是東西！”“看著人模狗樣的……”鄙夷聲，唾罵聲，
瞬間將蘇子安淹沒。他面如死灰，指著我：“你……你血口噴人！”“是不是血口噴人，
你心里清楚?！蔽依淅淇粗?，“蘇子安，好聚好散，給自己留點臉面吧。再敢糾纏，
我不介意去順天府衙門，好好說道說道你欠的那些賭債，還有你那位‘知己’，柳如絮姑娘。
”蘇子安徹底啞了。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像條被打斷脊梁的喪家犬，
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跑了。人群里爆發(fā)出哄笑聲。我轉(zhuǎn)身，繼續(xù)給排隊的人盛粥。“下一個。
”心里毫無波瀾。對付這種人渣，就得撕破他虛偽的臉皮。名聲？算個屁?；盍藘奢呑樱?/p>
我早看開了。柳如絮的報復(fù)，來得又快又陰毒。她不敢直接對我下手，
把主意打到了我爹身上。我爹年紀(jì)大了，有點老寒腿。平時會喝一種特制的藥酒。
柳如絮不知從哪里打聽到這個，買通了我家一個負(fù)責(zé)采買藥材的下人。
在配制藥酒的一味輔料里，混進(jìn)了一種相克的藥材。藥性極其隱蔽，短時間看不出問題，
但長期服用，會讓人身體日漸虛弱，最終心力衰竭。前世，我爹很可能就是這么著了道！
幸好，這輩子我早有防備。我一直讓人暗中盯著柳如絮的動靜。那個被收買的下人，
剛把摻了假藥的輔料帶回來，就被我爹的心腹忠叔抓了個正著。人贓并獲！
忠叔把人押到我面前時，我后背驚出一身冷汗。好險！差一點！
我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下人，還有那包有問題的藥材。怒火中燒。柳如絮！這次，
你跑不掉了！我?guī)е?，拿著證據(jù)，直接堵在了柳如絮家門口。她家就是個小門小戶，
父親是個不入流的小官。柳如絮被我堵在院子里，臉色煞白?！八{(lán)……藍(lán)姐姐？你怎么來了？
”她強裝鎮(zhèn)定，還想擠出笑容?！芭?！”我把那包摻假的藥材，狠狠摔在她面前?！傲缧酰?/p>
這是什么？認(rèn)識嗎？”柳如絮看著地上的東西，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冷笑，讓忠叔把那個招供的下人拖上來，“他說，
是你指使的。給了他五十兩銀子。”“他胡說！”柳如絮尖叫起來，指著那下人，
“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藍(lán)姐姐，他污蔑我！”“污蔑？”我走近一步，
盯著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拉著他，還有這包東西，去順天府衙門？
看看府尹大人信你的不認(rèn)識，還是信這人證物證？”柳如絮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她渾身發(fā)抖：“你……你想怎么樣？”“我想怎么樣？”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柳如絮，我爹待你如何？我待你如何？你摸著良心說！你就這么報答我們？想害死我爹？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她語無倫次?！爸皇鞘裁?？”我逼近她，壓低了聲音，
只有我倆能聽見，“只是想學(xué)你娘？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別人，
好搶走一切？”柳如絮猛地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我。她娘當(dāng)年就是用了類似的手段，
害死了她爹的原配，成功上位。這是她家最見不得人的秘密！“你……你怎么知道？
”她聲音都變了調(diào)?！拔以趺粗啦恢匾??！蔽宜砷_她，嫌惡地甩甩手，“重要的是，
你做的事，足夠讓你和你那個好娘親，一起蹲大牢！”柳如絮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藍(lán)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哭得梨花帶雨，
“求求你……放過我這一次……”“放過你？”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好啊。
”她眼中燃起一絲希望。我彎下腰，一字一句地說：“立刻收拾東西，跟你那個娘，
滾出京城。永遠(yuǎn)別再讓我看見你們。否則……”我指了指地上的藥包。
“……我就把這些東西，還有你娘當(dāng)年做的好事，一起送到該送的地方去。
”柳如絮眼中的光滅了。只剩下絕望和恐懼。她很清楚，我手里捏著的，是她們母女的命門。
“好……我走……我馬上就走……”她顫抖著，連滾帶爬地往屋里去。看著她的背影，
我心中毫無波瀾。前世推我入水時，你可曾想過放過我？處置完柳如絮，
我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至少，我爹的威脅暫時解除了。至于蘇子安，
聽說柳如絮被趕出京城，他徹底慌了。沒了柳如絮給他出謀劃策，他就像只沒頭蒼蠅。
他甚至跑到藍(lán)家大門口跪著。痛哭流涕，賭咒發(fā)誓，說以前都是被柳如絮迷惑，心里只有我。
求我原諒，求我爹給他個機會。我爹氣得要命，拎著棍子就要出去揍人。被我攔住了?！暗?/p>
別臟了您的手?！蔽易叩酱箝T口?？粗蛟谂_階下，狼狽不堪的蘇子安。他瘦了很多，
眼窩深陷，看著確實有幾分可憐?？晌抑挥X得諷刺。“蘇子安?！蔽移届o地開口。
他猛地抬頭，眼中迸發(fā)出希冀的光：“硯心！你肯見我了！你原諒我了？”“原諒？
”我搖搖頭，“我憑什么原諒一個處心積慮要害死我，害死我爹，圖謀我家產(chǎn)的人？
”蘇子安臉色一白：“我沒有……”“有沒有，你心里清楚?！蔽掖驍嗨?/p>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指條明路?！蔽夷贸鲆粡埣垺Ｊ钱?dāng)初他為了討好柳如絮，
偷偷摸摸偽造的一張欠條。上面寫著“蘇子安欠藍(lán)家紋銀三千兩”。當(dāng)然，是假的。
但字跡是他的。“拿著這個，”我把紙丟到他面前，“滾出京城。三天之內(nèi)，
我不想再看見你。否則，這張紙，還有你以前做過的那些爛事，比如在賭坊欠下的債，
比如幫人做假賬的事，會一起出現(xiàn)在該出現(xiàn)的地方。”蘇子安撿起那張紙，手抖得厲害。
他知道，我手里肯定不止這一張牌。他徹底絕望了。
“藍(lán)硯心……你好狠……”我笑了：“比起你們推我下水，想讓我死在水底發(fā)爛發(fā)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