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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之日。沈胭換上了一身藕荷色繡折枝玉蘭的宮裝,顏色素凈,卻不失典雅。

臉色依舊刻意保持著幾分蒼白,弱不禁風(fēng),由流朱小心翼翼攙扶著出了府門。

馬車一路駛向皇城。車內(nèi),沈胭閉目養(yǎng)神,體內(nèi)內(nèi)力緩緩運轉(zhuǎn),感知卻放大到極致。

街市上的喧嘩,馬蹄聲,車輪聲,乃至遠處隱約的鐘聲,都清晰入耳。

《百花辨毒術(shù)》的知識在腦中流淌,她袖中暗袋里,

著幾樣她這兩日連夜趕制出來的“小玩意”——一些不易察覺的粉末和一根淬了麻藥的銀針。

皇宮,朱紅宮墻,琉璃瓦在日光下閃耀,巍峨肅穆,卻也透著無形的壓抑。遞了牌子,

換了軟轎,一路被抬至設(shè)宴的御花園。園中早已衣香鬢影,貴女命婦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穑?/p>

言笑晏晏,一派祥和。然而當(dāng)沈胭出現(xiàn)時,所有的聲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

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好奇、探究、鄙夷、忌憚、幸災(zāi)樂禍……種種眼神,

復(fù)雜難辨。沈胭恍若未覺,由流朱扶著,微微低著頭,步履緩慢,

一副重傷未愈、怯懦畏縮的模樣,完美扮演著一個受驚過度、勉強前來應(yīng)卯的病弱貴女。

她被引至自己的席位,位置不算靠前,卻也不算偏僻。剛落座,一道嬌柔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姐姐,你傷勢未愈,怎么也來了?若是撐不住,可千萬別勉強自己。

”沈胭抬頭,看到沈芊芊穿著一身水粉色衣裙,楚楚動人地站在不遠處,

身邊圍著幾個交好的貴女,正用擔(dān)憂的眼神看著她。果然來了。沈胭垂下眼睫,

聲音細弱蚊蚋:“勞妹妹掛心,太后懿旨,不敢不來?!薄疤竽锬镆彩切奶劢憬?,

想讓姐姐出來散散心呢?!鄙蜍奋沸Φ脺赝?,走上前來,看似要扶她,

指尖卻若有似無地朝她袖口探來,“姐姐臉色還是這么差,我那里有太后剛賞的凝神香,

給姐姐用些可好?”沈胭手腕微微一縮,恰到好處地避開了她的觸碰,

語氣帶著一絲惶恐:“不、不用了,妹妹自己用吧,我聞不得太重的香氣。

”沈芊芊動作一滯,眼底閃過一絲惱意,面上卻依舊溫柔:“姐姐還是這般見外?!边@時,

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插了進來:“喲,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沈家大小姐。

聽說前幾日在家門口鬧了好大一場動靜,連攝政王殿下都驚動了?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說話的是吏部尚書的千金,李小姐,素來與沈芊芊交好,也是蕭徹的眾多愛慕者之一。

這話一出,周圍幾位貴女都掩口輕笑,目光中的鄙夷毫不掩飾。沈胭肩膀微微一抖,

頭垂得更低,像是被嚇到了,囁嚅著不敢回話。沈芊芊連忙打圓場:“李姐姐快別這么說,

姐姐她也是受了驚嚇……”“受驚嚇?”李小姐嗤笑一聲,“我看是有些人仗著幾分姿色,

無法無天,連攝政王都敢沖撞!如今裝出這副可憐樣給誰看?”惡意的目光如同針一般扎來。

沈胭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面上卻依舊是一派怯懦無助。就在氣氛越發(fā)尷尬之時,

內(nèi)侍尖細的唱喏聲響起:“太后娘娘駕到——!陛下駕到——!”眾人立刻收斂神色,

齊齊跪地迎接。沈胭隨著眾人跪下,眼角余光瞥見鳳輦和龍輦緩緩而來。太后身著鳳袍,

妝容精致,神色平和,卻自有一股威嚴。小皇帝年僅十歲,坐在龍輦上,好奇地東張西望,

帶著孩童的天真。然而,緊接著的另一聲唱喏,讓沈胭的心猛地一沉?!皵z政王到——!

”他竟然也來了!沈胭低著頭,能感覺到一道冰冷刺骨、充滿恨意的目光,

如同毒蛇般釘在自己身上。蕭徹穿著一身紫色蟒袍,臉上戴著半張銀質(zhì)面具,

遮住了潰爛的右臉,露出的左臉線條冷硬,唇色蒼白,眼神陰鷙得嚇人。他一步步走來,

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他徑直走到御前,

向太后和小皇帝行了禮,目光卻始終未曾從沈胭身上移開?!捌缴戆??!碧蟮穆曇魷睾?,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今日只是家常小宴,諸位不必拘禮?!北娙酥x恩起身,各自歸座。

宴席正式開始,絲竹聲起,歌舞翩躚,侍女們穿梭其間,奉上美酒佳肴。

然而氣氛卻再也輕松不起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有意無意地在沈胭和蕭徹之間來回掃視。沈胭始終低著頭,小口吃著面前的菜肴,

動作拘謹,仿佛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酒過三巡,太后似乎才注意到沈胭,

溫和地開口:“沈家丫頭。”沈胭連忙放下筷子,起身行禮:“臣女在?!薄疤痤^來,

讓哀家瞧瞧?!碧笳Z氣慈祥,“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傷,可大好了?”沈胭緩緩抬頭,

露出蒼白的小臉,眼神怯生生的:“回太后娘娘,已……已無大礙了,謝娘娘關(guān)懷。”“唉,

可憐見的,臉色還這么差?!碧髧@了口氣,“今日這宴席,你若不適,不必強撐,

早些回去歇著也好?!边@話聽起來是關(guān)懷,實則卻是暗示她可以提前離席,

莫要在此“礙眼”。沈胭正要順勢謝恩,卻聽一個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疤竽锬锶蚀?。

”蕭徹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面具下的目光幽冷如冰,“只是,沈大小姐當(dāng)日威風(fēng)凜凜,

可不似如今這般柔弱。臣倒是好奇,是何等傷勢,能讓人轉(zhuǎn)變?nèi)绱酥螅俊彼捯粢宦洌?/p>

全場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沈胭身體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顫,像是被嚇到了,

眼眶瞬間就紅了,泫然欲泣:“王爺……王爺此言何意?臣女……臣女當(dāng)日險些喪命,

幸得太醫(yī)救治,才撿回一條命……王爺若不信,可傳太醫(yī)詢問……”她聲音哽咽,

帶著無盡的委屈和恐懼,表現(xiàn)得恰到好處。蕭徹冷笑一聲,放下酒杯:“是嗎?

可本王怎么聽說,大小姐當(dāng)日不僅身手敏捷,還能言善辯,甚至……精通藥理?

”最后四個字,他咬得極重,暗示那毒酒之事。沈胭臉色更白,眼淚滾落下來,

拼命搖頭:“臣女不知……不知王爺在說什么……那日王爺突然持劍……臣女嚇壞了,

只知道躲……什么藥理,臣女一概不知啊……”她哭得情真意切,

將一個被嚇破膽、百口莫辯的弱女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周圍不少人露出同情之色,

覺得攝政王未免太過咄咄逼人,跟一個重傷未愈的小姑娘計較。太后面色微沉:“攝政王,

沈丫頭傷勢未愈,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今日是賞花宴,莫要掃了大家的興致。

”蕭徹卻并不罷休,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沈胭。強大的壓迫感隨之而來。

沈胭嚇得連連后退,險些摔倒,幸好被流朱扶住?!巴鯛敗鯛旔埫彼曇舭l(fā)抖,

絕望地看向太后和小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救命……”小皇帝似乎有些害怕,

往太后身邊縮了縮。太后臉色也難看起來:“攝政王!”蕭徹在沈胭面前站定,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面具下的眼神充滿了殘忍的探究:“本王只是想看看,大小姐的傷,

是否真如所言那般嚴重?!彼f著,竟猛地伸出手,五指成爪,帶著凌厲的勁風(fēng),

直抓向沈胭裹著厚厚紗布的心口!這一下若是抓實,莫說傷口崩裂,恐怕連心臟都會被震傷!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蕭徹竟敢在御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動手!電光火石之間!

沈胭看似嚇得閉眼尖叫,腳下卻如同絆倒般一個踉蹌,

身體極其“巧合”地向旁邊一歪——“嗤啦——”布帛撕裂聲響起!

蕭徹的手爪擦著她的衣襟掠過,凌厲的指風(fēng)將她肩頭的衣料撕開一道口子,

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和……隱約滲血的紗布邊緣。

而沈胭則“恰好”撞翻了旁邊案幾上的酒壺!“哐當(dāng)!”酒壺落地,酒液四濺!同時,

她袖中某個極小的事物也隨之滑落,無聲無息地混入潑灑的酒液中,迅速溶解消失。“??!

”沈胭跌倒在地,捂著肩膀,臉色慘白如紙,眼淚洶涌而出,渾身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

看起來驚恐到了極點。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從蕭徹暴起出手,

到沈胭“意外”躲開、撞翻酒壺、跌倒在地,不過眨眼功夫!“放肆!”太后猛地一拍桌案,

勃然大怒,“蕭徹!你眼里還有沒有哀家!有沒有陛下!”蕭徹一擊落空,

看著跌倒在地、哭得幾乎暈厥的沈胭,眼神陰沉得可怕。他方才并未用全力,

只是想試探逼迫,卻沒料到這女人運氣這么好,竟恰好躲開了!

而且她露出的紗布確實滲著血,看起來傷勢極重。難道……那日真是巧合?

她真的只是個運氣好點的廢物?小皇帝也被嚇到了,

小聲說:“皇叔……你嚇到她了……”在場的貴婦貴女們更是噤若寒蟬,

看向蕭徹的目光帶上了恐懼和一絲不認同。當(dāng)眾對重傷的臣女下如此重手,實在太失身份,

太過暴戾!沈芊芊連忙上前想要扶起沈胭,眼神卻復(fù)雜地瞥了一眼潑灑的酒液。

“臣……一時失手,請?zhí)?、陛下恕罪。”蕭徹壓下心頭翻涌的殺意和疑慮,勉強躬身請罪,

語氣卻毫無悔意。太后氣得胸口起伏,冷聲道:“攝政王怕是酒醉了!來人,

送攝政王去偏殿醒酒!”這便是變相的驅(qū)逐了。蕭徹臉色鐵青,

狠狠瞪了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沈胭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經(jīng)過那攤潑灑的酒液時,

他腳步似乎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大步離開。一場風(fēng)波,

看似以沈胭的極度狼狽和蕭徹的被驅(qū)逐告終。宮宴的氣氛徹底冷了下來。太后意興闌珊,

安撫了沈胭幾句,便借口乏了,帶著小皇帝起駕回宮。眾人恭送鳳駕后,也紛紛尋借口離去,

看向沈胭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憐憫,再無之前的鄙夷。沈胭依舊由流白扶著,

哭得柔弱不能自理,被宮人攙扶著上了軟轎,離開皇宮。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簾子落下,

隔絕了所有視線。沈胭猛地直起身,擦去臉上的淚痕,

蒼白的小臉上哪里還有半分怯懦和恐懼,只剩下冰冷的銳利和一絲計謀得逞的冷笑。

她輕輕撫摸著肩頭被撕裂的衣襟和滲血的紗布——那血,是她自己方才暗中用力逼出來的。

還好,傷口只是微微裂開,并無大礙。而她的目光,

則落在那只方才“不小心”滑落東西的袖口上。蕭徹……你不是懷疑我精通藥理嗎?

那杯潑灑的御酒里,我送你的那份“薄禮”——無色無味,

需與另一種你常用薰香混合才會緩慢生效的“軟筋散”,希望你會喜歡。宮宴,只是開始。

她的反擊,從來不止于明面。馬車駛離皇城,沈胭閉上眼,感受著體內(nèi)緩緩增長的內(nèi)力。

下一次見面,就不會這么便宜你了,攝政王殿下。馬車駛離皇城朱紅的高墻,

車轱轆壓在青石板路上,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響。車內(nèi),沈胭臉上殘余的淚痕迅速干涸,

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怯懦與驚恐褪得干干凈凈,

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靜和一絲極淡的、嗜血的滿意。她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胛,

傷口傳來輕微的刺痛,提醒著她方才的險險一環(huán)。蕭徹那一爪,若非她早有防備,

用內(nèi)力微微偏移了身形,此刻心口恐怕已經(jīng)多了五個血洞。不過,值得。

那混入御酒中迅速溶解的“軟筋散”,無色無味,單獨存在并無異常。

但它會悄然附著在人的衣物、皮膚之上,

唯有與蕭徹慣用的、以龍涎香和某種異域辛香料為底的薰香長時間接觸,才會緩慢發(fā)生作用,

令人內(nèi)力滯澀,筋骨漸軟,精神卻會反常地亢奮易怒。這毒,陰損卻不致命,

正適合送給那位眼高于頂?shù)臄z政王。等他察覺不對時,早已深入肺腑,夠他難受好一陣子了。

“小姐,”流白的聲音帶著未褪的驚惶,小聲問道,“您沒事吧?

剛才真是嚇?biāo)琅玖恕薄盁o妨?!鄙螂匍]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捻著袖口,“回府后,

今日之事,一個字都不許對外提起。尤其是‘恰好’打翻酒壺那段,明白嗎?”流白雖不解,

但被沈胭此刻周身散發(fā)的冷冽氣場懾住,連忙點頭:“奴婢明白!”回到錦瑟院,

林姑姑早已候著,見到沈胭肩頭破損的衣物和隱隱的血跡,眼神一凝,卻未多問,

只沉默地上前為她處理傷口?!皩m里情況如何?”沈胭任由她動作,聲音平淡。

“‘蛛網(wǎng)’回報,攝政王被太后斥退后,在偏殿發(fā)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不少東西,

隨后陰沉著臉離宮。太后回宮后便稱乏了,不見任何人。陛下似乎受了驚嚇,

被乳母抱回去了?!绷止霉谜Z速平穩(wěn),“宴上諸位夫人小姐離去后,議論紛紛,

大多……同情小姐,譴責(zé)攝政王暴戾?!鄙螂俅浇俏⒐?。同情?

這點虛無縹緲的同情毫無用處,但輿論能暫時偏向她,總歸是好事?!傲虾蜕蜍奋纺沁吥??

”“二小姐回府后便去了夫人處,至今未出。

夫人那邊……午后悄悄派人往城西的永濟藥堂送了一封信?!庇罎幪茫可螂倌抗馕㈤W。

那是京城有名的藥堂,但背后似乎與某些江湖勢力有牽扯。柳氏在這種時候聯(lián)系藥堂,

是想做什么?尋毒?還是尋醫(yī)?“盯緊永濟藥堂和那送信的人?!鄙螂俜愿溃傲硗?,

讓我們的人,想辦法查查蕭徹回府后的動靜,特別是……他換下來的衣物和日常用度,

都經(jīng)過了誰的手。”林姑姑眼中掠過一絲了然,應(yīng)道:“是?!苯酉聛淼膸兹眨?/p>

國公府內(nèi)依舊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沈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養(yǎng)傷和修煉內(nèi)力。

《初級內(nèi)力心法》帶來的好處日益明顯,她能感覺到那絲氣流愈發(fā)粗壯,

在經(jīng)脈中運行時帶來的溫養(yǎng)效果也更強。心口的劍傷愈合速度驚人,已開始結(jié)痂脫落,

只留下一道粉色的新肉。系統(tǒng)商城里的積分緩慢增長著,她按捺住兌換更多東西的沖動,

耐心等待著?!爸刖W(wǎng)”的消息陸續(xù)傳回。蕭徹回府后,果然脾氣愈發(fā)暴躁易怒,

據(jù)王府內(nèi)線傳出的模糊消息,他似乎運功時偶有滯澀之感,卻查不出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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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6 00:0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