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殘月昏暈,疏星黯淡。
倒是白馬寺的各院寮房,只要有居士入住,那么油燈就會一直點著不熄滅。只是這幽幽黃燈,卻凸顯出一分寒意。
徐錦鳳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饒是有【過目不忘】和【讀書百遍其義自見】這兩大神通,他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疲乏。
讀書,確實不容易?。?/p>
他只是儒道【九品童生境】而已,并非累不死的鐵牛,也是需要歇一歇、喘喘氣的。
徐錦鳳站起身子,下意識地往寮房一瞥。當(dāng)然,什么都看不見。
他只是過目不忘,又不是什么透視眼。
不過他也估摸著,這位孔家大小姐應(yīng)該早就歇息了吧,畢竟都三更天了。
就在他想著走出院子去一邊山頭吹吹風(fēng)時,一個婦人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很輕很輕。
若非夜間的春蟲也是息了聲不再嘶鳴,他也不會察覺出來。
他順著聲源尋去。
這聲音,好像是隔壁寮房傳來的。
徐錦鳳不禁有些感到奇怪。
都這個點了,屈小魚還不睡覺?
熬夜可是女人最大的天敵啊。
難道是腳傷變得嚴重了?
咦?
又來!
徐錦鳳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了下,臉上神情愈發(fā)的古怪起來。
這喘氣聲怎么感覺是痛苦并快樂著?
咳咳,像極了在某電影那種不可描述的場景里發(fā)出來的聲音?
不對勁!
不會吧。
一個婦道人家,卻在這佛門圣地做這種邪惡的勾當(dāng),這可是褻瀆佛門,要浸豬籠的!
嘖嘖嘖。
徐錦鳳也很好奇,到底是哪個野男人有這潑天大膽敢做這等下三流的勾當(dāng)。
該不會是某個和尚監(jiān)守自盜吧?
有可能!
佛門雖是圣地,但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出幾個敗類也不以為奇。
想想曾經(jīng)那個世界,細皮嫩肉的小和尚也是深得門閥士族大小姐們的愛慕。
最出名的莫不是唐朝的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不得不說的小故事。
徐錦鳳豎起耳朵傾聽。
聽得他熱血沸騰。
咳咳!
畢竟他是一個還沒有女朋友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啊,這心湖蕩漾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徐錦鳳忍不住扯了扯衣襟,借微寒的夜風(fēng)降降火氣。
而就在這時,隔壁院的房門突然大開。
一道黑影眨眼之間就翻越了柵欄,朝著他沖來。
徐錦鳳嚇了一大跳。
臥槽這啥玩意兒啊?
受限于夜間的視線,以及黑影的速度,他還沒看清怎么回事呢,就被這黑影撞了個趔趄,后退七八步才止住跌勢。
而黑影一閃而沒,在不遠處的山徑盡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錦鳳揉了揉被撞疼的胸膛,直吸冷氣,暗嘆自己這是走了什么霉運。
而沒過多時,寮房里傳來了一個女子驚恐的尖叫聲!
這刺耳的尖叫,瞬間劃破了夜的寧靜!
“啊啊啊,快來人吶,有賊人……”
很快。
寺院夜巡的一隊武僧率先趕到了寮房,將這一帶全部控制起來,一只蒼蠅都休想飛出去。
……
“嗚嗚嗚,小姐死的好慘啊?!?/p>
一刻鐘后。
這一起劫色殺人案“水落石出”了。
女香客屈陳氏,遭賊人玷污后再被殘忍殺害。
兇手,就是這個半夜不睡覺瞎晃蕩而見色起意的孔家家丁。
當(dāng)被武僧控制住,后又被一群衙役五花大綁押到天牢時,徐錦鳳是懵逼的。
他怎么就成兇手了?
蒼天啊,快來一場大雪吧,他真是比竇娥還冤??!
看著這臭烘發(fā)霉還爬蟑螂的牢房,徐錦鳳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任憑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冤,都沒人理會。哦,有……換來了獄卒的一頓怒罵。
喊了一夜也累了,徐錦鳳開始發(fā)呆。
而直到早上,也沒人來提審他。
這讓他愈發(fā)地不安起來。
直到下午,他見到了瘦猴。
瘦猴一進牢房就一頓劈頭蓋臉地怒斥:“徐錦鳳,虧你還是讀書人呢!真是不知羞恥,怎么就做出這等事情呢?你倒好,被砍頭也就被砍頭了,一死百了??墒菂s連累了孔府。哎哎哎,我說你啊你,你雖只是落魄寒門,但以你的姿色去逛青樓窯子,那群姑娘別說收你銀子了,只怕倒貼都愿意啊,你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
徐錦鳳反應(yīng)過來,急忙說道:“停停停,胡說什么呢你!我是那樣的人嗎?難道連你也相信是我殺了那個屈夫人?”
“不是你還能是誰?那丫鬟屈小魚都說親眼看到是你欺負的她家夫人!而且人家手里還抓著證據(jù)呢!”
瘦猴指了指徐錦鳳缺失了一小塊的衣袖,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
徐錦鳳面色大變。
這是屈小魚故意抓的!
好狠!
“行了,你也別狡辯了,沒用。總之你記住,這事兒不能連累到孔府。上堂若是提審你,你就說這身行頭是你偷來的,你和孔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如此,你死了,我好人做到底,為你收尸,不然你就等著暴尸亂葬崗吧!”
瘦猴嘆息道。
徐錦鳳大致明白過來了。
這是栽贓陷害啊。
屈小魚今日所作的一切,都是引他入甕呢!
是他大意了。
徐錦鳳深吸一口氣,道:“我能見見小姐嗎?”
“你想做什么?”
瘦猴警惕道。
在知道徐錦鳳乃是采花惡賊后,他哪里還敢置自家小姐于財狼之口?
“我是被冤枉的!她或許能為我作證!”
徐錦鳳也只能將希望放在這位心地善良的孔家小姐身上了。
“真不是你做的?”
瘦猴將信將疑地質(zhì)問道。
“你也說了,我這張臉在青樓那是無敵的存在,我又何必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徐錦鳳兩手一攤,苦笑道。
他不明白,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他來京城也才一個多月,沒得罪什么人吧?
難道是北涼侯?
不可能。
徐錦鳳瞬間就掐滅了這個念頭。
北涼侯要殺他輕而易舉,沒必要這么卑劣地栽贓陷害。
瑞王?
也不可能。
他和瑞王又沒撕破臉皮,而且瑞王目前還是想要招攬他的。
那么究竟會是誰呢?
該不會是林鶴年和葉松壽這倆小鳥哥吧?
但他偽裝成孔家家丁來白馬寺,除了瘦猴就沒人知曉。
難道……
徐錦鳳心中不禁浮現(xiàn)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沒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那么這個陷害栽贓之局……
想到這里,徐錦鳳渾身一個激靈。
此局,極有可能是給孔家小姐,或者說是給孔家所設(shè)!
如此一來,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孔家朋而不黨,一直以來可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那么如果他這個孔家家丁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必然會影響到孔家在世人心中的口碑!