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石巷遇我是夜玄觴，焚天宮尊主。江湖人提起我，
總說“夜魔頭”“活閻王”，說我飲血為生，嗜殺成性，
說焚天宮的地磚是用正道弟子的骨血鋪就。他們說得沒錯，
十年前青云宗聯(lián)合七大門派圍殺我全家時，我就發(fā)誓要讓所有偽善的正道付出血的代價。
這些年我踏平了三個與當年事有關的門派，手里的“玄觴刃”染了多少血，我自己都記不清。
我以為這世上再不會有什么能讓我停下殺戮的腳步，直到那一日，江南，青石巷。
彼時我剛處理完丐幫分舵的事，喬裝成尋常富商，坐在茶館二樓看街景。巷口突然傳來喧嘩，
幾個焚天宮的外圍弟子——許是得了些好處，竟在光天化日下?lián)屢粋€老婦的玉佩。
那玉佩是老婦兒子的遺物，她抱著弟子的腿哭求，卻被一腳踹在地上。
周圍的人要么低頭躲閃，要么遠遠看著議論，沒人敢上前。也是，“焚天宮”三個字，
早成了江湖人的禁忌?？删驮谶@時，一道白影掠了過來。是個姑娘，穿青云宗的弟子服，
素白的裙角沾了點泥，卻半點不狼狽。她手里握著一把短劍，劍尖指著那幾個外圍弟子，
聲音清朗朗的，帶著點少年人的銳氣：“光天化日強搶民女財物，也配稱江湖人？
”那幾個弟子認出她的門派，先是忌憚，隨即又仗著我在附近（他們不知道我是誰，
只知道有焚天宮的大人物在這一片），囂張起來：“青云宗的小丫頭，
也敢管我們焚天宮的事？找死！”說著就拔刀沖上去。那姑娘卻不慌，
短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動作利落得很，三兩下就把那幾個弟子的刀打落在地，
還點了他們的穴。她走到老婦身邊，蹲下來扶她，從懷里掏出碎銀子遞過去，
柔聲說：“老人家，您快走吧，這里不安全。”老婦千恩萬謝地走了，
她轉身看向那幾個被點穴的弟子，眉頭皺著，眼里滿是厭惡：“你們若再作惡，
下次我定不手下留情?！闭f完，她收了劍，轉身要走。我坐在二樓，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的邊緣。青云宗的弟子，按說該是我的仇人?？煞讲潘o著老婦時，
眼里的光太亮了，像極了我小時候在山頂見過的晨星——那時候我還不是焚天宮尊主，
只是個跟著爹娘學武的孩子，眼里沒有血，只有光。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從二樓跳了下去，
落在她面前。她顯然嚇了一跳，后退半步，短劍又握在了手里，警惕地看著我：“你是誰？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是雙杏眼，此刻瞪得圓圓的，像受驚的小鹿，卻偏偏不肯低頭，
反而直視著我。我忽然覺得有趣，這么多年，敢這么跟我對視的人，她是第一個。
“我是誰不重要，”我聲音放得低了些，不想嚇著她，“重要的是，你方才管的事，
是我的人。”她臉色變了變，顯然猜到了我的身份，卻還是梗著脖子：“不管是誰的人，
做錯事就該受罰。你們焚天宮難道就沒有規(guī)矩嗎？”規(guī)矩？我夜玄觴的規(guī)矩，就是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煽粗^真的樣子，我竟沒說出這句話。我只是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身體繃得更緊了，手里的劍都在微微發(fā)抖，卻沒后退。“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她抿了抿唇，似乎不想說，可猶豫了片刻，還是報了名字：“蘇清寒。”蘇清寒。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覺得這名字配她正好，清清爽爽，像寒冬里的雪，卻帶著暖意。
“很好，”我點點頭，“蘇清寒，記住我的名字，夜玄觴。日后，你會常聽到的。”說完，
我沒再為難她，轉身走了。身后傳來她松了口氣的聲音，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時候我還沒想過要把她留在身邊，只是覺得這個姑娘很特別，
像一粒石子投進了我死水般的心里，漾起了漣漪?？晌覜]料到，這漣漪會越擴越大，
最后竟成了滔天巨浪，將我整個心都淹沒了。（第二章） 焚宮囚心回到焚天宮后，
我遣人去查了蘇清寒。青云宗宗主的關門弟子，武功不算頂尖，卻心性純良，最愛路見不平。
身邊有個師兄，叫林驚鴻，是青云宗的大弟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面公子”，
兩人青梅竹馬，感情極好。查到林驚鴻時，我手指頓了頓。林驚鴻，
十年前圍殺我全家的七大門派弟子里，就有他的父親。當年他父親被我重傷，不治身亡，
林驚鴻一直視我為殺父仇人，這些年明里暗里跟焚天宮作對，只是本事不夠，
沒掀起什么風浪。有趣。蘇清寒是林驚鴻的心上人，而林驚鴻是我的仇人。這層關系，
讓我原本只是好奇的心，多了點別的東西——占有欲。我想把蘇清寒搶過來，
不僅因為她特別，更因為她是林驚鴻在乎的人。我要讓林驚鴻嘗嘗，
失去最珍貴的東西是什么滋味，就像當年他父親讓我失去爹娘一樣。我沒等太久，半個月后，
青云宗舉辦宗門大會，邀請了各大門派。我?guī)е偬鞂m的弟子，直接闖了進去。
青云宗的山門被我拆了半邊，弟子們死傷慘重。宗主氣得發(fā)抖，指著我罵：“夜玄觴！
你竟敢闖我青云宗！”我沒理他，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蘇清寒。
她站在林驚鴻身邊，臉色蒼白，卻還是握著劍，擋在林驚鴻前面，像只護崽的小獸。
林驚鴻也看到了我，眼里滿是恨意，卻不敢上前，只能護著蘇清寒往后退?！耙剐x！
你想干什么？”蘇清寒朝我喊，聲音帶著哭腔，卻依舊倔強，“你要是敢傷我宗門弟子，
我絕不會放過你！”我笑了，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那是我從她房間里偷來的，
是林驚鴻送她的定情信物。我捏著玉佩，在手里把玩著：“蘇清寒，你想讓我放過青云宗，
也可以。跟我走，回焚天宮。否則，今日我就踏平青云宗，讓這里所有人，都為你陪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蘇清寒。她看著我，眼里滿是難以置信：“你……你要我跟你走？
”“是，”我點點頭，目光轉向林驚鴻，故意加重了語氣，“你跟我走，我不僅放過青云宗，
還放過林驚鴻。否則，我先殺了林驚鴻，再殺你宗門所有人?！绷煮@鴻臉色大變，
急忙對蘇清寒說：“清寒！別聽他的！他是在騙你！”蘇清寒看著我，
又看著周圍受傷的弟子，看著宗主絕望的眼神，眼淚掉了下來。她知道我說到做到，
焚天宮的實力，不是青云宗能抗衡的。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放下了劍，對我說道：“好，
我跟你走。但你要說話算話，不能再傷我宗門的人，也不能傷驚鴻。”“一言為定。
”我收了玉佩，走上前，伸手想去拉她。她卻后退了一步，避開了我的手，眼里滿是抗拒。
我沒在意，轉身對身后的弟子說：“撤?！狈偬鞂m的弟子撤走了，留下一片狼藉的青云宗。
蘇清寒跟在我身后，像個被搶走的娃娃，一步一步，離林驚鴻越來越遠。我回頭看了一眼，
林驚鴻站在原地，拳頭攥得緊緊的，眼里滿是不甘和恨意。我心里竟有了點莫名的快意。
回到焚天宮后，我把蘇清寒關在了“焚心殿”——那是我住的地方旁邊的一座殿宇，
名字聽著嚇人，里面卻布置得很精致，有暖爐，有軟榻，還有很多她可能喜歡的小玩意兒。
我不想讓她受委屈，哪怕她是我搶來的?？商K清寒不領我的情。她不吃不喝，
把我送過去的飯菜都打翻了，把那些小玩意兒扔在地上，整日坐在窗邊，望著青云宗的方向，
一言不發(fā)。我沒逼她，只是每天都去看她。有時候坐在她對面，
看著她發(fā)呆；有時候給她披件衣服，怕她著涼；有時候跟她說說話，說我小時候的事，
說我這些年的經歷，可她從不回應，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一次，她趁我不注意，想逃跑。
她從焚心殿的后窗跳了出去，卻沒跑多遠，就被我的弟子抓了回來。我趕到時，
她被綁在柱子上，頭發(fā)凌亂，嘴角還流著血——是抓她的弟子不小心弄傷的。
我看了一眼那弟子，眼神冷了下來：“誰讓你傷她的？”那弟子嚇得立馬跪下：“尊主！
是她反抗……”“拖下去，廢了武功，扔出焚天宮?！蔽掖驍嗨脑?。弟子慘叫著被拖走，
蘇清寒看著我，眼里滿是恐懼和厭惡：“夜玄觴！你就是個魔鬼！”我走到她面前，
解開她的繩子，伸手想擦她嘴角的血。她卻猛地偏頭，避開了我的手，聲音顫抖：“別碰我！
”我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有點疼。我知道她恨我，可我沒想到，
她會這么怕我?！拔也粫僮寗e人傷你，”我收回手，聲音有點沙啞，
“但你也別再想著逃跑。你逃一次，我就殺一個青云宗的弟子。你逃十次，我就殺十個。
直到你不逃為止?！蔽抑肋@話很殘忍，可我沒辦法。我不能讓她走，
我怕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蘇清寒愣住了，她看著我，
眼里的恐懼變成了憤怒：“夜玄觴！你無恥！你怎么能拿我宗門弟子的性命威脅我？
”“我無恥？”我笑了，笑得有點悲涼，“蘇清寒，你跟林驚鴻待久了，是不是忘了？
十年前，你青云宗聯(lián)合其他門派，殺我全家的時候，怎么不說無恥？那時候你們正道，
怎么不拿性命當回事？”她愣住了，顯然不知道十年前的事。也是，那時候她還小，
林驚鴻和她師父，想必也不會跟她說這些。“我不管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她咬著唇，
“那是上一輩的事，跟我沒關系，跟青云宗現(xiàn)在的弟子也沒關系！你不能把上一輩的仇，
算在我們頭上！”“怎么沒關系？”我看著她，眼里的寒意又濃了些，“我爹娘的命，
難道就不是命？他們憑什么死？就因為他們是魔教？就因為你們正道覺得我們該殺？
”蘇清寒說不出話了，她看著我，眼里滿是迷茫。我知道她被我說動了，
可她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沒辦法認同我。我沒再跟她爭辯，轉身走了。走到門口時，
我停下腳步，對她說：“好好吃飯，別餓壞了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受傷。”說完，
我關上了門，把她的沉默和迷茫，都關在了殿里。我知道，讓她接受我很難，可我會等。
等她明白，我不是她想的那樣，等她知道，林驚鴻也不是她想的那樣。
（第三章） 偽善真容日子一天天過去，蘇清寒不再逃跑了，卻也沒給我好臉色。
她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卻從不跟我說話，也不看我。我依舊每天去看她，
有時候坐一會兒就走，有時候會跟她說些江湖上的事，說焚天宮的事。她雖然不回應，
卻會默默聽著。我能看出來，她對我的話，不是完全沒興趣。有一次，我處理完事務，
去焚心殿看她。她正坐在窗邊看書，是一本武俠小說。我走過去，坐在她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